《执此》三分野甜

20、乖顺

　　夏汀醒的很早，准确的说，他基本上一整夜没睡。
　　心脏在胸腔扑通扑通的小鹿乱撞，薄被被他压来滚去。
　　眼睛闭上又睁开，身子横着竖着斜着翻了无数次，一张大床被欺负的遍体鳞伤，眼睛困得流泪，心情兴奋的像煮开锅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泡，他生怕睡着了梦会碎。
　　额头好像还残留着唐以州吻他时嘴唇的温度，他半张脸掩在被子下指尖在他吻过的地方细细摩挲着。
　　他像个纯情的少年虔诚的不得了。
　　唐以州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跟他说了声好。
　　“唐以州，五年了。你讨厌了我五年，就能不能停下来试着爱我一次？”
　　唐以州告诉他：“好。”
　　好好好好好，夏汀钻进被子里换着不同的音调重复着唐以州的那声好。被子随着他咯咯咯的笑了抖的像得了帕金森。他仿佛又变回了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唐以州给他一分好便能换来他满分的爱与幸福，向来如此。
　　天边渐渐翻起鱼肚白，夏汀眼皮终于不堪重负的合上了。
　　刚睁开眼晃了两秒神，眼角还黏黏糊糊的没睁开，他就急着从卧室蹿了出去。
　　吧台上，唐以州拿叉子反复卷着盘子里的青菜，面色看不出和善。
　　夏汀皱着眉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做不了那么高质量的梦。
　　“第一天就膨胀了？”唐以州看他木在那打趣道。
　　夏汀几乎是蹦到高脚凳上的，昨天唐以州说完那句好，他搂着他眼带泪光的告诉他:“那从明天开始，算第一天好不好。”
　　他才没膨胀呢，他幸福的头上恨不得开出一朵向着唐以州的向日葵。
　　时隔五年，过去的事情终于过去，以后他们俩可以携手共度属于他们的新生活。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唐以州是真的答应他了。
　　夏汀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笑着看着对面人说道:“我没膨胀，我会一直努力让你更喜欢我的。”
　　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唐以州放下手中的叉子双手交叉握在胸前提起了一断成迷的记忆:“记不记得上次喝醉你跟我说过什么？”
　　之前夏汀因为这事想了整整一天，听唐以州这么说，果然，他真的说过什么。
　　“有点儿记不清了~”夏汀有些窘迫的回道。
　　唐以州嘴角一扬，笑的格外好看，夏汀以为他要告诉自己，最后却只听他说记不清就算了。
　　夏汀跳下高脚凳拉着唐以州手腕实在好奇的很:“你不是要告诉我吗？”
　　唐以州拖着手腕上的重量接了杯水不急不缓的说道:“话是你自己说的，问我干吗？”
　　夏汀很好奇，可这五年的习惯告诉他别问，没结果的。
　　他顿了顿说道:“喔~那我再自己想想。”
　　对唐以州而言，上一个关于夏汀好的记忆还是他撒娇粘着自己的时候。
　　可这几年的夏汀已经不会缠着他撒娇了，至于是不会还是不敢，唐以州已经记不清了。
　　换做五年前的夏汀，他一定会撒着娇跟自己说:“小州哥哥，说说嘛~嗯？跟我说说吧~”
　　想到这唐以州心底有些怅然，在他们不经意间五年都过去了。从朝气蓬勃的学生到西装革履的职场人士，从青葱的爱恋到纠葛的…
　　唐以州不愿再想，他笑了下告诉夏汀，等什么时候他喜欢上夏汀了再告诉他。
　　夏汀开着淋浴伤感的想着：唐以州真不是东西，竟然把不喜欢自己的事说的这么直白！
　　他顺着温润水流的包裹努力找回断掉的片段，却始终回忆不起一星半点。
　　吹风机呼呼的吹干发丝的水珠，他独自寂寞的感慨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书房的椅子像长了钉子，让人怎么都坐不住，夏汀整个下午时不时出去接个水，时不时出去抓个葡萄，一颗心痒的不行。
　　唐以州在录音室谱着新曲，夏汀第N次出来溜达时终于碰到了他。
　　唐以州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走到客厅窝沙发里问他在那儿偷吃什么。
　　夏汀抓了把小番茄递给唐以州:“很甜的。”
　　唐以州撇嘴，他一向不喜欢吃这些小玩意。但见夏汀要把手收回去，他挑眉问道:“怎么？不给吃啊？”
　　夏汀有些意外:“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个吗？”
　　唐以州握着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挑了颗长得好看的扔到自己嘴里:“那是以前！我以前还不喜欢…”
　　剩下的你字唐以州收下嘴里，没有说出来，偏偏夏汀就是明白后半句没出口的话想表达的是什么。
　　是啊，那是以前，你以前还不喜欢我呢。可你现在也不喜欢我啊！
　　夏汀从失落到委屈，他还不如个小番茄，真是人不如食。
　　唐以州看着他丧气的表情有些尴尬，手不自觉的抓着小番茄一通吃。
　　手心空空，夏汀看着他问道:“好吃吗？”
　　唐以州口是心非的回了句：“凑乎。”
　　晚饭时，夏汀换了身衣服要出门，他在玄关处换着鞋问道:“我下楼买东西，你想吃什么？”
　　“我喜欢吃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你看着买吧。”唐以州一边听着音乐缓缓回道。
　　半小时后，夏汀提着一小袋菜直接进了厨房，唐以州拄着拐一蹦一蹦的跟过来看着夏汀买回来的东西有些不高兴：“你就买了这些？”
　　即便唐以州松口说愿意试着喜欢他，可他对他始终小心翼翼，生怕唐以州一个不乐意会反悔。
　　“医生说了，骨头汤对你恢复有帮助。辛辣食品...好了再吃吧。”明明说着为他好的话，夏汀小心翼翼的态度却像个做错事的人。
　　唐以州看着夏汀低眉顺眼的模样很不耐烦，他负气转身，餐桌旁抽出的椅子无辜的被大力推到里面，夏汀在咚的一声里听见他说：“一跟你说话就这模样，真他妈麻烦。”
　　他不是夏汀，自然不会明白他这五年来诚惶诚恐的爱。
　　他也想不高兴了跟唐以州闹。但他太知道了，对不在乎自己的人耍小脾气，他能得到的也只是唐以州的一句：“不乐意，那就滚吧。”
　　夏汀是真不知道唐以州又在气什么，一顿晚饭吃的异常清冷。
　　唐以州背抵着墙吞云吐雾，隔着阳台的落地窗，他神情打量着屋里的夏汀。
　　唐以州矛盾至极。他一边享受着夏汀在他面前的乖顺，一边又恼火他的乖顺如此卑微。
　　过去他是对他过分苛责，可那不是过去了吗？他不是都说了愿意试着接受他了吗？夏汀干嘛还摆出一副小心翼翼模样！
　　唐以州真不明白夏汀跟他装什么可怜。
　　他在一场以自己为主导的爱情对垒中随意切换玩家角色，这场游戏从开始就不公平，唐以州可以随时选择开始，暂停或者终结。
　　他手握生杀大权，却故作平等的告诉同行者：你看，我是在和你一起努力。
　　而事实上，他根本就不需要努力，但真正努力的人却怎么靠近都是错。
　　他嘴上说着好，心里却仍设着重重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