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此》三分野甜

13、亲吻

　　大学的寒假要放的早一些。夏汀怀着激动的心情终于熬完了最后一场考试，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回家就跑去找唐以州了。
　　见唐以州还没回来，夏汀失落的垂着头拒绝了李妈妈的晚饭，想着还是先回去放东西，晚些时候再来找他。
　　李欣抱怨着唐以州白天晚上不着家，一个假期都玩野了。送走夏汀的时候他掐着心爱小孩的脸颊哄到：“等你的小州哥哥回来了，我让他联系你。”
　　床头的时钟都十一点了，握在手里的电话却始终一声未响。他从衣柜里套了件及膝的羽绒服偷摸着溜出了家。
　　唐以州的卧室黑着灯，他仰头看着窗户，放学时的欣喜和期待都转化成浓浓的失落。
　　夏汀从地上捡了颗极小的石块带着对唐以州的埋怨生气的朝窗户丢去，明明是细不可察的声响却在他转身沮丧离开的瞬间钻进了他的耳朵。
　　“站半天了，行了，快上去吧。”
　　别墅侧边的墙根下两个重叠的身影撞进夏汀的眼里，即便夜里很黑，但他就是有一眼就能认出唐以州的本事。
　　他看着唐以州拥着另一个男孩子怏怏不乐的说道：“真不喜欢放假。”
　　男孩子在唐以州唇上落下一吻，笑着告诉他：“得了，又不是开学不见了。少伤春悲秋的。”
　　唐以州蹭着他鼻尖，几分不舍几分腻歪的讲道：“我哪儿是伤春悲秋，我明明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我得有多少个秋见不到你？抱不着你？”
　　说罢，他又吻了吻对方唇角抱怨补充道：“还吻不了你。”
　　夏汀站在拐角每句话都听得真切，静谧的夜晚像是无形的扩音器，字字分明的将唐以州对别人的爱意传到他耳中。
　　他那么期待放假能跟唐以州在一起，可唐以州却因为想陪在另一个人身边而讨厌放假。
　　男孩子无奈的笑着轻声问他：“那你说怎么办？”
　　唐以州宠溺的笑着，故作思考的磨蹭一会：“不如...提前补给我。”说罢他一手拦着那人的腰，一手抚在那人脑后吻的格外色情。
　　夏汀听着身侧的动静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直撞，情绪在体内爆炸般的汹涌着，腿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让他动弹不得。
　　睡裤未遮住的脚踝部分冻得有些发疼，直到躺回床上，夏汀浑身都还透着股钻心的寒意。
　　那一晚，他的梦里出现了同样的场景，唐以州压着一个男孩子，两人吻的格外动情，只不过被吻的人换成了他。
　　他们唇舌相交，唐以州落在他身上的手仿佛带着电流引得身体一阵阵颤栗，他的嘴唇是软的，舌尖探过的每一寸是热的，梦里的一切真实的不像话。
　　清晨他一边洗着湿哒哒的内裤，一边不争气的掉着眼泪。
　　唐以州喜欢男孩子，可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他。他放在心里偷偷爱了这么久的人不爱他，小时候答应娶他的话，只有他一个人听了信了。
　　遗憾的不是没有袒露心意，不是过错时机，而且他每一次话到嘴边的犹豫。
　　天刚亮除夕的鞭炮声就响了，生怕有人遗忘了团员的除夕夜。
　　唐夏两家向来是一起过年的。男士们在楼上书房下棋，女士们在餐厅包着饺子，孩子们在客厅玩着手机。
　　唐以州面对夏汀从来不会刻意掩饰什么，就像此刻他毫不避讳的接着男朋友的电话调情。
　　“春晚有什么意思，想你才有意思。”
　　“当然是真的啊，真想跟你一起过年。”
　　“你说真的？”
　　夏汀断断续续偷听着唐以州的话，见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他还没缕出什么头绪就见唐以州挂了电话跑去跟李欣说了什么。李妈妈在餐厅隔了老远问夏汀：“夏夏你想出去玩啊？”
　　放假期间唐以州玩的疯，最后被李欣禁足在家，夏汀看见唐以州一直在旁边跟他挤眼暗示，他没骨气的回道：“嗯，家里待着有点无聊。”
　　其实他不想这么说的。
　　他知道唐以州出去肯定是急着去见刚才电话里的人。
　　他们要见面了，难怪唐以州刚才突然高兴做了火箭直往天上窜，估计烟花都没他打的高。
　　夏汀不想他们见面，其实他完全可以装作不懂唐以州的暗示，偏偏比起唐以州去见别人，他更见不得唐以州失落的模样。
　　随着年岁的增长，年味不知怎么的越来越淡。小时候，一颗新年的糖果都能高兴好久，如今，再多的糖都不复以往。人长大了，心也比小时候贪的多了。
　　街道上人流不多，一整条街也找不到两家还在营业的店面。夏汀陪唐以州站在路口等着，略微单薄的衣服让他冷的鼻尖有些发红，唐以州点点他的鼻尖，有些自责：“这么冷的天，不该拉着你出来的。”
　　他把外套脱了套在夏汀身上问他有没有暖和些。
　　夏汀见他也穿的单薄，怕他冷皱着眉说他不穿：“我不冷，你快把衣服穿好！”
　　他拗不过唐以州又心疼他冷着，于是只好解开脖子上的围巾闹着一定要给他戴上。
　　“不用，你顾好你自己就行。”唐以州把他捂的严严实实的，夏汀心里头比酷暑还要热上几分。
　　他拉住唐以州的手想要开口告诉他，他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他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只是那话还未开口，季宥卷着寒风来到了他们身边。
　　唐以州自然的将手从夏汀手里抽回来。手放在嘴边和着热气搓了搓，然后他把暖和的手掌贴在季宥脸颊上暖着柔声问他：“很冷吧？怎么不多穿点出来？”
　　季宥笑笑，握着他的手：“你才是，大冬天连外套都不穿还说我？”
　　唐以州冻的跺了跺脚向季宥介绍道：“我弟弟夏汀”
　　说罢他站到季宥身边揽着季宥的肩膀骄傲的告诉夏汀：“季宥，我...”
　　他刻意停顿一下，含笑看着季宥故意问道：“你说～我该怎么介绍啊？”
　　季宥眉眼精致，眉目生情的瞪了他一眼，手里的热奶茶递给夏汀：“我是他朋友，不知道你们一起来，两杯都是原味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
　　唐以州帮夏汀把吸管插好：“他喜欢的，奶茶他除了原味的其他什么都不喝。”
　　季宥笑笑：“那不是跟你一样？”
　　唐以州把另一杯也打开递到季宥嘴边冤枉的说着：“我那是让他带的。”
　　夏汀其实喜欢喝很多味道的，只不过一个谎话说久了就慢慢变成了真的，等他想改时，再说什么信的人却不多了。
　　当初两杯奶茶，夏汀咕噜咕噜喝完自己的总想尝尝唐以州的，他拿着自己的吸管在唐以州吸管旁边戳了个洞，凑近尝了尝，他喜欢那种和喜欢的人分享同一个东西的感觉。
　　唐以州见他咬着吸管，以为他喜欢喝要给他再买一杯。夏汀却摇着头说自己喝不了，见唐以州视线打量着，他又小声着找补道：“我喜欢喝原味的，就像尝下别的味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那以后，唐以州以为他知道了夏汀的一个“新习惯”。却不知，那习惯是为了他刻意养成的。
　　季宥很有大哥哥的样子，听完唐以州的描述他把手里还没喝的奶茶递给夏汀：“要不再分你些？”
　　“分什么分，我都还没有呢。”唐以州不满的打断他，随即暧昧的抬手掐了下季宥的腰，小声嘟囔着醋道：“要分也是分我，我才是你男朋友。”
　　季宥轻声咳了下，把奶茶递给唐以州让他拿着。唐以州咬着吸管眉眼都是爱意的瞧着季宥：“不喝了？”
　　季宥把脖子上的围脖取下来系到唐以州脖子上，接过奶茶好笑的说道：“可别把你冻更傻了。”
　　唐以州幸福的抓着围脖搂着季宥贼不要脸的说道：“身上也挺冷，要不就这么抱着？”
　　本来暖和的大衣和围脖让夏汀难受，他不想要围脖，也不想要大衣，他只想要唐以州这个人，可他却偏偏是别人的。
　　唐以州找了间暖和的咖啡厅美其名曰的说自己有事要办，怕他冷，他把夏汀一个人留在店里，心大的拉着季宥进行二人世界。
　　可那天是除夕夜啊，唐以州就那么忘记了。
　　唐以州跟季宥开了间房腻歪了半天，临近十二点，他恋恋不舍的将季宥送回他姑父家。
　　等他返回去找夏汀时，咖啡店早就关了门，整条街的店铺都熄了灯，他站在原地瞬间慌了神，反复给夏汀打着电话。
　　12点的钟声敲响，天上第一束烟花打亮半片天空，季宥的电话打进他的手机，新年快乐还没说出口，唐以州匆忙打断他慌张的说着夏夏不见了，随后便急忙挂了电话。
　　季宥在电话的嘟嘟挂断声里不放心的又拨了一个电话，唐以州忙着找人干脆没接。
　　烟花越来越多，绚烂的光亮把人世间照的炫烂而寂寥。
　　唐以州在明暗交错间看见了蹲在巷子口仰头望着满天焰火的夏汀。
　　他都要急疯了，他找了他半天，喊了他半天，他怎么能躲在这跟没事人似的赏着烟花？！
　　“你怎么回事？叫你半天没听见啊！你知道...”责备的话尽数消失在夏汀的哽咽声中。
　　夏汀撞进唐以州怀里，他枕着唐以州胸膛哽咽的说道：“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店里老板催了我三次，外面站着好冷，十二点都过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是他错了，他不该拿夏汀当幌子出来，他不该把夏汀一个人扔下，他不该在温暖的房间里只顾着和喜欢的人谈天说地。
　　唐以州愧疚自责到不行，他抱着夏汀连连道歉，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等了。”唐以州看着他冻红的小脸在漫天的烟火下给了他最美好的承诺。
　　夏汀听了他的话，好哄的摇摇头把伤心委屈丢掉，他仰着小脸笑着跟唐以州说道：“唐以州，新年快乐。”
　　那是16年来，他头一次叫唐以州全名，他希望唐以州能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喜欢的男孩，而不仅仅是一个弟弟。
　　当天晚上夏汀就有些低烧，唐以州守在他床边时不时的试试温度，时不时的扶起来给喂口水，中途李欣和方圊不放心说上来看一眼，最后连房门都没进，看着屋里殷勤到不行的儿子，李欣笑着打趣道：“我儿子这是给你家养小姑娘呢。”
　　方圊笑着回道：“这话可不能让夏夏听着，不然估计又要闹着嫁人了。”
　　夜里夏汀在迷迷糊糊睁眼，眼睛眨巴了半天才确定躺在自己身边是真真实实的唐以州，他不自觉的就朝着他粘了上去。
　　他喜欢的人可真好啊，哪哪都好。
　　夏汀听着唐以州绵长的呼吸声，看着他睡着的模样感觉全身心都透着满足和惬意。
　　他动作小心的握着唐以州的手，视线落在他嘴唇上，唐以州吻着季宥的画面和他梦里唐以州吻着自己的画面交叉闪现，他做了次采花贼。
　　夏汀紧张的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他慢慢的将自己的唇轻轻凑了上去。
　　唐以州朦朦胧胧中感觉到唇上的温热与柔软，他顺着身体的本能吻了回去。
　　舌尖舔舐着柔软的唇瓣，呼吸逐渐炙热起来，唐以州像品着什么美食上瘾般的不舍得放开，夏汀的轻哼声扰醒了迷糊着的人，看着夏汀红着小脸嘴唇湿润在他身边贪恋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他像一盆冷水浇下来瞬间清醒。
　　“我...不是...我...你怎么...”唐以州慌乱的理不清思绪，看着夏汀垂着头脸颊泛着红晕一副被欺负的模样，他皱着眉头垂的很低歉疚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夏汀没有说话，黑暗中他轻声问道：“今天那个男孩儿是你男朋友吗？”
　　唐以州看着他的平静眼神有点意外却没有否认。
　　夏汀窝被子里缓缓说道：“我之前见过的，你们俩在接吻。”
　　夏汀因为害怕，没有澄清唐以州的误会，他说了谎：“你刚才亲我时，叫了他的名字。”
　　当时的唐以州欺负他一下就像犯了死罪似得，而如今唐以州即便一边上着他一边叫着季宥的名字却再也没有对他有过一丝愧疚。
　　人啊，还是不要说谎的好，否则有一天那谎言真的应验了可怎么办好？
　　往事种种喜悲参半，五年了，为什么我翻山越岭披荆斩棘来到你身边，你却连一个试着爱我的机会都不肯给呢？
　　夏汀半梦半醒间，将他的疑问留给了下一个继续爱着唐以州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