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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化学反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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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皎在地下停车场把车熄了火,放松地坐在驾驶座上把手机拿出来和徐斐仪报平安,又聊了两句,顾虑到徐斐仪工作可能很忙,严皎恋恋不舍地主动结束了话题。
不着急。他心道,早点做完工作就早点下班,可以晚上对面聊。
他们早上一同登机,中午又在机场分开,徐斐仪回了公司。严皎一开始出发去北市便是自己开车去的机场,他开上那俩在机场停车场寂寞地等了主人好几天的车回了家,带着他们俩的行李一起。
严皎开车门下车,把后备箱里的两个行李箱拉出来,从别墅内部的电梯上了楼。
严皎把徐斐仪的行李放在了他的门口,拉着另一份行李进了自己房间,他把给徐父徐母的特产拿出来放好,把衣服挂回衣帽间。
行李箱里还有一个小巧坚硬的盒子,是他给徐斐仪挑的袖扣。
严皎看着盒子叹了口气,他本来是打算昨天就把这个给徐斐仪的,结果晚上太着急给忘了。第二天除了他和徐先生,陈言也一直在身边,他觉得不是送礼物的好时机,便没有提这件事,后来陈言终于开着他的车走了,而徐斐仪也已经坐上车去公司了。
严皎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昨天明明在网吧还心心念念着要把东西送出去,吃饭不方便带出去就算了,晚上居然还洗完澡就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他心不在焉地把盒子握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忽然从行李箱前站起身,大步走到他的床头柜前,一拉抽屉,果然看见了印象中的红本。
严皎把手里的盒子顺手放在被子上,伸手把抽屉里的小红本拿出来,翻开。
他的大拇指在照片上轻轻磨砂,第一次仔细地端详这个证件。
严皎一边不满意着照片上自己这个僵硬的笑容,一边忍不住地嘴角上扬,眼睛微眯着弯起愉悦的弧度。
那个时候只是职业假笑,能不僵硬吗?早知道这会这个情况,当初就该对徐斐仪一见钟情,这样这张结婚照会完美很多。
失策了。严皎心想。
他的目光只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就喜滋滋地转向照片上另一个人。
他年少情窦初开春心萌动的时候,也曾想过他的初恋会是什么人、在哪里、长哪样,也曾幻想过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第一张合照的场景。
当年的他绝对想不到,和自己初恋的第一张合照居然就是结婚照。
严皎越来越无法克制自己的表情,想着家里没人,便不再压抑地笑出了声。
他用大拇指轻轻地摸了两把徐斐仪的名字,把结婚证小心地合上,放回抽屉中。
严皎深呼吸了两口,撑在床上的拳头握成了一团,悄悄给自己打气,他们俩现在名有了,实还需要他的努力。
他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又把抽屉拉开,把袖扣放在了结婚证的旁边,对着这个组合乐了两分钟,才关上抽屉,愉悦地去电脑房开电脑。
现在得先解决时长问题。
这个周末还要去徐斐仪父母家里拜访,顺便把特产送过去,如果时间有多说不定还能和徐斐仪约个会。平常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是打游戏,但是徐斐仪恐怕并不喜欢每天这样,他现在想要追人,当然主要考虑对方的喜好。
直播间的人惊奇地发现主播一改之前懒散随缘的模样,不再是午饭要关播、晚饭要关播,下午晚上随缘再开的情况。他居然兢兢业业地一直没断播,只有午饭时间放了十五分钟电视剧,吃完饭后又回来接着操作他的角色无情地收割别人的生命。
学生党喜滋滋地坐在电脑前看他刚枪,而没有暑假的工作党只能羡慕地偷偷用手机看,一边惊叹佛系主播居然发奋了,一边痛恨今天不是周末。
快到六点半的时候,严皎便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专心地沉浸在游戏中,脑里全是几公里之外某个人身上,手上的动作也迟疑了许多,他意识到自己的心不在焉后也及时转变风格,开始蹲在圈边苟起来。
苟确实比刚会省精力一些,严皎开始很怂地绕开有枪声的地方,专心做个冷漠的路人,再也不上去劝架,任由他们打得火热,反正他不掺一脚。
他蹲在圈边的某个小房子里,一半注意力用来观察周围动态,一半用来神游,他的运气也还算不错,除了中途有过一个人靠近被他爆头后,再也没来过其他人。
再过十分钟,圈已经缩得很小了,而严皎的注意力没有和安全区范围一样逐渐集中,反而出神得更加频繁。
他也不开口,视角对着之前的窗口一动不动。严皎今天一直表现得无可挑剔,现在在水友们眼里显得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一时居然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直到毒圈慢慢缩进。
【圈过来了,皎皎还不走吗?】
【皎皎是想苟吧?】
【苟也只能苟人啊,苟毒圈就不毒他了?】
【今天新出的玩法你们不知道吗?蹲着不动装死,就不会引起毒气注意】
【上面真的假的?】
【信的去看看脑科】
【我猜是圈这么小了,居然还有快三十人,里面人肯定很密集】
【反正圈这么近,所以苟在这里等圈来一起走反而安全?】
弹幕聊得热火朝天,主动帮严皎现在的行为找出无数个合理的理由,唯独没猜到是主播在神游天外。
【....吃毒了,还不动?】
【这毒好痛啊】
屏幕上的血条从安全健康的白色变成淡红的时候,严皎才如梦初醒版地动了一下,后知后觉地一个翻身出屋子,往毒圈内跑。
幸好圈是刷在离他很近的地方,随便往前走两步就进了毒圈。
而存活的人数也蜕减为十三个,缩这个圈的过程里死了大半的人,可见战况之激烈,水友更加笃定严皎是为了避战,一时在弹幕里夸起他的敏锐来。
严皎不改风格地缩进圈边的房子里,蹲在窗户旁又安静了下来。
这个游戏需求声音,所以他的手很敬业地没有摘下耳机,双耳却很不敬业地不再接收耳机里传来那些接连不断的鞭炮声。
要不是没法选,简直恨不得两只都长到对着门的左边去,全神贯注地听着大门那边的动静。
严皎还在脑子里想象了那个样子,一阵恶寒。
这个好像不太得行。
圈很快就缩到了决赛圈,严皎那个房子窗户边刚好蹭到了圈的边缘,所以他也没打算移动,准备在房子里苟到地老天荒。
他这个位置其实不好,房子里只有这一点地方在圈内,只要有人随便扔个雷他便无处可躲,跳窗无疑就暴露在枪口面前。
可他现在全身的懒细胞集体开始工作,一动不想动,开始听天由命式吃鸡。
严皎凭运气苟到只剩三个人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很细微的一声“咔嚓”,他一时有些恍惚,辩不出是有人进了他的房子还是有人开了他家大门。
他很快意识到声音的来源,他在的位置是房子内唯一在圈里的,谁会冒着毒来开门,那是得死在半路的。
严皎呼吸忽然粗重,不清楚为什么明明几乎每天都见的人,明明早上才分开的人,他的开门声居然会让他情绪如此波动。
隔了半天没见就这么想念,明明以前都不这样。好像一旦发现感情,爱意就会一下子激增,把曾经藏在角落里被掩盖的情感全部拉扯出来,让它全部暴露在空气中迅速发酵。
如果把爱情比成一种新的化学反应,那它就是在黑暗中悄悄地酝酿,缓慢又坚定地反应着。但只要有一束光照进来,就会以光为催化剂剧烈反应起来,把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无法自拔。
严皎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呼,几乎是从电脑椅上跳了起来,然后又克制地坐了回去。
游戏还没结束。
这会他没了耐心,也不再随缘地等待着对手行动,而是主动出击。他拉出个雷,把它往对面房子一投,然后对着空荡荡的窗口打了几梭子。
能不能打到人不重要,主动打响第一炮,他不信没有人出手打他,至于最后是他打死对手还是对手打死他,那都无所谓。
现在要的是结束战斗。
对面的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出手打他,准备他们最后再决斗,严皎拼死怼残了其中一个,游戏跳了结算界面。
严皎被敌人联手提前淘汰,无缘吃鸡,不过他根本不在乎,对着直播间匆匆忙忙说了句下播然后就一把拉下电源插头,简单粗暴地解决所有后续操作。
徐斐仪上楼走到他自己房间门口,右手刚搭上严皎放在他门前的行李箱,就看见严皎风风火火地一把推开门从电脑房冲出来,然后在看见他的时候猛地刹了车,身体前倾了一下差点没收住。
徐斐仪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这个人怎么上楼这么快!明明他最多半分钟就结束了战斗啊。
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严皎一腔的热血顿时很怂地熄了火,有些羞赧,喃喃着说:“没...没什么。”
徐斐仪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直觉严皎现在就像刺豚,估计一戳就爆,徐斐仪很好心地没有戳穿他,好笑道:“我先把行李放进去。”
“...啊,好。”
严皎自感自然地改变脚下路径,径直回到自己房间,紧绷着的脸色一下子涨红。
他在洗手间用冷水拍了一下脸,扑到床上瘫倒,放空了一会自己。
严皎想起来一件事,打个滚翻到床头柜旁,把袖扣拿出来,对着它端详了一会。然后深呼一口气,起身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