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廖黎

4、第 4 章

　　权位争斗，把一切都拖入了漩涡。
　　赴个宴要算计。生个病要算计。娶个妾要算计。连下了朝先和那个大臣说什么话都是精心设计的。
　　在算计里生活了太久，连笑都有些麻木。

　　方浩一手握着酒杯笑看着宴会上的众人——这些都是他的人。利益相同的人，兴趣相同的人，志向相同的人。
　　青年才俊们相互吹捧奉承，美酒灌得他们头重脚轻，二十年的桃花春像水一样流过，五彩缤纷的舞女燕子一般穿梭在人群中，宴会上空弥漫着一层带着淡淡桃花香气的薄雾。
　　就在这个时候，方浩看见了他。
　　近一年来第一次。
　　他穿着上等仆役的白色长袍，一年里似乎长高了很多，身体却不再单薄纤弱，举动间透出一点纤长坚韧的身形，依稀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脸上也丰润了许多，只有那双大眼睛仍然朦胧，如烟笼一般在这满室的衣香鬓影姹紫嫣红中忽闪忽闪，才让他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方浩饮一口酒，回忆当初他进府的情景，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记得他的表情。
　　应该是惊惶的，无措的，带着点做错事的心虚的吧。
　　他似乎是负责倒酒的，白皙的手指托着一个银壶，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一桌的酒杯，眼看哪位要喝完了，赶紧地上前几步倒满了，然后粉色唇角就微微上翘，眼睛就轻轻眯起，眼里就透出一点志得意满的表情。
　　就差摇个头晃个脑了。
　　方浩突然觉得燥热，几口把杯中酒饮完了，轻一伸手，就有知趣的下人上来倒满。
　　那人却只盯着自己负责的那桌，眼睛都没有向这边瞟一眼。
　　突然觉得无趣。
　　方浩把酒杯放下，移开目光，夹了口春笋细细尝着，脑子里诸多事情一闪而过。
　　若即若离的皇上，恃宠而骄的妾室，繁芜纷杂的世事，那一双烟水晶一样的眼睛。
　　似乎听到轻轻呛哴一声，方浩下意识看去，有一桌仆役一时大意，倒酒的时候打翻了壶。
　　酒席中这种事情很正常。
　　方浩正想移开目光，就看见那小子屁颠屁颠的就过去了。
　　皱一皱眉。
　　被酒污了衣衫的人不依不饶，脸上带着点酒酣耳热之后无所事事胆大包天的寻衅。
　　宠妃之弟，不学无术，是拉拢的对象。
　　那小子很忧虑地看着眼前被扯来扯去的仆役，许是认识，几次欲伸手却又犹犹豫豫地缩回去。
　　酒过三巡，厅里早已是狼藉一片，有不少人扯过身边的舞姬动手动脚，方浩默许，这一角的小争执便没有多少人在意。
　　醉鬼随手拎了一个壶，要灌那仆役，那人红着脸，左躲右闪，一边又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连这壶也打翻了。
　　府里有的是桃花春，可对于一个仆役来说，一壶就是天价。
　　方浩终于忍不住，缓缓踱过来，要解决这件事。
　　那小子却首先忍不住，上前几步，绞着手无措地问：“我可以替他喝吗？”
　　方浩心中一跳，似乎这个国舅风流得很，男女不忌。
　　醉鬼果真是醉了，眼一瞟，哈哈笑一声，踉踉跄跄又从别桌拿了一壶：“行，连这壶一起喝了。”
　　方浩几步走到那边，黑着脸看他们怎么办。
　　那小子好像不知道“商量”这两个字，看了看那醉鬼，咬一咬牙，对着瓶嘴灌药一样往下灌酒。
　　一气灌了几口，似乎才品出桃花春的好，停一下咂咂嘴，眉开眼笑捡了便宜一样继续灌。
　　灌完两壶也没有什么事，胆子倒是大了很多，扶着桌子笑眯眯地看着那仆役，一付等待表扬的表情。
　　方浩突然心中不爽，正待上去训斥几句，那醉鬼回头一见他，眼睛一亮，含糊地说：“殿下，这个仆役送给我吧。”
　　酒壮怂人胆。
　　方浩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直跳，微微俯身看着他的眼睛说：“行，拿你那宝贝玉叶子来换。”
　　醉鬼低头寻思了半晌，趴在桌上呼呼睡了。
　　方浩直起身子，看那小子已经有了点朦胧醉意，一手拉过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座位旁边坐下。
　　那小子没有反应过来，很是疑惑地看着他，然后似乎认出来了，对他怯怯地笑了笑，转头不好意思地盯着桌子，没多长时间就开始点着头打瞌睡。
　　方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闷头又喝了一回酒，再注意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伏着手睡了。
　　呼吸轻轻浅浅，睫毛随着轻轻颤动，有些圆润过来的脸颊上两抹酒醉后的红晕。
　　方浩伸手替他抹嘴边的酒渍，刚触到他的唇角，被他一口叼住食指，吮一吮，砸吧砸吧嘴，舌头上来来回卷着手指舔了舔，含着手指湿湿嗒嗒咕哝了声，似乎还不尽兴，张开嘴，用力的往下咬——
　　方浩及时抽手，看着他上下两排牙啪嗒一声磕到一起，睁开眼睛迷茫地抬头看了看四周，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又趴了回去。
　　烛光下迷蒙的眼睛更透明了几分，尤其诱人犯罪。
　　方浩笑了一下，一向不好男色的他脑中突然回忆起国舅说过的话“要说男色啊，必然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才最为销魂，这个年龄，皮软脂滑，肉腻骨香，那个滋味啊……女人都比不上，尝过了才知道……”
　　要不……就收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