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任重道远 ...
-
第二章 任重道远
包大人的书房里此时有三个人,坐在展昭和公孙策面前的人,虽是满面皱纹,露在外面的头发已是银白,只是儒雅端正的风骨让人敬畏。
展昭和公孙策见过礼后,就没说话,只看着眼前的老人将这间书房上上下下,每件物事打量个遍,最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知道么,包文正可是大宋的传奇。”八王爷悠悠开口,言语中满是悲怆,没等展昭和公孙策开口,又接着说道:“开封府也是大宋的传奇。本王不想这个传奇就这样结束了。”
“微臣明白。”
“学生明白。”
“展护卫,公孙先生,新府尹施木青施大人是本王向圣上举荐的。”八王爷喝了口茶,看着眼前的两人,沉静的面容带上了期望:“本王希望你们能留下来。”
公孙策和展昭俱是一怔,惊讶的不是这句话的内容,而是王爷带着期许的语气,这是大宋的王爷,是皇上的皇叔啊,竟然对公孙策这个无阶无品的师爷(我认为师爷不是朝廷命官,属于公务员一类的只有待遇)和展昭这个区区四品的武官说出这种略带恳求的语气来。两人双双跪地,公孙策的眼角泛出了泪花,说道:“王爷言重了,学生自当尽力辅佐施大人。”
展昭只是单膝跪地,没有说话。
“展护卫,本王知道你舍弃江湖步入朝堂的初衷,如今本王的要求让你为难了。”八王爷双手虚扶,展昭起身说道:“微臣也明白王爷的苦心,开封府之事微臣自当尽心尽力。”
八王爷知道展昭这话说得含糊,只是就这一句承诺也就够了,江湖人的心性是最厌烦被人用权势强压的,这一点赵德芳清楚得很;他也清楚展昭和公孙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来开封府只是让自己再安心一下,如今该说的也说了,目的已经达到,就也没再说什么,叫来侍卫回了南清宫。
送走八王爷,展昭想着过了饭点没叫白玉堂起来,有些愧疚。匆匆回到住处,人已经不在了。折出来碰见了赵虎,随口问道:“白玉堂呢?”
“五爷醒了见你在书房,就自己出去了,说你回来就去太白楼找他。”赵虎是白玉堂吩咐了在展昭门口等着传话的,只是刚才内急出恭去了。
“多谢。”又转身回屋换了便服,提了剑去了太白楼。
白玉堂睡醒的时候,听到八王爷已经到了,心里也明白这当口把王爷来开封府的用意,只是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也没力气和时间多想,留了话就奔了太白楼。先要了一碗阳春三月(就是阳春面哦)垫了底,又点了两个凉菜,要了一壶女儿红,临着窗边坐下等猫,远远看见一抹蓝影走来,便叫小二添了几道热菜和米饭。
“白兄久等。”展昭撩衣落座。
“等得不久,比起原来一等就是一夜的时候这算什么。”白玉堂把饭菜向着展昭推了推,说:“你也一天没正经吃东西了,趁热快吃吧。”
展昭此时也着实饿了,夹了菜准备吃,却见白玉堂没动筷子看着自己,不由问道:“白兄怎么不吃?”
“白爷爷又不是你,怎么会亏待自己,饿了就吃了。”白玉堂又自顾自地喝起酒来:“你快吃吧。”
展昭听了这话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便也就吃起饭来。
看展昭吃罢,白玉堂手中的酒壶也空了,便也没再要酒,要了一壶茶。
毕竟是天子脚下,汴京城的夜也是繁华的,此时两个人看着窗外。
“猫儿,我明天要回陷空岛了。”
“不多留两天?”
“一年没回去了,惦记着哥哥们。本想叫你一起回去,现在看来不能了。”白玉堂的语气中还能听出些许失望。
“对不起,是我失约了。”展昭诚恳地说道。
白玉堂笑了,说:“看你,我都不怪你,你又是何苦一副自责的样子。”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我只希望你不要为任何人,包括我去委屈自己,去做你想做的事。”
展昭也笑了,看着外面繁华的夜景,说道:“我想做的事就是尽一己之力守护一方青天。”
“我想做的事只是守护你的平安。”白玉堂心里说道。
“白兄你在想什么?”展昭间白玉堂在出神,便问道。
“在想你为什么喝醉了才叫我玉堂。”白玉堂成功地看到展昭脸红了,笑道:“猫儿,怎么还这么不禁逗?不过叫了我的名字,你脸红什么?”
“白玉堂,你…”展昭气结,脸却更红了。
“我怎么样?不服气咱们找个地打上一场?”白玉堂继续挑逗。
“好,”展昭也来了兴致。
两人想跟着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一场好斗,尽了兴才觉得天色已晚,便向开封府走来,来到大门口时已是二更,两人相视一笑,双双施展轻功跃进府院,就在落地之前,展昭无意瞥向包大人的书房,见还是闪烁着灯火,不由想到莫不是公孙先生还在那里对景伤怀。
展昭转过头对白玉堂说道:“白兄先去休息,我去书房看看。”
“猫儿,不放心你家先生么?”白玉堂也看见了那亮灯的房间,便扯起展昭的手径自往书房走去:“白爷下午睡多了,陪你一起去。”
走到书房门口,展昭的脚步顿了一下,白玉堂回首笑道:“二个人。”展昭认同地点了下头,看似自言自语地问了一下:“会是谁?”他感到里面是平和的气氛,心下作疑。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就在展昭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打扰时白玉堂已经伸手推开了门,嘴里还说道:“公孙先生我们进来了。”
书房里灯火不是很亮,却足以照清桌上的那盘棋和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问道:“是那两人么?”
公孙策笑道:“不会错。”起身迎上正进门的两人,说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大人等你们很久了。”
“大人?”两个人都有些吃惊。
“展护卫,白少侠。”声音温和亲切,没有故人熟悉的威严。发出声音的人青布儒衫,面白微髯,约莫处于不惑之年,浑身散发出的只是温和亲切。
这个人展昭曾见过,心里也知道这就是新任开封府尹,原刑部侍郎施木青,这个人在展昭的脑海中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八王爷说起的时候都没有想起具体的模样来,见了面才对上号。
“属下见过施大人。”展昭抱拳施礼。
白玉堂却是没见过这个长相普通到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人,但见展昭行礼心下也便了然,亦抱拳称道:“白玉堂见过大人。”没有像以往见了包拯自谦“草民”,可见一来对这个新府尹并不认可,二来就是心高气傲不减当年,只是碍于猫儿的面子才见了礼,展昭和公孙策俱是无奈一笑。
“劳大人和先生久等。”展昭略带歉意。
“猫儿,我回屋等你。”白玉堂有些不耐地说,转身就走。的确,白玉堂对眼前的人很不屑,整个人看不出包大人的刚直和威仪,亲切温顺的气息就像一个教书先生,恩,还不如公孙先生看着精明,真是的,小皇帝怎么会选这么一个人来当开封府尹,看来猫儿今后可有得忙了。
“白少侠,请留步。”施木青出言留人,态度谦和。
“施大人,有事么?”白玉堂想着还是要给猫儿卖个面子。
“久仰白少侠侠名,今日相见只觉相见恨晚,不如留下秉烛夜谈以慰施某仰慕之情。”施木青说的虽是面上的奉承之言,但一番谦和诚恳却是真意。
白玉堂对他这番话并不在意,心想:这算什么,决定收买我么?你白爷爷都决定把猫儿借给你了,你还想什么?转念一想,聊聊就聊聊吧,了解一下这个人,以后也好帮猫儿出出主意。
施木青见白玉堂有留下来的意思,便说道:“咱们坐下来说话吧。”
四人落座,那位少年收了棋秤,又立在施木青身侧。
施木青开口言道:“施某深夜造访,打扰众位休息实是抱歉,只是明日圣旨一到,施某就要上任,惶恐之余也不能寐,是以诚心拜访几位开封府的股肱,听听各位对施某的意见。”
这人谦虚地过分了吧?白玉堂如是想,却未出声,端起茶自顾自地抿着。
“大人过谦,辅佐大人是属下的本分,必当尽力为之。”展昭起身说道。
“不瞒众位,施某接任开封府尹,实是惶恐。包文正公为官刚正不阿,博得青天之誉,百姓对其更是奉若神明。施某为官多年也是十分敬仰,只是所为之事万不及一,如今接任开封府,心中实是不安。”施木青此时面露难色,看得出这番话出于真心。
白玉堂却是不屑地一笑,玩弄着手中的青瓷茶杯,不轻不重地说道:“大人是怕引祸上身吧!这开封府尹可不是凡夫俗子能干的,明里刺客杀手一批又一批,暗里老螃蟹又会使绊子,当今也是什么难事都推过来,想做成包大人的样子可不是容易的事啊!”
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这话说得也太直接了,让施大人怎么接受,只得站起身说道:“白兄一时失言,望大人莫作他想,大人做事但求问心无愧罢了,属下定当尽力保护大人周全。”
施木青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白玉堂会这样说话,略一沉吟无奈一笑,说道:“白少侠的话一针见血,施某惭愧。”
白玉堂听了这话,倒对施木青有了几分好感,为人还算坦诚,孺子可教也。嘴角一弯,敛了几分轻傲,说道:“施大人坦诚相待,在下佩服,日后大人如有难处,白玉堂自当尽力相助。”
公孙策在一旁不语半晌,其实是在思索一番恰当的说词,此时见施木青为人谦和坦诚,想自己也不必拐弯抹角,不如直言,于是便站起身来悠悠开口:“施大人,适才与大人下棋就可看出大人处事谨慎小心,学生以为做事太过小心便会计较得失,这非是做一番大事的胸襟。大人的顾虑太多,做事便会缚手缚脚,无所作为。”看见施木青一脸诚恳地听着,公孙策心里也涌上一阵喜意:“大人也不必妄自菲薄,即是八王爷举荐的人皇上也是信得过的,只管放手去做。”
施木青答道:“先生所言极是,施某也着实不够豁达,万事求全却也会无所成就。只是八王爷如此看重施某,心里不免忐忑,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见施木青如此一问,公孙策也不客气,说道:“八王爷荐人,学生以为有三个原因,一是大人谦和坦诚,不骄不躁,处事稳重,必是良臣之选;二来大人与宫人、高官没有姻亲裙带,倒也方便作为;第三点也是重点,就是大人忠心侍君,无有结党之嫌,可堪此重任;此外大人对包大人的敬仰之心王爷定然也看在眼里,相信大人定能撑起开封府的这片青天。”
一番话分析得入情入理,让施木青豪气顿生,自信了许多。转向展昭问道:“展护卫,你对施某有何意见?”
展昭本不想多言,只是被问道,只得起身说道:“属下以为包大人之所以万民景仰,博得青天之誉,只因为他做到了为国为民可以不顾个人安危荣辱,凡事但求问心无愧。”
施木青低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抬起头来,说道:“今夜听闻各位所言,施某受益匪浅,日后共事,施某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各位多多提点,施木青在此谢过。”做了一揖,便要告辞。
展昭起身说道:“大人此时已是深夜,属下护送大人回府。”不出意料得看到了白耗子的白眼。
“不必了,各位自去休息,今夜已经是打扰各位了。”施木青其实也是害怕这月黑风高,只是不好意思。
白玉堂又瞪了展昭一眼,嘴里却说道:“大人就让猫儿陪你走一趟吧,否则夜里又睡不安稳了。”
白玉堂可真会送枕头,施木青便不客气,说道:“那就有劳展护卫了。”
刑部的府院距开封府大概只有二三里路,不远但多是小巷交错,若有歹人有心做乱也不安全,更何况此时是夜色最黑的时候,坐在轿中的施木青感到自己紧张得可以听到心跳。果然,从小巷里传来细碎的声音,只是施木青没有听到,展昭听到了,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的剑。转过路口,果然三个黑衣人出现了,不过当他们发现站在轿边的是展昭时,叫后悔都来不及了,想逃跑时已经被巨阙封住了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展昭制住几人穴道后问道。
“我们是打劫的。”一个身材稍壮的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这样的回答让展昭有些哭笑不得,没作他想,便先缚了三人;送施木青回到住处,又带着这三个倒霉的强盗回了开封府,实在是没什么精神理这几个半夜劫财的小毛贼,送进牢里等明日施大人上任再说吧。
展昭回到屋里,便看到大白耗子横在自己床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床边推了一把:“往里去,我睡一下。”说罢就要和衣躺下。
“知道累了?还非要送那个施木头回去,”白玉堂翻起身来看到展昭已经闭了眼,自言自语道:“不过时间也长了些,”接着又问道:“猫儿,该不是那个倒霉鬼遇上了什么吧?”
“嗯。”展昭还是应了一声。
“真的?”白玉堂好像来了精神,本想在问问,看展昭也是着实累了,也就只好作罢,又不放心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见不过衣服上有些灰,想必也没受伤,就又躺下了。
“你折腾什么?”展昭感到白老鼠动来动去,不由问道。
“你没睡着?”
“一只白老鼠上窜下跳,怎么睡着?”展昭没好气地说道。
“喂,天一亮我就走了,既然你睡不着就聊会。”
“又不是不来了,走的时候叫我。”展昭咕囔着,眼睛又闭上了。
“这么累?”白玉堂干脆起身跳下床来坐在桌边看猫发呆。
此时天边已是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