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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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升宫主殿。
棠梨接过姬呈渝喝完的白瓷药碗放在身后宫女端着的托盘上。
待宫女退下后，她才看向侍立一旁的御医署首座医官道：“林医官，永王的病情你就如实道来吧。”
头发花白的林医官上前鞠了一礼，恭敬道：“殿下的喉咙虽然在最近这半月里恢复得不错。”
“但，，，若是要重新开口说话却是极为艰难。”
话落，他看向端坐榻上一脸沉静的姬呈渝，见他并无丝毫愤懑之意，才又大着胆子继续道：“殿下喉间最主要的发声部位已被药物严重损伤，就算若干年后保养得当恢复了一些。”
“只怕，只怕说出的话语也是极为沙哑不清。”
姬呈渝对自己的病情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听见林医官的话依旧倍觉难过，他抬头看向棠梨，却见她脸上并无明显的情绪，似乎早已知道答案一般。
棠梨此时恰巧也转头看向他，她对他安抚般的笑了笑，道：“林医官已经说完了病情，若你没什么要问的，就让他回去吧？”
姬呈渝点点头，棠梨便叫人送林医官离开。
入夜。
棠梨独自一人拎着一个小小的白色棉纱灯笼走在偌大的王宫中，她心里十分清楚，若是要让姬呈渝恢复，就只有一个办法，但要实现这个方案，那么必须征得一个人的同意。
这样一路想着，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宣政殿外面，待内官通报允许她进入后，她便把灯笼交给门口的宫女抬步往里走。
进得大殿，看着通明的灯火中一脸肃穆坐在首座的帝王，她很意外的发现，自从韵贵妃去世这一个月以来，曾经那个身体虚弱，但精神尚可的国主，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变得越发苍老起来，甚至眼神都透着些微的无力感。
她进去后只微微躬了躬身子便径直开口道：“国主陛下，想必永王的病情您已经了然于心，但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使他恢复如初。”
话音落下，姬长烈有些无力的眼神霎时就变得精神起来，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般透出兴奋的光芒。
他看了看周围那几个从他登位以来一直跟随他左右的内官，思索了一下后道：“你们都出去吧！把殿门也关上。”
几位内官依次退出，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渐渐消失，棠梨才复又开口道：“世间如今有两大避世不出的神秘门派。”
“一个叫西竺派，此门派功法玄妙，创派师祖据说已然得道飞升，但此门派至今没听说有传人入世。”
“另一个就是会偶尔派弟子入世历练的净空门，除了西竺派之外没有任何内功心法可与之匹敌，他们选择门下弟子的要求极为严苛，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说到这里，棠梨停了下来，悠悠的看向了座上的姬长烈。
在她的注视下，姬长烈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想不到姑娘真乃世外高人，竟然连此事都能得知！”
“是的，早年间，孤确实有幸得见净空门的一位长老，他为了门派的安宁，曾来与孤谈过一个条件。”
“他答应孤，只要将他山门周围的城镇与百姓迁徙，并将那块地方划为净空门所有，便能在二十年内答应孤一个要求。”
棠梨闻言淡淡道：“只要将永王送到净空门成为长老的入室弟子，他便能学到真正的内门功法，也不需要时间太久，五年就好。”
“五年后他回来，我自有办法治好他。”
姬长烈看着下方目光坚定，言语自信的棠梨，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他道：“呈渝恰好还在净空门规定的招收年纪之列，本来孤也打算送他前去净空门，但又担心他的病情，如今姑娘的话倒是坚定了孤的想法。”
“哈哈哈哈！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棠梨道：“此事为免发生变数不宜过多的人知晓，而且我不能与他同往，您须得派出死侍高手一路保护他的安危。”
姬长烈闻言有些意外，但他还是道：“既如此，那就按姑娘说的做吧，孤会仔细安排的。”
其实他很想问，为什么棠梨不自己来教姬呈渝功法？但他最后忍住了没有问。
棠梨出了宣政殿，从宫女手里接过自己的白灯笼按原路返回。
回到裕升宫，只有少数值夜的宫女和内官在宫灯下安静的立着，棠梨将白灯笼交给院里的宫女，然后往姬呈渝的主殿走去。
到了门口，一个面容清秀的粉衣宫女正靠在门口昏昏欲睡。
棠梨走到她面前，疑惑道：“令玉？你怎么在这？”
本就警醒着的宫女听见声音，立马精神一震，站直身子道：“棠姑娘？您这么晚还过来？”
棠梨道：“我过来看他睡的怎么样，有没有做噩梦。”
令玉回答道：“今夜殿下睡得早，我一直在这里，并未听见声响。”
棠梨点点头道：“自从你那天冒着生命危险来请我救人之后，永王已经让你做了这裕升宫的一等宫女并且负责打点他的起居，守夜的事不用你来吧？”
令玉面色微微一滞，继而道：“我，我不放心，所以会在后半夜自己来守着。”
“没关系的！我前半夜休息的早，现在精神充沛的很。”
棠梨笑了笑，并未发现她的表情变化，只认为是小宫女实在忠心，于是语气也越发柔和道：“你去休息吧，不然白日里还要照顾永王怕会精神不济。”
令玉闻言连忙摇头道：“我没关系的！我可以的！”
棠梨笑意更深，越发觉得这个宫女一心为主，见她如此积极便也不再勉强，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后就推门进了屋。
她只觉得自己精神一向很好，休息时间不需要太久，但她却不明白，普通人要这样从半夜站着熬到天亮需要多大的毅力。
寝殿里黑乎乎的，只在门口屏风处点着几盏极小的白烛，棠梨在昏暗的烛火下缓缓往屏风后面绕过去却发现本应在睡梦中的人，此刻正在黑暗中定定的看向她。
棠梨走到床边坐下，习惯了黑暗后的双眼看向那个着白色寝衣黑发如瀑披散的少年。
她开口道：“我已经跟国主说好了，过几日就送你去净空门。”
姬呈渝闻言低下了头，似乎有些不开心。
棠梨见状心里一动，伸手抚上他光滑的头顶，低声道：“国主对你寄予厚望，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治好你的喉疾。”
“要治好你，只有这个办法”
姬呈渝感受着压在发间的那只手，身子僵了僵，伸出左手拉过她的手，右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的写道：要去多久。
棠梨感受着掌心的微微痒意道：“五年。”
他怔了怔，继续写道：你呢。
棠梨道：“我不能随你同往，但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
竖日，偌大的王宫后花园里，姬呈渝甩掉侍从独自一人百无聊赖的在树林掩映的荷塘边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真的很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如今强撑着病体处理国事的父君，更不想离开她，可现在的他已然毫无选择。
倏然间，林间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对话声
“近日永王殿下精神十分不济，似乎在为国主打算送他离宫休养一事而难过。”
“是吗？本王倒是听见了些风声，但父君貌似还没下定决心。”
“若是永王离开王宫，再等娘娘回宫，届时前朝后宫岂不就是王爷的囊中之物了？”
“呵，前朝后宫？哼！那时就连父君再想偏向那个哑巴也得看本王同不同意！”
悄悄躲在假山后面听见这一切的姬呈渝心中巨震，若他不是口不能言此刻只怕早已惊呼出声。他没想到姬呈宪的野心已然膨胀至此。
在回裕升宫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他深深明白自己不能再趋于眼前的安逸，只有彻底强大起来，才能不让华央国落入有心之人的手里。
此时，他已经坦然接受了去净空门的安排。
五日后，准备妥当即将出发的姬呈渝将棠梨一路拉进了书房。
到了书案前，棠梨有些奇怪的道：“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拉我过来？”
姬呈渝笑了笑便转身在一排排小抽屉里翻找着，不一会儿，他就在其中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细长的匣子。
他拿着匣子，小脸透着些不自然的红晕来到棠梨面前打开。
只见匣子里躺着一根样式极其简单的绿檀发簪，发簪周身光滑，只有顶部有朵看不出品种的花朵雕刻。
棠梨的目光瞬间就被这支发簪吸引，她拿起来打量道：“这是你做的？”
姬呈渝点点头，他示意棠梨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绕到她身后将她头顶随意挽起的发间那支青玉簪取下，又从她手里拿过绿檀簪子为她插上。
棠梨看着手里的青玉簪道：“这还是你母妃生前送给我的，这下好了，有了你亲手做的这支簪子，我就可以将它好好存放起来了。”
姬呈渝点点头，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小镜子递给棠梨。
棠梨拿起镜子看了看发间的木簪，笑着道：“我很喜欢。”
听见这句话，姬呈渝只觉得心间像有一片细小的树叶落入平静的湖水，荡起一圈圈美丽的涟漪。
世人皆知年仅十四岁便口不能言的永王被国主送往民间休养，只以为永王便要就此失势，却不知五年后重新归来的少年将多么耀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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