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怪盗基德]无声的告白》逢鲸

16、第16章

　　一张卡片从他身上掉下，落在青草间。

　　青子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把快斗推开。

　　这样不对，早已想好了退出，现在又闹什么呢，选择什么人，是快斗自己的自由啊。

　　她哽咽着说了声“对不起快斗”，弯腰捡起那张掉落的卡片，却在翻转过来的一刻看到了怪盗基德标志性的Q版头像，还有那一句话：

　　“黑羽同学：

　　感谢你帮我引开了两个侦探。

　　有缘再会。”

　　这是什么意思，傻子也能看懂。

　　青子脑海里一声惊雷，整个人跪坐在地。

　　“所以……你真的是怪盗基德的助手吗……难怪，难怪你一直对他评价很好……白马同学说过的，可我从来没有相信过，毕竟怪盗基德是个国际大盗，怎么会雇佣一个高中生帮忙呢。原来，原来真的是……以前你和我玩儿，只是为了通过我获取我爸爸的情报，所以你能做基德的助手么？我想起来了，水晶之母那次就是，你说想和女王同乘一车，我才求爸爸带上我们……”

　　黑羽慢慢蹲下身来，跪地一般，就在她面前。却什么也不能说。

　　青子整个人近乎崩溃，茫茫然抬起头，看到了熟悉的少年强忍悲哀的脸。

　　这又让她想起从前。她绝不是什么没心没肺的傻姑娘，从前也偶尔能够感觉到的，快斗明朗外表下偶尔一闪而过的凝重与沉静，好像他也有愁苦，很多很多，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她没有问过，也知道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空间，但每当发现了一点，她便努力散发自己的朝气，去驱散和治愈那些她不能涉足的阴霾。

　　黑羽的脆弱也只是一闪而过便隐藏起来。

　　但青子还是感觉到了。于是这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快斗，你是因为没有父母在身边，所以才这样的，对么？你需要自己赚钱对么？如果是因为这个，我……我不怪你，也不会告诉爸爸……可是，你……”

　　她慢慢地说不下去了，爸爸每次失败后借酒浇愁的脸闪现在眼前，让她没有资格扮演宽宏的原谅者。看着手中卡片上基德头像的可恶笑容，青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情绪，大颗的眼泪砸落下来。

　　“可是你怎么可以啊！怪盗基德是个大坏蛋！他害得那么多人晚上不能回家，那么多人因为他要收到处分……快斗！你怎么可以帮助那种人呀！”

　　黑羽只是沉默。眼睁睁看着她哭泣。

　　最后，青子将那卡片还给了他。

　　“快斗，我不怪你，可我也没有资格说原谅……以后，为了爸爸，我不再见你了，我实在不知道哪句是可以对你说的，哪句是要为爸爸保密的，毕竟我对你，真的提不起戒心来……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是唯一一次，求你答应我，不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还有，谢谢你，那么久的从前，我真的很开心。”

　　黑羽抬眼，望着女孩远去。余光中白马探的身影在柱后一掠而过。

　　可以了。

　　黑羽要离开黑羽宅，顺理成章地退学。青子不会再去找他，就像他彻底消失，青子也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张卡片的事。青子不会被牵扯进来。但白马已经知悉。

　　这是一场以人为道具的巨大的魔术，在黑羽手中演绎出了完美的结果。

　　但他的心情却已跌入低谷。

　　青子一直都是那么相信他。

　　那个女孩。黑羽想让她以为自己与基德没有任何关系，她就那么久以来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黑羽想让她相信自己是基德的助手，她就相信了；黑羽想让她怎么以为，她就会怎么以为。

　　只要是黑羽展现给她的，所有展现给她的，她都会相信。

　　所有的不信任，也都基于信任本身。

　　发现了这一点，再坚强的心也开始破碎。

　　无忧无虑的学生们的议论指责声已经扑了过来。从前惹人青眼的俊朗少年在自毁名声之后便只能惹来一路侧目。聪明人擅于操纵平庸者的情绪，却未必真能完美掌控自己的。黑羽交出了早已写好的退学申请书，回到红子的轿车里，便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黑羽宅一切如旧，黑羽本人却已悄无声息地搬到了海滨的别墅养伤。

　　这栋别墅才是怪盗基德真正的据点，所有存放物品甚至行动演习都在这里。从前只有寺井和千影知道它的存在，如今多了红子。

　　寺井习惯了给自家少爷处理大小伤口，尤其早已练就了按摩手法，可以帮忙缓解滑翔翼对脊椎造成的巨大损伤。这一次的两处枪伤直接重演了当时的凶险，寺井越想便越是后怕，念叨着老爷，老泪横流。

　　“少爷啊，最近几次对手太多，只有我一个老朽帮忙，确实渐渐力不能支，幸亏少爷先见之明，收揽了红子小姐帮忙。您是打算……？我看红子小姐很好，但不知夫人她怎么想。”

　　黑羽只道：“我什么也没想，不要提这个了。”

　　从来就不是什么选择哪个女孩的问题，而是他在想怎么保护所有人的问题。推开青子与推开名侦探是一样的性质，他不想连累任何人而已。

　　“最初决定收揽红子做助手，是因为每次行动她总会去暗中相助，与其放任她自行其是，不如由我统一指挥吧。我也担心她那从未受过挫折的大小姐脾气，由着心情做事，迟早会有所损伤。”

　　寺井便明白了，不再讨论什么无足轻重的情爱问题。

　　退学需要家长出面，黑羽在养伤，寺井无法扮女装，便由红子代劳。不论学校领导怎么规劝挽留，她经过黑羽一番传授，在校领导办公室里又是哭泣又是纠结，演足了单身母亲的狗血戏码，折腾好半天，总算完了事。

　　当红子顶着千影的脸回到黑羽面前的时候，黑羽出神地看了她很久。

　　红子想开个玩笑缓解气氛，说一句“怎么，想妈妈了？”但也及时咽了回去。她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距离，口无遮拦的毛病也收敛了不少，笑吟吟地问道：“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黑羽道：“寺井爷爷照常搜集信息，红子你……易容的时候，指甲的形状也要伪装。这些天，我就教你这个吧。我要休养一段时间，恢复了全部精力再去对付他们。目前这个身体状况，真够丢脸了。”

　　红子安慰道：“你还是一样强大，世界第一怪盗的宝座从未拱手他人，只是受了心情的影响而已。如果是处在正常的对敌状态，不可能出什么差错。不过，休息一段时间，我同意。”

　　世界第一怪盗……？

　　他又想起青子的话。怪盗基德是个大坏蛋。

　　就在他夺取“白色微笑”的那晚，名侦探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世俗评点虽然吹毛求疵，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都是对的，怪盗基德本不该存在于这世上。

　　可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燃烧，不扑灭那火，灵魂也不会得到安宁。父亲的等身像就在里间悬挂，他已很久没有去与他说话。

　　黑羽退学让白马猝不及防，最终他只好去找柯南和服部，也就送去了黑羽消失无踪的消息。

　　“黑羽到底为什么退学？”

　　白马自认是个颇有教养的人，不愿乱讲别人的私生活，尤其事关两位女士。白马只是说：“失恋，加上同学排挤。”

　　柯南和服部倒是亲眼见过青子与红子，“啊，大概明白了。”

　　白马忽然道：“你们有没有怀疑过，其实黑羽只是基德的助手？”

　　那天上午，他无心关注什么情感八卦，只是秉着侦探的职责，逼着自己做了一回窃听者。他仍然怀疑黑羽与怪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结果中森青子的哭声和黑羽快斗的默认拼凑在一起的信息让他震惊不已。

　　“如果说黑羽只是做过怪盗基德的助手，”白马道，“这是否与我们预先设想的差距太大了？”

　　柯南道：“差距大不要紧，推理是需要怀疑自己的。”

　　服部道：“我认为黑羽最多只是基德的助手的助手，他恐怕根本没有直接接触基德本人的资格。你要是个国际大盗，会去和个高中生说话么？”

　　白马苦笑：“你这么瞧不起高中生，我们哪个不是高中生啊。”

　　“我是站在那些半老头子的角度去说嘛！”

　　白马道：“其实，如果黑羽只是基德的助手，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一个率性不羁、爱好魔术的少年，也是基德粉丝中的一员，要是能有荣幸做一次助手，真是天大的诱惑吧。这可以理解。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也不会揪着他不放，毕竟这世上还有那么多杀人犯呢。”

　　柯南想起，基德说过类似的话。

　　“名侦探啊，放过他吧，一个喜欢魔术的小孩子而已。与这世上太多罪恶相比，不值一提。”

　　一丝疑虑在心头划过。这几天他一直忙着追查斯派德背后的组织，并没和白马交流过什么，结果白马突然自己得出了“黑羽只是基德助手”的结论，是不是……太凑巧……

　　三个与黑羽接触过的侦探，都先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就像是有人安排好的一样。

　　服部一句惊人之语唤回了他的思虑：“黑羽是真的一走了之了，我打电话都联系不上他，该不会被基德灭口什么的吧？”

　　柯南立刻说：“那不可能！他要杀人，早就杀了。如果基德肯做个暗夜里的杀手，我想没有谁能逃得过。”

　　“那倒也是……”

　　第二次侦探会谈得出的结论是各自行动。

　　服部关注魔术领域，打探监控里的那个高手，同时尽量联系黑羽。白马盯紧销赃渠道，看有没有人会买下被基德盗走的“白色微笑”。这一次他们都栽在了基德手上，要查个真相也算理所应当。

　　唯独柯南已经转换了目标，要践行一个情急时刻许下的誓言：斯派德真敢开枪，他就一定追查到底。

　　同样卓越的人，一旦咬定了什么事，必定一样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