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滋滋蜜蜂糖》一罐天气

18、Chapter 17

　　八点过十分，单妮娅独自一人在礼堂外的长廊穿行。她步子不大，但速度很快。每次遇到人时，她还会再提速，生怕别人多看她几眼似的。

　　在即将抵达一楼尽头时，她骤然放缓了步子，直至拐角处停下。单妮娅在这个角落里来回踱步，几圈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拐进了左侧的洗手间。但出人意料的是，那里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詹姆？”她小声地喊了一句，紧接着又再喊了一句，“你在吗，詹姆？”

　　无人回应。

　　不知是因为对没见到约好的人而感到失望，还是因为不必再为自己将要违反校规而担忧，单妮娅长吁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准备原路返回。

　　她面前的空气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凭空探了出来。

　　“啊——”单妮娅惊恐的叫声只开了个头，就被人捂住了嘴，她的心跳几乎在一瞬间跃至嗓子眼。

　　“是我，妮娅，是我。”那双手放开了她，她在惊愕中认出那是詹姆斯的声音。

　　单妮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她的心跳因为深呼吸而平复下来。她青白着脸，狠狠瞪了詹姆斯一眼，但因为她糟糕的脸色着实没有几分威慑力。

　　“刚才那是什么？新型的恶作剧吗？你差点把我吓得半死！”她心有余悸地说。

　　“妮娅，这是个误会，我只想给你个惊喜。我可以对梅林发誓！”詹姆斯讪讪道。

　　单妮娅皱着包子脸，翻了个白眼。但很快她就被詹姆斯手中像水一样、银光闪闪的织物吸引了注意力，她走上前，好奇地打量着这件疑似斗篷的织物。

　　詹姆斯注意到了她的疑惑，将手上的东西往空中一抖，足足能装下三、四个单妮娅的斗篷在她面前轻盈地铺开。

　　“卢平小姐，请容许我为你介绍波特的传家宝之一，这可是格兰芬多违反校规必备之法宝。”

　　他调皮地眨眨眼，将这件斗篷披到单妮娅的肩膀上——斗篷仿佛有自我意识般，将单妮娅的身体罩住，掩盖得严丝合缝。单妮娅低头，发现自己脖子以下的身体部分在空气中消失了。

　　“梅林啊，”她扭过头对着一旁偷笑的詹姆斯低声惊叹道，“你有一件隐形斗篷，我只在《诗翁彼豆故事集》里听说过这样的东西。”

　　“来吧，单妮娅！穿上这个，你就可以待在我身边，跟我一起逛霍格莫德，却又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了！”詹姆斯专注地盯着单妮娅，榛子色的眼睛因为期待而闪着光。

　　仿佛被他的兴奋感染一般，单妮娅不自觉地嘴角上扬，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乖乖地把脑袋也藏进了斗篷里。

　　他们沿着走廊往学校前厅走去，费尔奇会在那里拿着长长的名单，盘查每一个想要前往霍格莫德的学生，以防有人偷溜出去。一路上，詹姆斯总是时不时扭过头，确认单妮娅的存在。

　　“妮娅，你还跟得上吗？”
　　“别担心。这太神奇了——斗篷明明很大，但穿在身上却十分合身，所以完全不会影响我的行动。”

　　“可惜这样我就看不到你了，一会儿也没法儿跟你说话。”詹姆斯突然叹了口气。

　　“我会紧紧地跟着你。再说，我有办法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单妮娅没有一丝犹豫地回应他，又略有些担心地问道，“莱姆斯知道这个主意吗？”

　　“嘿嘿，我没告诉月亮脸我们的冒险。”莱姆斯宁可自己违反一百条校规，也不愿意单妮娅冒一次险。但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冒险，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况且，他一定会保护好单妮娅的。思及此，詹姆斯快活地打了个响指，又偏过头再次不厌其烦地确认单妮娅的位置。

　　单妮娅轻轻咬了下两颊内侧的肉，她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对好朋友莱拉撒谎溜走，向哥哥莱姆斯隐瞒重大行动，最重要的是她正在违反校规并隐隐感到兴奋……这与她入读前幻想过的校园生活截然不同，但却意外地并不糟糕。她不由得伸出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魔杖，试探性地戳了戳身旁的詹姆斯，似乎这样就能借到一点詹姆斯身上从不缺少的胆量，来肯定自己的想法。

　　“怎么啦？”詹姆斯停下了脚步，担心地望向自己的右手边。

　　越靠近前厅，周围的声音就越热闹。单妮娅透过隐形斗篷往外看时，像走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她眼前的每个画面都像是笔触细腻却因为时间久远而颜色失真的油画。

　　已经有人向詹姆斯投来了好奇的打量，因为他正对着空气比划着什么。单妮娅不得不更靠近詹姆斯，试图把声音降到最低却又能保证詹姆斯听清楚——她垫起脚，脑袋努力地往前伸，嘴唇自然而然地凑到了詹姆斯的耳朵边，几乎是用气声在对他低语：
　　“待会儿我们可不能再直接交谈了。你可以说话，但我必须保持绝对安静。詹姆，你要是想对我说什么，就假装自言自语好了。假如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会用魔杖戳戳你的手臂。我们要小心点，免得被人发现不对劲。”

　　她说完就动作轻巧地退回了原位，并没发现詹姆斯的右耳烧得通红。他直愣愣地往前走，不再像刚才一样频繁地扭过头来确认她的存在。

　　“詹姆，这边儿！”彼得上蹿下跳地挥舞着双手。
　　“兄弟，看你的两点钟方向。”西里斯大声喊着。

　　西里斯他们三人已经排到了队伍的前面，詹姆斯笑着朝劫盗者们跑去，又突然顿住，焦急地回首张望。没一会儿，他仿佛确认了什么，继续大步向他的朋友们靠拢——劫盗者这下全都到齐了。

　　“詹姆，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莱姆斯关切地询问他头发乱糟糟的朋友，“早餐那会儿，你说你肚子痛，得去洗手间。可千万不要勉强，还是不舒服的话，我陪你去找庞弗雷夫人。”

　　“我好极了！绝对不会耽误这次的霍格莫德之旅。”詹姆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侧。

　　莱姆斯眉毛上挑，狐疑地打量着詹姆斯两侧的位置——可那儿什么都没有。他神色奇怪地收回了视线，并没有多说什么。

　　“詹姆，你洗手了吗？”西里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可别因为急着去霍格莫德就不洗手，我记得你一年级有好几次被我们发现如厕后没洗手，还理直气壮地说是为了节约时间。”

　　詹姆斯的脸涨红了，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要往右边看，急急忙忙地反驳道：“你可别瞎说，谁上完厕所会不洗手？！再说了，我可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我宣布这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之一。”西里斯转过头，真诚地对莱姆斯和彼得说道。

　　彼得的嘴角咧到了耳后根，他极力忍住自己的笑声；莱姆斯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西里斯，满眼笑意地看到了一个气得跳脚的詹姆斯·波特。

　　“西里斯·布莱克！”

　　单妮娅在一旁观察到詹姆斯的头发因为他的情绪波动而微微炸开——这是魔力失控的表现，还好只是很轻微的程度。可为什么詹姆斯会对西里斯的话这么在意呢？

　　莱拉常常抱怨道，高年级有不少男同学因为觉得出汗是有魅力的表现而故意不洗澡。玛丽不以为意地告诉她们，大多数男生都不太有卫生意识，比较随便。要单妮娅自己说的话，詹姆斯大大咧咧的，怎么也不太像是那种讲究卫生的男孩，更不至于会为了一个“爱干净”的名声而生气。

　　她试图从哥哥和西里斯、玛丽和莉莉，甚至詹姆斯本人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他一年级的样子，大概是这样的一个男孩——时常得意洋洋，会为自己的每一个鬼点子拍案叫绝并且执行到底。他永远不会怀疑自己，也全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所以才能不要脸地说出“不洗手是为了节约时间”这样的话来，她甚至可以猜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必然是一脸的信誓旦旦，而莱姆斯他们当时又是怎么对这样一番厚颜无耻的宣言而感到无语。

　　单妮娅必须紧紧地咬住下唇，才能避免自己当场发笑。但詹姆斯的魔力又向外发散了一圈，因为离他最近的她开始有一种被魔力刺痛的感觉。她没有退缩，反而向左边靠得更近了一点。

　　詹姆斯突然感觉到手背上一阵温凉，他瑟缩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是单妮娅的手。那只小手缓慢地在他手背上拍了几下，像是沉默的安慰。原来隔着隐形斗篷接触是这样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可能就是流水淌过肌肤的感觉。

　　他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现在的詹姆斯·波特肯定不是一年级的詹姆斯·波特了。”

　　“我说，詹米你到底在搞什么呢？”西里斯不耐烦地走上前，一把揽住詹姆斯的肩膀，把他拉扯回劫盗者的队伍中。“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你可不是在乎这些评价的人。换作平时，你说不定直接劝我们向你看齐。”

　　“詹姆斯·波特的想法就是天才的想法，”大家的目光定格到了突然喏喏出声的彼得身上，他不安地缩了缩身子，下一秒又把头抬得很高，急切地说道，“这是詹姆自己说过的话。”

　　“对对对，詹姆斯说得都对。”詹姆斯破罐子破摔地敷衍道，他挣开西里斯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闷闷不乐地随着等候的队伍往门口移动。他刚才因单妮娅的安抚而恢复的信心正在飞速流失，他开始怀疑自己把单妮娅带到一群喜欢揭他老底的朋友面前是否是一个好主意。

　　西里斯、莱姆斯、彼得面面相觑，仍然没有想明白詹姆斯怎么会因为这样小的一件事而生气。

　　突然，西里斯注意到了队伍前列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她正侧过身，同身边一个干瘦的黑发男孩愉快地交谈着，显然对自己的首次霍格莫德之行充满了期待。

　　“詹姆，你还是对伊万斯念念不忘吗？我还以为你喜欢月亮脸的妹妹。”西里斯凑到詹姆身边，低声说道。说话间，他迅速地瞥了一眼一旁正给彼得介绍霍格莫德的莱姆斯。

　　单妮娅不知道西里斯跟詹姆斯说了什么，因为她再次感觉到自己被魔力刺痛，她吃惊地在詹姆斯和西里斯之间来回打量着。

　　但很快，她的疑惑有了答案。

　　“Oi！伊万斯，又跟斯莱特林的毒蛇混在一起？”西里斯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屑与嘲弄，“他可请不起你喝哪怕一杯黄油啤酒。”

　　“布莱克，管好你自己！”莉莉直截了当地对他喊道。这是单妮娅第一次直面攻击性十足的莉莉，上次莉莉在起冲突以前借单妮娅的到来扭转了局面，因此并没有跟劫盗者们直接对峙。

　　西里斯嗤笑一声，对莉莉的警告不以为意，高傲地说道：“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詹姆上次的邀约仍然有效。”

　　莉莉的脸上显出一丝疑色，大概是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扯到了波特身上。她皱着眉看了一眼比她还更吃惊的波特，低骂了一句“真蠢”，又转回身不再理会他们了。

　　“够了西里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詹姆斯和莱姆斯对视一眼，神情各异——詹姆斯略有些紧张，莱姆斯则一脸肃然。

　　“好吧，现在成我的错了？”西里斯烦躁地扯开了衬衣最顶上的两颗纽扣。他向来穿着衬衣，据说这是家族的传统之一。

　　“西里斯，没必要扯上别人，这是我们跟詹姆的问题，不要总想着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来解决问题。”莱姆斯认真地跟朋友解释道。

　　詹姆斯没有留意他们的对话，他正焦急地打探着四周的环境。单妮娅很确定他在找自己，可她仍在消化刚才的信息，也并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她沉默着低下了头。

　　所以，詹姆斯之所以对西里斯的话如此敏感，是因为他不想在莉莉面前丢人？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人人都希望能在心上人面前有个完美的形象。想明白后，她却感觉到牙根有些发酸，仿佛刚吃了一大包柠檬雪宝。

　　“喂，那边的。就是你们四个，往前走！”费尔奇不耐烦地喊着。

　　单妮娅抬起头，看到前面的位置空荡荡的——那里原本站满了学生，不知不觉中，已经排到他们几个了。

　　她侧过脸，看到詹姆斯的头发乱得像一个废弃的鸟巢，他的眼镜也有些歪了；一旁的西里斯虽然还是气呼呼的，却时不时担心地看向詹姆，而当西里斯的视线不经意掠过莱姆斯时，他的脸上极其少见地显出几分难堪来；莱姆斯没去看西里斯，只担忧地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詹姆。他轻轻叹了口气，抬腿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彼得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单妮娅咬紧下唇，不明白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快步往前走，很快就够到了詹姆斯的衣角。她轻轻地扯了扯詹姆斯的袍子，詹姆斯却像是一下子通了电，他急切地拽住袍子上的手，又改为轻柔的握。他脸上的忧虑逐步褪去，失而复得的喜悦一点点地浮现，但最后，两种神色慢慢地混合成了一张不快乐的脸。他带着单妮娅往前走，西里斯不紧不慢地缀在劫盗者四人的最后面。

　　在忍受了费尔奇长达五分钟的冷嘲热讽，他们最后还是顺利地踏出了大门。霍格莫德村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矗立着，等待着新的来客。

　　“到三把扫帚那儿等我行吗？”詹姆斯突然的开口打破了这一路的沉默。

　　彼得率先点点头，随后又有些不安地望向了莱姆斯和西里斯。

　　莱姆斯是第二个作出回应的，他语气温和地说道：“詹姆，需要为你点些什么吗？”

　　“我买单，就当作是道歉好了。”西里斯嘟嘟囔囔道，最后几个词像是卡在了他的嗓子眼，微弱而模糊。他迅速瞥了一眼詹姆斯和莱姆斯的脸，又假装不在乎地移开了视线，继续往前走。

　　“我要一杯热的黄油啤酒，”詹姆斯顿了顿，又补充道，“还要一瓶常温的。彼得，多点些吃的，可别心疼西里斯的钱包。伙计们，我去去邮局就回来。”

　　彼得圆胖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愉快地点点头，期待地望向一步之遥的三把扫帚。

　　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橱窗洒落在店面四周，将三把扫帚装点得格外温暖。莱姆斯他们三个在店门口停下了脚步，目送着詹姆斯匆匆走向前方的邮局。

　　走了大概有一百英尺（*），终于抵达了霍格莫德邮局。然而詹姆斯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在确定四周没人注意到他后，悄悄绕到了邮局背后。

---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英尺大概是30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