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玄机》金匮要略

65、婚嫁

　　江洛睁眼，回忆到这里竟然结束了？
　　她以为会像上次一样，睡个十天半个月的，记忆悠悠回到脑子里，却没有。
　　原来神会为了哄孩子，把凤凰说成山鸡！
　　九牧晴正守在她的床前，旁边竹制案几上摆放着一碗白粥，见江洛傻兮兮笑着，便温和地问道：“你又睡了三天，不过刚好，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后期休整片刻，我再为你输送些灵力，便会马上好起来。怎么样，现在饿吗？先喝点粥吧，我做了些饭菜，等会儿再吃。”
　　话语间，九牧晴伸手去端那只青花碗，江洛却拉住了他的手，他以为江洛有什么事，可江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握紧那双瘦削修长，骨节分明，白皙有力的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亲了亲她的额头，九牧晴轻声问道：“怎么了？”
　　江洛微笑，“有你真好。”
　　九牧晴的长睫微动，薄唇抿了抿，扶起她来，说道：“先吃点东西。”
　　这回轮到江洛望眼欲穿了，无论是他端起那只青花碗，还是他轻轻吹着热气，或者是他舀起一勺一勺喂她，到他放下。一举一动尽收眼中。
　　视线灼热，九牧晴心里是高兴的，可他面上却没什么表示，依旧泰然。第一次，江洛这样盯着他，或许有些不习惯，或者是太过于兴奋。
　　“稍微等我会儿，我去端饭菜进来。”九牧晴说道。
　　“晴？”江洛叫住他。
　　九牧晴回头，江洛掀开被子下地，赤脚走过来，伸手圈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口，却没有听见他的心跳。
　　瞬时，江洛表情凝滞。
　　男人果然都是鬼话连篇的东西！什么莲藕心脏，就算道行再高深，也不会如同真的心脏一样，连跳动的频率都如假包换。
　　这分明就是他的心！
　　原来如此！
　　这个骗子！
　　“怎么了？”九牧晴轻抚着她纤瘦的背，问道。
　　“我们结婚好不好，就明天？”江洛仰起头来，问他，“我看了黄历，最近的黄道吉日便是明天，虽然有些匆忙，但是我什么都不在意，仅仅只是一个仪式，让鹿霁上神他们帮忙见证一下便可以了。”
　　九牧晴别过头去，直接拒绝，“不，那日里我很着急，才那么说的。冷静下来，我更想明媒正娶，为你办一场三界轰动的婚礼，你爱的人，你在意的人都在现场，在他们的目光下接受祝福的洗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躲在万魔洞里躲避雪真的追杀和天界的阻挠，像是逃犯。”
　　江洛放开他，手叉腰，说道：“老娘是在意那些虚礼的人吗？”一想，又觉得太粗鲁了，会败路人缘，改口说道：“为师，不是，本君，也不是，我，我不在乎那些。”
　　“那……”
　　“你嫁给我吧，不是，你娶我吧，为什么我要这么说，我嫁给你吧，也不是……”江洛语序颠倒，逻辑混乱，说得乱七八糟的，越来越理不清头绪。
　　“好。”
　　掷地有声。
　　江洛脑子立马理顺了，这个人在跟她玩欲擒故纵！！！
　　从怀中掏出一块樱木牌子，递给江洛，九牧晴说道：“这是，我所拥有的所有东西中，我觉还算是有价值的。如果给你千金，你也不会要。所以……”
　　江洛直接接过那块玲珑小巧的木板，发现这真的就是一块樱木牌，中心刻着一个篆体的“阳”字，背后是镂空的翱翔凤凰，却是雕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精致至极。
　　“不用给我什么，你人在这里就行。”江洛抢话道。
　　九牧晴突然单膝跪地，从身后拿出三支旋纹黑羽，递给江洛。
　　江洛一愣，问道：“这是干什么，你向我求婚啊？”
　　说着，左手无名指的白玉戒突然浮现了出来，从指间飞出点点红花，纠缠着飞出窗外。
　　“我们，魔族的求婚方式，摘下自己身上三处羽翼，或是皮毛，再加上血戒，如果对方答应，就会在自己身上留下对方的印记。”九牧晴说道。
　　无名指那条红线就是印记吗？那她岂不是早就答应了？！
　　江洛接过他手中的三支黑羽，单膝跪在他面前，说道：“我愿意啊，这辈子，我们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这可是拿命换来的宝贝啊，这辈子都要好好守着！
　　两人站起来，外面突然吹起柔软的风，十里樱花摇曳，下一刻卷着花瓣漫天飞舞。
　　森川背着手站在蓝桥上和林星野、小天谈论着什么，抬头突然见着天空有异象，这还是上次阴司闯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之后不仅九牧晴加了封印，外界之人进不来，森川自己也带领着万魔洞中的人加固了封印，怎么可能这么脆弱？
　　绵福飞奔过来喊道：“族长，洞中有异！”
　　青婴和京院花从房中跑出来，正好瞧见白鹭飞来，紧接着蔚蓝的穹顶突现成千上万的鸟群朝着醉樱阁上方聚集，嘶鸣着盘旋在楼阁顶端。而醉樱阁窗前，红花似红绫，丝丝缠绕，直上云霄。
　　万魔洞中的魔族都看到了，百鸟聚首，紫气东来，天降祥瑞。
　　森川变了脸色，飞奔直醉樱阁，绵福紧随其后。林星野小天相视，跟在后面加快了脚步。
　　大门打开，江洛和九牧晴十指相扣，站于门前。
　　这是？早知祥瑞，是百鸟朝凤。
　　森川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鹿霁上神，林先生，森川，青婴，小花，绵福，阘非熠，我们想成亲，请你们，做个见证。”江洛说道，脸上掩不住笑意。
　　青婴刚停住脚步，脖子上的银质项圈还在叮铃作响，张望着。
　　阘非熠口中的食物还没嚼完，听见这个消息被噎得直咳嗽，青婴痴痴呆呆为他拍背，没轻没重。阘非熠一掌将他掀开，疑惑道：“什么时候？”
　　“就，明日。”江洛说，“不需要太铺张，简单拜个堂，有人做个见证，就可以了。”
　　“魔神大人，这么着急吗？”青婴惊诧地问道，“你们的身份，足够办一场轰动三界的盛大婚礼呀！”
　　江洛笑了笑，“不用了，若是没有你们，可能我就直接选择和晴私奔了。”
　　森川紧绷着脸，绵福碰了碰他的手，小脸笑着说道：“族长，魔神大人要和神仙姐姐成亲了！”
　　“是吗？时间还来得及，万魔洞中什么也不缺。我们简单布置一下吧，先，祝福你们。”森川勉强一笑。
　　森川从来都不曾像今天这样失礼，大家似乎都融入了一种喜悦中，无人注意到他有些呆滞的表情。
　　“洛洛，祝福你，我们没什么拿得出手礼物。”林星野从袖子里掏出一颗鲛珠，说道：“前些日子偶然得到，希望洛洛喜欢。”
　　他们自然知道林星野所说的“我们”指的是谁和谁。小天站在林星野身后，也说了句：“恒阳终于成亲了。”
　　江洛哭笑不得，这话说得自己好像恨嫁似的。
　　九牧晴拒了林星野的礼物，说道：“祝福就好，我们不需要礼物。这鲛珠太过于贵重，我也不需要，珍惜宝贝我们没什么兴趣，钱财于我们也没什么意义。”
　　确实，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缺。缺的，可能只是个仪式，仪式过后，他们属于彼此。
　　青婴默默收起手中的水晶，笑道：“那，我们帮洛洛布置场地吧，是成亲，一定要热热闹闹啊，要不要把万魔洞中的魔族都叫过来？”
　　“我去叫。”京院花说着，和绵福一起颠颠儿跑出了醉樱阁。
　　这次林星野便没有把两只手全部端在袖中，右手垂着，宽袖中紧紧握着另外一人的手。
　　次日一早，鹰娃一家四口便过来帮忙，小娘子帮着江洛梳妆，鹰娃则帮着几人完善婚礼场地，王二婆扛着锅碗瓢盆带着一群妇孺在厨房忙活。绵福带着小锦悦在一边玩耍。醉樱阁已经是贴满喜字，红烛罗帐，千人聚集，热闹非凡的喜庆之地。

　　天上百鸟嘶鸣，地上醉樱缤纷，白鹤游走，蓝桥梦醉，似乎连门前的花草都变得喜庆起来。
　　王二婆说，成亲是好事，集结了所有的祝福，而那些祝福，是法力变不出来的东西。于是在听到洛洛要和魔神大人成亲的消息后，便立马号召街坊邻居匆匆赶制了喜袍。别看万魔洞小，但是其中不乏手艺优秀的能工巧匠，刺绣缝纫，从头到脚全是手工制作，金线凤纹，一丝不苟，精益求精。
　　金凤冠是从当铺隔壁的手艺人那取的，亲手打磨制作，就是为了某一天森川族长、青婴或是京院花这些孩子娶亲，直接给他们用。可没想到是魔神大人先成了亲，还是和他们的守护神的后人，这是千万年来一等一的大事。只是两人不喜欢太声张，倒也不冷清。
　　江洛是被百鸟护送而来的，白玉桥的尽头，便是手执彩球一身红衣的新郎，皎皎如月，玉树临风。
　　证婚人是林星野，原本是森川，可森川苦着脸，便换了儒雅淡然的来。
　　红衣妖灼，罗衣璀璨，瑶碧华琚，凤冠霞帔，袅娜身姿。樱花吹满头，鲜红的盖头遮住那张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的面庞，莹白的纤纤玉指交叠于腹部，缓缓走向桥头的那人。
　　成群的喜鹊飞舞，桥边白鹤林立，藕花摇曳，樱飞花舞。丝竹悦耳，宾客比肩。
　　九牧晴却是站不住了，等着她自己走过来，怕是还有一时半会儿，便准备奔过去。阘非熠和京院花拉住九牧晴，“大人，大人，新娘还没过来，您先耐着性子等会儿。”
　　等？等了这么多年，还要等多久？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甩开两个拖后腿的，九牧晴奔向了桥的另一头，或者说，是飞过去的。
　　林星野倒是淡然，端着袖子说道：“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小天就站在他身旁的台阶下，一只手扯着他的宽袖一角，“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见着有人吟诗，京院花也跟上节奏，“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
　　阘非熠抓耳挠腮，半天才想出一句：“那我，那我说‘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森川看了阘非熠一眼，阘非熠警觉地瞪大了眼睛，以为森川要吃了他。
　　青婴打趣道：“没想到阘非熠是个有文化的人呢！”
　　阘非熠：“……”
　　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他。
　　林星野走过去，拍拍森川的肩，说道：“人要懂得放手，得不到的东西，祝福就好。前路漫漫，说不定哪天就会遇上知心人。”
　　森川：“……”憋出一个笑容。
　　绵福鼓掌，他暂时想不出什么诗句来，念书的时候都在想着放鸭子打水漂一事。
　　“终于，修成正果了，哈，你说是吧绵福。”青婴摸着绵福的小脑袋，绵福怨恨地表示不满，却又被眼前的喜庆吸引，乖乖看着俊男美女。
　　九牧晴到江洛面前，隔着红盖头亲她的额头，旋即将手递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