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玄机》金匮要略

59、新娘

　　十五个，这么多。江洛盘算了一下，这算是第一次没有九牧晴在身边的行动，像是没有买保险一样，心里空荡荡的，感觉前面是绝无生还可能的悬崖，后面是獠牙大张血口大开的野狼，进退维谷。
　　“那你，替我打扮打扮。”江洛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一个小时怎么都够了。
　　快到凌晨，蓝简眼睛红得像是灯泡，一直都念叨着：“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啊。昏月是个恶魔，要是救不了我姐姐他们，你就赶紧跑。”
　　江洛往蓝简怀里塞了个平安符，说是开过光的，没人能伤害她。临了，两个人出门，在门口等着那顶十二点的花轿。
　　“姐姐，记住你是傀儡，千万不要说话。”蓝简再次叮嘱，替江洛盖上红盖头，“还有，如果昏月没有揭盖头的话，就是没看上你，你也千万不要自己把盖头掀了。”
　　“我知道了。”
　　突然的一阵风，卷起半帘盖头，江洛看见那些高高挂着的红灯笼里面，变成了蓝色的火焰。
　　是灵魂，看来至少是个噬魂兽级别的。
　　来了！有人过来搀扶着江洛，拿手碰到她的时候，她从底下看到了，腐烂的双手。
　　好在江洛见过比这还惨烈的，便安安静静进了娇子。
　　刚才搀她的人喊了一声：“新娘起轿！”
　　看来是媒婆啊。
　　江洛坐下，便听见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声音。
　　喧闹过后，便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风鸣。
　　江洛掀起盖头，捏了一只纸鹤，沿着窗户飞出去，立马传来了外面的景象。
　　八抬大轿，金线凤鸾牡丹，福禄鸳鸯，装饰四彩花灯，披挂大红花绸。
　　看来这昏月还挺有钱的。
　　不过那抬轿子的八人，全部都是脸部腐烂到辨认不出的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抬起这轿子的。还有那前面走着的穿着大红衣裳的媒婆，也是一张脸上挂满烂肉，头发像是粘贴在白骨上的一样，甩来甩去，江洛生怕它掉了。
　　走的不是平常路，应该是普通人看不见的阴路，两边黑森森雾茫茫。
　　继续走着，江洛忽然听见了孩子的歌声，不像是合唱，倒像是哀鸣，或者说是孩子的哭声，拉得绵长尖细的哭声。很是瘆人。
　　那媒婆突然吆喝道：“家和人兴百福至，儿孙绕膝花满堂咧！”
　　江洛被吓一跳，还以为要做什么，赶紧盖上红盖头。
　　又走了一段时间，江洛竟然有点困，想睡觉。但是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能睡，别还没把那噬魂兽杀了，自己就成了冤魂。不过还好，和地府那几个哥们关系还算可以。但，就算这样，江洛也不想死，谁没事想死啊。
　　蓝简为她戴上的黄金凤冠，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还真真挺好看的。红娟衫绣花红袍，红裙子，红缎绣花鞋，一身红气。脖子上还挂着天官锁，肩披霞帔，肩上挎着子孙袋，手臂缠着“定手银”，喜气洋洋的，倒是真的像个新娘。
　　如果这是和九牧晴成亲的话，江洛应该还会化个妆吧，至少点个绛唇。九牧晴会不会很高兴，自己穿着红嫁衣嫁给他，会不会散去眸子里忧伤，而笑得少年一般的天真无邪呢？
　　正幻想着，轿子突然停住，那煞人的孩童歌谣也停了。江洛腰间的封玺铃突然响了起来，赶紧把他们装进乾坤袋，才停止响动。
　　煌祭出来一半，帘子像是被人掀开，接下来伸过来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江洛脸被遮住，只能透过盖头下面看到对方。
　　这噬魂兽还变成了人，手还挺好看的。
　　江洛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煌祭收了回去。
　　那人见江洛久久不动，便伸手将她直接拽了出来。
　　江洛：“……”
　　行，有种！姐姐我会看着你等会儿是怎么死的！
　　江洛在心里数落着这噬魂兽，他却是把江洛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两个人向前走着。在杀他之前，必须把那十五个女孩子和蓝简的家人找回来，现在还不能心急。
　　江洛从盖头下方看到对方黑色的长筒靴，上方也是黑色的裙摆，沿着裙摆上去，黑色宽腰带，中间一根红色缎带。
　　心突然跳得很厉害，在腥腐的风中还能闻见一丝草木香气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正打算开口说话，江洛却被搂着腰旋转一起，抵在了不知道是墙还是什么的上面。
　　那只手捂住她的唇，旋即呼吸靠近耳边，沉稳低哑的声音说道：“你这是打算嫁给谁？”
　　胸腔如同鼓点，江洛也顾不了什么，隔着盖头亲上他的唇，亲完愣怔着，咽了咽口水。
　　九牧晴掀起一半盖头，却没有让江洛露出眼睛，先是同鸟啄似的亲她，下一刻便像是带着疾风骤雨似的连同她整个人全部侵占掉。
　　像是一汪春水溢出池子，潺潺流水携风而归，春日里和煦的暖阳。
　　此时江洛才明白，为什么那些恋人都喜欢亲吻，这本身就是一种传达，关于心意的，关于时间的，关于浓厚的爱意。
　　“你还有心思想别的？”突然放开了她的唇，耳边袭来一股热气，低沉而软糯的声音响起。
　　江洛扯掉红盖头，双手勾着九牧晴的脖子，闭着眼睛仰着头。
　　“你是在向我索吻吗？”他问道。
　　废话！
　　江洛快踮不住脚了！
　　没等到江洛回答，他搂住江洛的腰，冰冷的唇再次覆了上来，两人再次陷入悠长而舒缓的热吻中。
　　直到江洛觉得自己快死了，那人才停下，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和脸颊。
　　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近乎瘫软的身子。
　　江洛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念想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要是这里是在四合院，恐怕就收不住了。
　　今天晚上一定火花四溅，惨不忍睹的。
　　抹了一把脸，江洛深吸几口气，捂着胸口争取让那颗跳动的心缓慢下来。
　　“你还没回答，你要嫁给谁呢？”那人却是不依不饶，在她耳边又是吹|气又是用声音勾|引。
　　“你，除了你还能有谁？”江洛有些委屈，却不敢看他的脸。
　　听到这个答案，九牧晴似乎很满意，捧起她的脸再次亲了亲她的唇。
　　取下江洛头上的凤冠，在掌心中碎成金粉消失在黑夜里，九牧晴牵起江洛的手，说道：“此处有一个噬魂妖，以十八九岁的少女为目标，娶她们过来，让她们享受自己想要的生活，在她们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刻取走她们的灵魂。”
　　“我以为是噬魂兽，原来只是一只妖啊。”江洛紧紧握着九牧晴的手，“那现在怎么办，我没去，他会不会找蓝简的麻烦？”
　　九牧晴驻足，右手捏住江洛的下巴，拇指摩挲她的嘴唇，低声说道：“你只能为我穿红衣，其他人不行。”
　　话落，江洛身上的喜服瞬间变为了暗黑色的宽袖长袍。
　　江洛：“……”
　　江洛咬了他一口，他指尖便带了些晶莹的水渍，他愣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拇指，双手捧着江洛的小脸再一次亲吻上来。
　　江洛瞪着一双杏仁眼，长睫扇了扇，任由他在她口中放肆掠夺。江洛刚开始胡乱回应，渐渐的被他牵着理顺了，干脆闭起眼睛享受。
　　他只是不断亲吻她，却没有对她做什么其他过线的事。
　　“其实你可以……”江洛鼓起勇气说，“对我做点其他的事。”
　　听到这话，九牧晴停止了亲她的脸颊，“噗嗤”笑出声，吻了吻她的脸颊，轻声说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鬼知道江洛脸烫得能煮火锅，“我，我看小说看多了，抱歉……”
　　妈的，这他娘什么狗屁话，江洛再也说不出口了，此时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再给自己立个“蛋黄夹心派”开门人的墓碑。
　　“我知道了。”九牧晴放开她，轻轻抓着她的手。
　　所以这是拒绝了？！一个女孩子说出这么羞耻的话，他竟然一句“知道了”就想敷衍过去！
　　“等我们结婚吧，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他说。
　　这还差不多。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该想想怎么解决噬魂妖的事了，江洛说道：“没人引那噬魂妖出来，我们怎么找到他？”
　　说话间，九牧晴身上已经换了一身红衣——与江洛方才穿的喜服一模一样。
　　江洛没忍住，笑得捂住肚子蹲在地上。
　　“哪个女孩子，有一米九的？”江洛笑得身子颤抖。
　　九牧晴似乎也没有要变了自己身高的意思。
　　两人将就这走到停滞的花轿边，江洛推倒那个腐臭的媒婆，腰间扎上一根红绳，扮成媒婆，说道：“走吧，新娘子。”
　　正要上轿，江洛又叫住他，朝他招了招手。九牧晴微微弯腰，江洛为他盖上红盖头。这种送自己喜欢的男人出嫁的感觉其实不赖。
　　花轿进入一片黑漆漆的森林，江洛看见前面有几只似鹿非鹿的东西，见着花轿到来，飞快跃进森林。接下来迷雾散去，这里竟然是一条石砖铺成的街道，街道空旷无人，瘴气散去，庭院林立。而前方，张灯结彩处，有一男子一身鲜红的衣衫站在街边。
　　那红衣男子长得倒是挺清秀的，是女孩子喜欢的正义脸，不过不是人就是了。
　　江洛正准备喊一声“新娘落轿”，没想到昏月竟然亲自上前来，还把江洛推了开去。
　　江洛便愣愣地站在一边看着，手里煌祭蠢蠢欲动。
　　“娘子？”昏月有些猴急，直接掀开帘子把新娘拉了出来。新娘站直了，昏月望着他，惊道：“娘子你是做什么的？怎么长得这么大一只？”
　　新娘没有回答。
　　昏月咂舌，摇摇头，说道：“算了，长得好看就行。娘子快随我来。”
　　昏月几乎是连拖带拽把新娘弄进屋的，走到去前厅还独自念叨了一下，要不要拜个堂什么的，但新娘的手太白了，身形也好，他有些迫不及待。
　　“蓝简说是个尤|物，来来来，让夫君看看我的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样？”
　　昏月火急火燎地掀开盖头，新娘端端正正坐着，垂着眸子含羞带怯。
　　“长得，长得……”昏月抵着下巴，上下左右观察，“长得是挺好看的，像个狐狸精，就是这眉毛，也太浓了点，怎么看着有点像，男……”
　　话未出口，九牧晴突然抬起眼来，充满邪气一笑，下一秒短匕首碰上脖子，血流出来。
　　“娘子，现在都这么刺激了吗？”昏月笑了笑，用手抵了抵刀刃，指尖瞬时出血，“这他妈是真刀，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