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玄机》金匮要略

5、心愿

　　哀嚎声尖叫声一片，瞬时漫天均是逃窜的绿光鬼，却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三十秒后，世界安静下来。原本设下的暗黑之阵像是一滩墨水被强力吸水纸吸走，院子的原本模样显现出来，一副华灯初上的景象。不远处传来宴会的喧嚣，夹杂着笑声和音乐声。
　　江洛目瞪口呆，看来这两年她都小瞧了自己的影子！原本以为九牧晴只是个青铜段位的玩家，还需要她这个主人保护的，现在看来这位只是在扮猪吃老虎，这一个人干掉漫天的绿光鬼，至少也得是个黄金段位吧，不，钻石！
　　比江洛还要震惊的是那位戴着□□哭笑脸面具的女鬼，见着九牧晴目光逡巡在她身上，赶紧低下了头拍打枕在自己腿上的麦秋朗。
　　这人还挺会给自己找舒服的！
　　九牧晴其实只是瞥了女鬼一眼，他视线的焦点是江洛。抬手收了结界，九牧晴跨步到江洛面前，“你没事吧？”
　　江洛有些窘迫，以前两个人并肩战斗都是她护着九牧晴，突然间角色颠倒有些不适应。江洛搔了搔下巴，说：“印章……”
　　“嗯。”九牧晴只答了几乎是一个音节。
　　“以前我还以为是俩青铜三把着命不要，和邪恶势力作斗争来着，现在看来，青铜三只有我一个哈。”她又抓了抓头发。
　　“嗯。”还是一个闷声回答。
　　“我以后会对你刮目相看的。”江洛嘿嘿笑了。
　　“嗯。”
　　江洛：“……”
　　“江，江洛！你没事吧！”麦秋生醒过来就是一个鲤鱼打挺，腾地一下站起来，抓着江洛像宝贝孩子似的，左瞧瞧右看看，“我怎么睡着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我昨晚睡得很早啊？好吧，我给哥哥选礼物，凌晨四点才睡！可我也不至于在院子里就睡着了呀！刚刚谁打我来着，江洛不会是你吧！”
　　听着这倒霉孩子一个劲的唠叨，江洛心知他肯定没事，便大步流星往屋内走。
　　“你要去哪？”麦秋生跟在大步流星走着的江洛身后，“要去找我哥吗？我哥估计这会儿已经回去了吧？”
　　“回哪去？”江洛驻足，跟在身后的哭笑脸撞到她的后背，反弹摔倒在地，江洛也没怜香惜玉。
　　麦秋朗见江洛终于理会他，洋洋得意的显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家不住这里，只有平时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会拿来当临时场地用，家里佣人也说这是第一次，我哥哥生日宴会在这里举办呢！”
　　那就是麦秋生专门引她到这里来的！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那他人现在在哪里？”江洛揪住麦秋朗的衬衣领口，一副要吃人的姿态。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哥哥呀？”麦秋朗完全是一副富家小少爷纨绔的欠揍模样，“那我送的生日礼物再贵也不如送他你们两情相悦的消息好！江洛你能再问一次吗，我录下来发给我哥！”
　　“录个锤子！你还能再二点吗？”江洛推开麦秋朗，“带我们去见他！”
　　“我们？”麦秋朗思索半刻，“我们俩吗？这么快你就把我当成家里人了？”
　　正愁怎么解释说秃噜嘴，他倒好，自己把自己劝服了。
　　那不是重点，江洛眉梢微动，那小鬼压根儿不是他们家别的人养的！
　　下午见着那哭笑脸压在麦秋生身上，江洛还没怎么在意，以为是有人恶意养着小鬼要害他，结果不然，根本就是他自己养的，难怪跟他那么亲密，难怪见着江洛要攻击她。那小鬼是以为江洛要害自己的主人！
　　可那眼神，悲戚到心空空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小鬼分明还有自己的故事，她求帮忙，有事帮什么？
　　麦秋朗开了辆白色轿车过来，江洛直接进了后座。
　　“你为什么不坐副驾驶啊？”麦秋朗看了看中央后视镜中的江洛，发现她进去后又往左挪到了自己身后的位置。
　　江洛瞥一眼副驾驶的哭笑脸女鬼，“副驾驶是危险系数最高的地方，你不知道吗？对了，你哥说你十七岁，你有驾照吗？”
　　“我运气还挺好的，应该不会被交警抓到吧！”麦秋朗哈哈笑起来。
　　那就是没驾照了。
　　“停！”江洛吼了一声，下车把麦秋朗揪了出来，“谁信你运气很好啊？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被……”
　　“鬼上了”三个字没说出来，江洛干净利落的把麦秋朗塞进了后座。
　　副驾驶的鬼自觉挪到了地儿，跟鬼坐在一排的麦秋朗不自知，还在扑腾扑腾想逞威风。
　　车子驶入快速路，麦秋朗才停下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也许院子里那阵惊魂真的吓到了倒霉催的小少爷，见江洛不理会他，他自觉没趣，脑袋靠在座椅靠背上睡了过去。
　　“她什么都不知道。”九牧晴把位置稍微调得倾斜，整个人放松的躺在上面，也没系安全带。两个人都知道那个“她”指的是后座上那只女鬼，江洛照着导航开车，瞄了一眼后座上打鼾的少年，才说：“她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那个，”哭笑脸白得毫无血色的手臂攀上九牧晴身后的座椅，“我忘了我是谁，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知道的是，我一直在找一个人，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为什么会有种心痛的感觉，江洛心揪得紧紧的。光听这声音，分明只是个孩子，在祈求着大人给糖吃啊！
　　“你想要我帮你找到那个人是吗？”江洛说，“可这个题是在是太难了，天下熙熙，天下攘攘，芸芸众生，我到哪里去找你要找的那个人？”
　　“我有强烈的感觉，我觉得他就在我身边，可我不知道他是谁。明明有个约定的，明明约好了的，可我不记得了，我想不起来我们的约定是什么，我甚至想不起来他的模样。”哭笑脸或许太过于着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那种悲伤到肝肠寸断的声音，形影不离的攥着听者的心。
　　江洛微微偏头，九牧晴知道那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我不赞同你随意答应帮助一只小鬼完成心愿。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更何况还要以身犯险，九牧晴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是啊，缘起缘灭皆有因缘，花开花谢皆有定数，这孩子又在追寻什么呢？
　　见着小鬼听了九牧晴的话语瞬间变成蔫巴蔫巴的黄花菜，江洛又问：“你有感觉那个和你有约定的人一定在你身边，除了这些线索，你还能再想起其他的有关他的事情吗？长相，年龄，性别，或者姓名。”
　　算了，那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怎么会记得别人的名字？
　　“生，我记得他的名字中有个生字。”出乎意料的她居然知道那人的信息。
　　“生，哪个生，夜夜笙歌的笙还是生日的生，或者其他生？”江洛扯着嘴角笑了笑，好巧不巧，麦秋生的名字中也有一个“生”。
　　“生绡明粉墨。浅笑犹倾国。”小鬼念了两句词。
　　江洛：“……”
　　“南宋时期陈造，问学闳深，艺文优赡，人称淮南夫子，他写的。”九牧晴做了科普，淡淡的说，“应该是个很温顺的男人。”
　　江洛：“……”
　　有这么形容男人的吗？那语气好像是在夸奖一只狗。
　　到了城北的别墅群，保安见着是自己家的车，开门放车进去，麦秋朗还在睡。
　　江洛拍了拍他的脸颊，他才睁开沉重的眼皮。
　　这个模样，不会是被鬼吸收了精气吧？
　　见着江洛在怀疑自己，小鬼马上疯狂摆手摇头，“不，不是我，这个男的阳气太盛，我吸不了他，跟他坐在一起我都觉得难受！”说着犯恶心的那股子劲毫不客气的表现出来。
　　九牧晴点头。
　　江洛于看相这种事从来不擅长，都是九牧晴在背后指点说哪个人面相刻薄，是个招鬼的人，哪个人心术不正，容易招心魔。
　　“对了，我想问你。”江洛突然想起来在别墅院子中时，她分明有种错觉，九牧晴乏了，那时她怕极了他会出事，“你刚刚，是闹着玩儿的？”
　　“嗯。”九牧晴纹丝不动，“小鬼不是我的对手，只是数量太多，有点耗时间。”
　　“江洛，我错了！”麦秋朗举起手来，“我是还缺两个月成年，但我会开车，真的！”
　　麦秋朗以为是在说他。
　　“得了吧，无证驾驶后果很严重的，快点下来，带我去找你哥！”江洛说。
　　“你别心急啊，虽然说小别胜新婚的，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你该懂吧，我未来的嫂子！”麦秋朗嘻嘻哈哈没个正经。
　　江洛：“……”
　　麦秋朗推开大门，下午见着的那个白胡子管家迎接上来，恭恭敬敬问了声“小少爷回来了”，瞥见身后的江洛，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疑惑，“江小姐……”
　　“嫂子是来找我哥的！”麦秋朗揽过江洛的肩，“我哥呢？让我哥下来迎接嫂子！”
　　“谁是你嫂子！”江洛弯腰把自己解脱出来，“您好，我是来找麦秋生的。”
　　“大少爷在楼上。”管家朝着一个瘦长的佣人吩咐道：“阿金，去叫大少爷”
　　阿金皮肤黝黑，眼窝深陷，嘴唇厚实，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身富贵人家的仆人装。
　　他似乎朝着三个人这边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木讷的点了点头，上楼去。
　　是个东南亚的人？这个家里外国人真多啊，都快组成个联合国了！江洛不禁感叹。
　　“这房子的布局没有问题，但刚刚那个男人，绝对有问题。”九牧晴说着，不忘叮嘱江洛，“待在这个傻子身边，不要离开！”
　　江洛正要开口，九牧晴已经化成一道黑色旋风，瞬间转移到阿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