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玄机》金匮要略

100、大结局

　　角落里还有一位最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白无常。
　　“殿下，二王爷和老王爷说他们本来想上来的，但奈何魔神大人不让，说是阴司之人晦气，不便参与这喜气的盛宴。所以派小人前来参与这三界‘大同’会议。”阴冷空灵的腹语响起。
　　江洛觉得她似乎又到了阴间，冷风飕飕，起鸡皮疙瘩。
　　白无常所说的二王爷自然是历专，老王爷则是阎罗，虽然排行老五，可实际上辈分比老大老二都大。
　　“还有，孟婆问了她男人，她男人说你和魔神之间那条红绳已经连接上了。”白无常细细长长的声音继续道。
　　江洛自然知道孟婆的男人是月老，低头看向左手食指，血色玉戒确实连接着一条外人看不见的红绳，可是那头却十分松散，仿佛这条绳子无穷无尽，再拉下去能拉出好几吨红线来。
　　江洛拜别白无常，径直走到在天君座下悠闲喝酒的雪真面前，“他去哪里了？”
　　寻了一圈，也没有寻到九牧晴在哪，这里也没有属于他的味道。
　　雪真放下酒杯，“自然是去做他该做的事情去了。”
　　来来回回一圈，江洛了解到九牧晴想做的，并不是像恒阳那样以死成全自己，而是采用谈判的方式选取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建立另外一个和谐三界。
　　而他，则是三界神督，监管天下之事，保三界不乱。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从江洛踏入凌霄殿那一刻，她就感受到了。
　　魔界大门不知从什么时候打开了，然后那些被隔离三界的魔族们却没有戾气，反而寻找自己的亲人，与他们重聚。
　　不愧是她江洛爱着的男人，不愧是她孩子的父亲，他是英雄。他有担当，有作为。
　　可是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江洛独自离开了凌霄殿，她是忧伤的，她不想打扰他们的喜悦。
　　南天门，一名少年正立，江洛隔老远便瞧出他是孟平。
　　孟平上前行上一礼，旋即道：“大人说他有些事要忙，这些时日，要辛苦神君自己了。不过他委托了魔君殿下，花神殿下也会代为照顾。”
　　江洛心里像吃了苦瓜一样，孟平口中的这些时日，指的是她孩子出生前吧？
　　妈的，这个渣男！竟然把自己媳妇儿拜托给自己亲哥哥！！！
　　孟平并不记得江洛，如今知道她是神君，说话更为礼貌。江洛却更加烦躁了。
　　离开天界，江洛回到了当初居住的四合院。
　　开门的人竟然是肖雅那位大小姐。
　　“江洛？”大小姐出门迎接，“秦羽说的姑娘原来是你！”
　　“……你跟秦羽认识？”江洛惊道。
　　“他是我对象啊，我忘了说。”肖雅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
　　“……呵，原来……”江洛嘴角抽搐，不可置信道：“你居然喜欢的是面瘫……”
　　“快进来吧。”肖雅直接挽住江洛的手臂，“他是医生，我是患者，我又学医，所以就认识了。我追的他。”肖雅骄傲的向江洛炫耀。
　　“……”江洛嘴角继续抽抽，心道：“那你可知，你对象是个万年魔物？”
　　“昨天他突然找到我，拜托我照顾他怀孕的妹妹。”肖雅给江洛倒了杯热水。
　　江洛心道：“你妹呢，老娘比秦羽大十五万岁！”
　　“只是我没想到怀孕的妹妹竟然是你！”肖雅的惊讶不像是装的，“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你说也无所谓，谁规定了大学生不能生孩子的！”江洛蹲坐到沙发上。
　　肖雅笑了笑，还是这么爱强词夺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直接告诉我。抽屉里有一部新的手机，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
　　“你不问我……”江洛盯着冒着热气的水杯，等着肖雅问她。
　　“什么？”肖雅看了她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笑着说：“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问什么。我只是受人所托，来照顾你。还有啊，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就是没想到，你是我们家秦医生的妹妹。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听着肖雅幸福的唠叨，江洛双手抱着水杯，温暖的热度从掌心传到心窝，“谢谢……”
　　很小声，但肖雅听见了。这姑娘兴奋的说了很多很多关于江洛以前的传言，从大家以为她是怪物，到九牧晴出现，同学们渐渐觉得江洛是个还值得交往的朋友，到室友接受她……以及为她把江洛关在厕所致歉。
　　还说了她和秦羽的故事，心里发誓一定要照顾好未来老公的妹妹……
　　江洛没有听进去后面的故事，她很累，很困。坐在沙发上抱着水杯便睡了过去。
　　这一切都好像是一个梦。
　　九牧晴从不曾来过，就像最后，他连声道别都没有，就消失在江洛的生活中。
　　甚至于，那些见过的人，除了从肖雅口中得到关于秦羽的消息，他们似乎都不曾存在过。
　　连花神也没有出现过。
　　身上的封印并没有解除，这让江洛依旧保持着凡人之身，更让江洛怀疑这封是否真的存在。
　　过年时，江洛去看了城南的亲生父母，不过只是站在原处，静静地看上他们一眼，知道他们过得幸福，江洛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除夕夜，江洛依旧是一个人。肖雅回去吃团圆饭了，江洛蹲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闪了两下，然后飘起雪花。使劲拍了两下电视，信号恢复。
　　“我看你过得还挺好的。”雪真双手抱臂，直接在江洛身边坐下。
　　因为重量，沙发下陷。
　　江洛赤脚盘坐着，手里拿着薯片，雪真来，她依旧咔吱咔吱嚼着薯片。
　　雪真从她手里抢过薯片，说道：“都怀孕的人，吃垃圾食品，对孩子不好，你不知道吗？”
　　“……”江洛斜眼瞟了雪真，又开了另外一盒，“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担心什么？”
　　“那他也是未来魔族的君主，总不至于让一个傻子或者智商有问题的人担任魔族君主吧？那我魔族岂不是后继无望？”雪真伸手抢了江洛手中的薯片，顺便收走了她所有的零食。
　　“……”江洛呼了一口气，突然贴近雪真，“告诉我，你那个背时弟弟在哪？他要是再不出现，我就去医院做了这孩子！”
　　“你敢！”雪真气得脸色突变，站起来指着江洛，“你知不知道堕胎是违背道德的！我们魔族是不允许伤害孩子的!”
　　“我又没道德。”江洛干脆摆了个葛优瘫。
　　“……”雪真甩手，“你这个没有修养的女人！总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伤害腹中的孩子！”
　　“呵呵。”江洛站起来，趿拉上拖鞋，白了雪真一眼，“你谁啊，你的允许！”
　　说完，走去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从初一早上开始，便有人往四合院送大补的食物以及补品。江洛没怎么吃，倒是肖雅胖了好几斤。到两人开学时，肖雅已经圆了一圈。
　　江洛最近看不见鬼魂和那些脏东西了，她更加怀疑之前她所经历的那些也许只是一场梦。到七月放暑假，江洛依旧不显怀。虽然产检做得很齐全，有时候雪真也会来陪同，冒充一下孩子父亲，让江洛不至于太尴尬。虽然他们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可性格却截然不同，江洛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看到雪真那个小傲娇被自己怼得像是吃瘪的白护理，她心里就觉得很有成就感。不论是对他的报复，还是对九牧晴消失不见的怨恨。
　　但凡间的产检检查不出什么。
　　第一次医生甚至都没有找到胎心，再加上江洛不显怀，怀疑江洛根本没怀孕。
　　江洛这就不淡定了，那怎么可能呢！再世华佗九牧晴诊断过，怀了就是怀了!
　　那可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话牵连了。左手食指那根不知道缠了多少吨的红线，另一头就像掉进无尽深渊一般，没有终点。虽然知道那头连着的，是那个人，可是江洛却找不到他!
　　她不恨他，也不怨他。虽然曾经是他棋盘上一颗棋子，抱怨过。但时间就像漂白剂，九牧晴已经彻底洗白了，江洛爱他。所以一切都原谅了。
　　这样一想，要真是这孩子不存在，江洛的希望就无处存放。
　　九牧晴那么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的!
　　想着想着，竟然哭了起来。
　　“你这女人，哭什么哭!”雪真带着非影和秦羽出现，“我自会保全我侄女。”
　　“……你怎么知道是侄女不是侄子”江洛抹干净眼泪，眼角带着怨恨斜睨着雪真。
　　雪真：“……”
　　“君上喜欢女儿。”秦羽冷冷道，一边为江洛搭脉。
　　最后只是开了几副固胎的中药。
　　江洛：“……”
　　秦羽解释说是胎儿还太小，再加上根本就不是人的孩子，所以异常才是正常的。
　　暑假，江洛也没想去见习，或是兼职打工。反正雪真有的是钱。那只白狐狸之后几乎每天都出现，第一句话便是：“我是你大伯，你可得是个小女儿啊！”
　　江洛：“……”
　　非影拽着他离开。
　　江洛在家混吃等死，雪真实在看不下去，给她报了好几个兴趣班，让她早中晚都有事做。结果江洛早上出门泡在图书馆后就没有再挪屁股。
　　“我说，你不为了你自己，你也应该为孩子着想啊。”雪真突然出现在书架边，伸手替江洛取下了高处的图书，递到她手里。
　　江洛四处张望了一圈，发现周围没人，才没有破口大骂。要被凡人发现这穿着一身雪白华丽袍子，还留着长发的美男子突然出现，非得传出闹鬼传闻不可。
　　“那啥，我有事对你说。”江洛神神秘秘拉着雪真到角落里。
　　“……”雪真撒开手，推开江洛，离她三米远，嗔怪道：“你这女人，我是你哥！注意分寸!”
　　“……”江洛放开他，“秦羽说，我怀的是双胞胎。”
　　“……”雪真那双与九牧晴一模一样的细长的丹凤眼突然睁圆了，吸了口气，原地转圈，伸手想碰江洛又突然收回了手。舔了舔唇，道：“那好啊，最好是两个女儿。不不不，万一雪焱喜欢男孩呢，那就一男一女。哎，算了，两个小子，也可以，我都喜欢!”
　　江洛：“……”
　　雪真：“……”
　　好像这话不对！
　　对，这应该是亲生父亲该说的话!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雪真立刻开口，“雪焱，雪焱都会喜欢的，只要是你生的，他都喜欢！最好是男孩女孩都长得像你。”
　　江洛缄口不言。
　　“我替雪焱说声抱歉，没有陪在你身边。他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放你一个人的。”雪真有些不知所措。
　　“你装够了吗？”江洛抬起头来。
　　雪真发现她眼角噙着泪水，咬着牙手足无措，只得再后退三步。
　　他后退几步，江洛便向前进几步，直到雪真抵到墙上。
　　“九牧晴，有意思吗？”抑制不住的眼泪往下掉，江洛抽泣起来，“之前因为你心思太多，我看出了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你把我当成棋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中。你害怕我怪你恨你，有情可原。可是现在呢？我们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还在借着你哥哥的名义接近我，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恨你的！孩子出生了就跟你哥姓!”
　　雪真：“……”
　　“……我……”雪真抬手，江洛扑进了他怀中，哭得昏天黑地的，雪真张开双手，不碰江洛，打了个响指拉起结界，隔绝内外。
　　“雪……”非影出现，却发现雪真怀里抱着个女人，还是他弟妹！！！
　　苍白秀气的脸突然变色，转身就走。
　　雪真急忙推开江洛，“我真的不是雪焱，雪焱在那！”雪真指了指结界外愣怔着的昳丽少年，便追着非影而去。
　　那少年穿着件红色格子衬衫，蓝色水洗牛仔裤，头发松软，打扮得与普通大学生相似。
　　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冷淡的眸子，紧抿的嘴唇，以及微微滑动的喉结，夕阳下柔和的面庞，就是九牧晴无异。
　　江洛指间红绳突然动了动，连那沉寂已久的封玺铃也躁动起来。
　　完犊子了，亲自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女人的眼泪说收就收，收完江洛按下封玺铃后就往外跑，都来不及把桌子上的书籍课本顺便带走。
　　九牧晴见她要跑，立马风一般捞起江洛遗落的物品，上前追人。
　　这俩于是就在校园内上演了一场你跑我追的“追求”戏码。
　　“洛洛，你别跑了！”江洛的小短腿根本不是一米九的大长腿的对手，不到两三分钟就被逮住，抓进了旁边的花园，“为什么跑？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九牧晴将她锁在怀中。
　　江洛挣脱了两下，发现九牧晴竟然与常人无异。他身上并没有魔气，也没有神的气息，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气味。
　　“这是怎么回事？”江洛不跑了，转过身来望着他。
　　九牧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笑道：“只是换了个身份而已。”
　　江洛看了一眼身份证，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干脆仔细瞧着。
　　身份证上的人依旧是九牧晴，可是却换了个名字——阳河洛。
　　“我把我的魔神之躯留在神都办公了，自己化为凡人来寻你，之后就不离开了，一直陪着你。”九牧晴耐心地解释。
　　神都是三界之外，专门处理三界事务的城都，是神督监管三界的专门的办公场所。三界事务繁多，九牧晴最开始也只是有个设想，而今真正做起来，还是有些困难。原先万魔洞中那些人都被抓了壮丁，华源也派了众神帮忙，妖族的小太子熬夜熬成了熊猫。
　　这些都是雪真时不时透露的，可此时江洛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反正无论九牧晴说什么，江洛都会原谅他。
　　那张身份证上的名字，不就是她在三生石上看到过的真命天子的名字吗？
　　而这个真命天子就是……就是……就是九牧晴！
　　江洛张开双臂，紧紧拥住她的爱人，从此，再也没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