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调解屋》普阳先生

51、雨过天晴

　　大家猜测花姑应该是下山的时候被什么人抓住绑到山顶了。伊画分析长毛六子和李宝田都已经死了，难道他们还有别的同伙不成？一行人也不去山下茅屋了，折返回去直接上山顶。蒋春兰和吴书礼心急如焚，一路边走边哭喊着花姑的名字，搞得大家全部心麻意乱的。

　　路过营地的时候，伊画召集所有人一起去山顶救花姑，只留下一名保镖看着重伤的葛新。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向山顶进发，没有大队人马行进的意气风发，只有花姑被抓的愁云惨雾。

　　一群人爬了二十多分钟山路，吴书礼和蒋春兰牵挂花姑的安危，一个劲儿的加快步伐，率先登上了山顶。后面的人正要发力追赶，只听见蒋春兰撕心裂肺地喊道：“花姑啊，花姑！”隋清清他们听见情况不妙，鼓足劲头冲到山顶，定睛一看，只见李宝田站在悬崖边上，手里捏着花姑，脚下躺着长毛六子的尸体。

　　蒋春兰已经泣不成声，吴书礼看见李宝田也是吓得肝胆俱裂浑身颤抖。伊画走上前，大声对李宝田说道：“李宝田，事情已经到这步了，还要玉石俱焚吗？不如你放了花姑，我放你一条生路，你杀了长毛的事我也不管，这里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跑路，只要你放了花姑！”李宝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伊画说的话一样，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满脸狰狞地狂笑道：“玉石俱焚！说的对，我现在就要玉石俱焚！想让我放了这孩子可以，拿奸夫□□的命来换！加上我六子兄弟的性命，正好一命抵一命！”

　　蒋春兰听完李宝田的话，立马就想跑过去交换花姑，被隋清清一把拉住。隋清清拽着蒋春兰，大声对李宝田说道：“李宝田，你疯可以，可是你凭什么让别人陪你一起疯？你几十年没见你亲娘，刚见到就想要她的命吗？这是伤天害理的大罪，老天爷不会放不过你的！”李宝田面对隋清清的指责丝毫没有闪躲，说道：“那又能怎样？老子一条命够本儿了！蒋春兰当年跟吴书礼逃走的时候就已经是我的死敌，我没摔死就是老天爷开眼给我报仇雪恨的机会！”

　　蒋春兰甩开隋清清的手走上前去，质问李宝田：“你记得你爹什么好吗？你胸口上那一块大伤疤，你知道那是你爹喝醉了酒亲手泼了一盆开水烫的吗？你记得吗？我每次被打个半死，是你跪着帮我求情，最后咱娘俩一起被打！这些你记得吗？吴书礼带我跑那是救了我一命！就连你们父子俩掉下山崖也是因为你爹当时酒还没醒才掉下去的！你要替他报仇，那谁替我报仇啊！”

　　李宝田身受重伤，尤其土狗那一砸差点要了他的命，被土狗砸的背过气去假死了一阵，这才避开了伊画保镖的查验被当成了死人。等他缓过气来，才发现人已经都走了，勉强拖着六子的尸体爬倒山顶，想就此了结了自己。当他抱着六子看到他眼睛还睁开的时候，心里又生出了杀意。李宝田偷偷摸到营地，却发现有好多人巡夜，绝对没有机会杀吴书礼和蒋春兰。心灰意懒之下就下山而去，想着要不就先苟活着，等将来再继续报仇。李宝田走到半路实在走不动了，就地躺着睡着了。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忽然听见有人冲他说话，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蒋春兰和吴书礼的女儿花姑。这一下又燃起了李宝田的复仇火焰，他绑了花姑留下字条，打算到山顶与蒋春兰和吴书礼同归于尽。

　　李宝田能强撑着站住身子，全凭一股复仇的意念。等他听完蒋春兰的话，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知道蒋春兰说的全是事实，这下被蒋春兰质问的哑口无言，精神松懈之下全身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蒋春兰又上前一步，对李宝田说道：“花姑命苦，从小被爹娘虐待，这么小就惨遭毒打，我把她捡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就剩半条命、吊着一口气了。我看着花姑就想起了你，想起了你被你爹醉酒后毒打。花姑跟你都是一样的命苦啊！当年我以为你们父子俩掉下山崖早死了，所以我才收养了花姑，还不是因为我忘不掉同样苦命的你吗？现在你要报仇就来吧，我拿我的命换花姑的命。吴书礼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我绝对不会让他死在我面前的！”

　　李宝田看着手中的花姑，这才发现原来她和自己一样命苦，回想起小时候受过的罪，再看看现在的状况，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花姑本来还害怕的不敢动弹，忽然看见李宝田伤心大哭起来，本能的伸出手帮他擦擦眼泪。众人见李宝田抱着花姑痛哭流涕，也不敢再刺激他，生怕他抱着花姑跳下悬崖。

　　李宝田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挣扎着站起来，怀里抱着花姑，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能对不起我死去的兄弟。蒋春兰你说的都对，可是有一点你没说，要是吴书礼没来过我们家，我就不会家破人亡死了爹跑了娘，变成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我现在就要吴书礼一个人，花姑换吴书礼，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我数十声，吴书礼要是不过来，我就抱着花姑一起跳下去！大不了等下辈子我做牛做马给花姑赔罪！”

　　蒋春兰凄惨地看着吴书礼欲言又止，众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到吴书礼的身上。吴书礼拍拍蒋春兰的肩膀，对还再数数的李宝田说道：“你不用数了，我答应你。不过你得让我说几句话。其实你说的也对，假如当年我没有流浪到你们村就好了，这样你就不会没爹没娘了。可是我不后悔，我当年救了你娘，现在又救了花姑，像我这种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你说你苦，你说六子苦，可这天底下有不苦的人吗？我也是被人陷害家破人亡流浪四方，我不苦吗？你娘天天被毒打，她不苦吗？伊老先生这么尊贵的人被你绑架，他不苦吗？葛兄弟被打成重伤动惮不得，他不苦吗？隋小姐遭受羞辱，她不苦吗？受苦的人太多了，但又能怎样？受不住了就像你一样破罐子破摔，可是经受的住了总会有好日子过的。现在你想要我的命可以，我这就走过去，你把花姑放了！一命抵一命。”

　　在场的众人听到吴书礼的话后，都觉得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假书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文弱，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到李宝田的心上，直砸的李宝田几近奔溃。吴书礼慢慢走过去，李宝田反而表现的惊恐不已，抓在手里的花姑也不知是该放还是不放。吴书礼一步一步越走越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宝田，等他站到李宝田面前时，李宝田已经奔溃了。吴书礼一把拉过花姑将她扔到后面，大义凛然地说道：“我过来了，你站起来呀！我的命给你了，此生咱们之间再无纠葛，下辈子再来计较吧！”

　　李宝田已经站不起来了，不止是身受重伤，更多的是精神奔溃。本来他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在山洞里也只是想求财而已。突然见到自己认为是仇人的人，一下子精神亢奋了起来，然后又接连受到打击，又被蒋春兰和吴书礼质问的哑口无言，几番挣扎在道德良心的煎熬之中，终于挺不住彻底奔溃了。李宝田嘴里说着胡话，身体向后一倒便动也不动了。

　　蒋春兰赶紧冲上去拉回吴书礼，两人抱在一起痛哭不止。伊画连忙派人将李宝田拉下来，这才发现李宝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一名保镖赶紧过去掐他人中，不一会儿总算把人救了过来。伊画赶紧派人将李宝田抬到营地去，顺便也让吴书礼一家三口也下山回营地。

　　隋清清目睹了全过程，万幸没有悲剧继续发生，神经一下子不紧绷松懈开来，只觉得全身虚脱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伊画走到隋清清身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都结束了，我们回家吧！”隋清清抬起头看看伊画，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四散开来，却看不清楚伊画的脸。隋清清只觉得太阳好刺眼啊，一闪一闪晃的自己头晕，结果一头栽倒真的昏了过去。

　　伊画赶紧抱起隋清清，喊人过来将她抬到担架上送回营地去。乌正华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走到伊画身边，说道：“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吧！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万幸有惊无险，兴许是必有后福呢！”伊画冲乌正华点点头，抬眼眺望远方，开口说道：“是啊，人算不如天算！人要胜天太难了，可要是不去求胜直接放弃，那就真的没有一丝机会了！”乌正华与伊画并肩站在一起，抬眼眺望远方，不知他们看到的是希望还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