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之优1》愿忻如静

6、002原来如此（3）

　　这两天母亲都没有发现合同的事，这反而让之竹越来越担心。
　　她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
　　现在，之竹和之优已经成为好朋友了，上学放学都一起。
　　之竹心里其实一直在想着上次在马路上见到爸爸的事，跟之优表面上很好，心底里其实还是有距离的。
　　这是之竹毁合同后的第三个傍晚，她和之优照常放学。
　　一辆轿车停在她们旁边，之竹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父亲的车子吗？
　　车内的人摇下车窗，却不是父亲。之竹松了一口气，以为是自己认错了，毕竟世界上相同的车那么多。
　　驾驶员是一位年轻女士，盘着精致的盘发，脸上化着很浓的妆，时髦的女装散发着阵阵香水味，一看就是那种“时尚人”。
　　之竹不喜欢这种香水味，她捂了捂鼻子，觉得这种味道令她作呕。
　　之优脸上出现一丝恐惧，想向前又不敢，带有颤音地喊了句：“继妈……”
　　之竹不可思议地望着之优。虽然她叫的声音很小，但之竹还是听得很清楚。“她是你后妈？”她问之优。
　　之优对着她很用力地点点头，好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
　　车内女士说话了：“怎么搞的？还不快点？若不是你爸让我来接你，我还不想来呢！”
　　之优伸手拉开车门，向之竹挥了挥手道别。
　　那女士，望了一下之竹，之竹连忙跟她打招呼：“阿姨好。”
　　如果是别人都会礼貌地回一句，可这个女士却瞪着之竹，没好气地说：“你这臭丫头！你叫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成阿姨了！这没礼貌的性格真是跟于之优一个样。”说着还回头瞪了瞪之优。
　　之优连忙低下头去。
　　之竹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想对对方说：“你也不用这样说话吧。”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勉强地笑了笑。
　　那女士没再理她，发动车子向前开去。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之竹不经意地望了一下车牌……那是父亲车子的车牌号码！也就是说，那辆车真的是父亲的。那女人是之优的后妈，而且她刚才也说是之优她爸让她来接她，还有上次她看见之优坐在父亲的车子里，莫非……
　　之竹猛地甩了甩头，简直不敢相信。她立刻向家里跑去，想将这件事告诉母亲。
　　谁知一推开门，母亲就坐在沙发上气势汹汹地瞪着她。
　　之竹望了望，客厅被翻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这令她想起了六年前父母吵架的场景，马上意识到有问题，心脏“咯噔”地跳了一下。
　　“妈，”之竹试图转移母亲的思想，“我刚才之优后妈开着爸爸的车来接她，那真的是爸爸的车子，我看过车牌号码了，之优还坐了上去，跟她后妈回家了。所以我怀疑这女人跟爸爸有关系。”
　　母亲听完后抓起一旁的电视机遥控器猛地往地上一摔，然后冲过去抓住之竹的手。
　　“他怎么样和我们没有关系！于之竹，你说，合同的事是不是你干的！说啊！”
　　之竹的手开始颤抖，呼吸变得急促。
　　母亲对她从来都是温柔的，这样凶神恶煞的眼神之竹还是第一次见。她知道，她干的事母亲都知道了，现在，她望着眼神中充满怨恨和绝望的母亲，还有愈发愈疼的手，不知如何是好。她的心脏砰砰跳，血仿佛凝聚在胸口，很痛，很痛。
　　不，这不是手的痛，难道是……
　　刘诗斓没有注意到之竹越来越苍白的脸，她站在那里，像个疯子似的拼命摔东西：“公司破产了！连转让都没办法了！我怎么和公司交代！我以后还怎么去见人！合同违约金350万！我一辈子也还不清！于之竹，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什么？母亲的一切？公司就是她的一切？那之竹呢？她是什么？
　　刘诗斓在抓狂时并没有松开之竹的手，之竹的手腕被拧得通红。面对眼前的情景，之竹感觉快要呼吸不了了，胸口仿佛有千斤重的大石头压着。她拼命推开母亲的手，可母亲的心早乱了，早已失去了理智：“你这个孽种！都是因为你！我真不应该生下你！我真不应该用尽全力去保护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诗斓再也受不住了，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之竹感觉胸口越来越难受，头也开始晕眩，她想上前安慰一下母亲，可腿像灌了铅，一步也走不动。
　　“妈，”她意识到身体出了状况，朝母亲虚弱地喊了句，“妈……我好难受……”
　　还没说完，她就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心脏跳动越来越激烈，胸口的疼痛感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可母亲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现在什么都忘了，脑子里只有那份合同。
　　“妈！”之竹在昏迷的最后一刻朝母亲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就彻底地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