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水漪漪之三国七俊》宓月

152、真真假假真亦假

　　第二日，我如以往一样吩咐药房为我熬药，不想管家亲自跑来同我说，药材用完了，把我郁闷了很久。楚翮破天荒地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我在紫林暖玉坐立不安了一天。到了晚上他才温言软语地向我抱歉，说是他的疏忽，已经安排人去买了，隔日便到。
　　第三日，药材未到，楚翮却因为收到飞鸽传书要赶赴金国。那里的总商号出了比较严重的问题，需要他亲自去一趟。看他匆匆忙忙打点行装，我只好将疑问都放在肚里自己消化。
　　送君送到紫金门，一股离愁别绪涌上心头，这十几日来的如胶似漆让我对他有些不舍。当他踏上大轿的阶梯，我禁不能控制地奔上去，抱住了他，哽咽地叮嘱道：“翮，早些回来！”
　　他对于我偶然的热情感到意外非常，转身一把拥住了我，高兴地说道：“烟儿，真想带你一起去，可是……你要乖乖待在山庄等我哦，照看好娘，回来我们就成亲，我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烟儿！”
　　“嗯，到时，我就在这里迎接你回来。相信凭你的能力很快就能解决问题的！”我松开了手，放他登上大轿。轿子被缓缓抬下，楚翮一直拨开轿帘无限深情地凝视着我。
　　珏突然洪亮地喊道：“大哥，如果真有棘手的问题一定记得传书给我啊！”
　　楚翮笑而不答，只是自信地招着手。我也举起手摇动着，一步步地走下台阶都不自知，目送着他渐渐消失在曲折的云梯上。
　　“紫烟对大哥的深情真让人羡慕。”珏兀自叹息地冒出一句。
　　天隽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我的肩上，“山风猛烈，别着凉了，我想楚翮很快就能回来的。”
　　我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正好瞧见管家立在一旁，我紧了几步趋上，询问道：“林管家，不知药材到了吗？”
　　管家恭敬地回道：“回大小姐，还没有到。”
　　“哦。”我颇为失望，闷闷地应了声。
　　管家继续躬身道：“大小姐，公子临别时嘱咐我，他出去办事的这段时间给您安排一位侍女照顾您的日常起居，您看西琳可好？”
　　他们倒是如出一辙，喜欢在我身边安插耳目，还不是同点墨、闻珮一样，明里是服侍我，实则是监视我。偏偏那几个丫头本身又纯洁，难以让我讨厌。“不是西琳不好，而是我不想要位侍女特地来伺候我。紫霞楼本来就有看管的，我有事吩咐他就行了，之前不都是如此嘛，何必还多此一举呢。”
　　“一切听凭大小姐安排！”管家一板一眼地回答我。还是樊国庄园里的那个楚管家亲切，这个林管家未免呆板了些。
　　送别的人群渐渐散去，紫魅自然是回了紫林暖玉，我心事重重地走在庄内的大道上，一下子不知道该去哪里，索性坐到紫音亭内发呆。
　　这几天是我的生理危险期，如果不及时服用避孕药，很有可能怀孕的，可是这药迟迟未买来，我该怎么办？自己出庄去买，又不知最近的药店在哪里？
　　太阳都快落山了，我又去找了林管家一回，结果药材还是没有到，面对无辜的管家我也没能发作。悻悻然地去紫林暖玉给娘请安，一天都没去看望她，她该念想我了。
　　娘意识清醒，但身体还是比较虚弱，我陪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不想紫魅将我叫到了内室。　　对于这个亲妹妹，我虽然打心眼里不愿亲近，但表面上还是以礼相待的。
　　入了她的闺房，我先开口问道：“魅儿，有事？”
　　她微微含笑道：“魅儿无事，就是瞧着姐姐似乎有烦心事。”
　　我们俩相敬如宾倒是真的，但是倾心交流不曾有过，她何时对我这么上心了？
　　“姐姐是不是需要这碗避孕药？”她说着，从桌上的食盒里取出一碗褐色的汤药。
　　我突然警觉起来，她怎么会知道，就算知道，又哪来的药？
　　“昨日，我去药房替娘取药、熬药，正巧听到林管家在吩咐药房管事的，叫他不要给你这药材，说是楚大哥的命令。”紫魅边说边瞟着我的神色，我的脸色确实好看不到哪里去，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她又为何要帮我搞到这药呢？
　　“既然是楚翮的命令，魅儿怎么敢偷偷为我熬药呢？”我貌露感激之状地试探她。
　　她的脸色绯红，嗫嚅道：“楚大哥强迫姐姐不好，姐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
　　我微微一笑，将汤碗收到食盒里，提起食盒，轻轻地说道：“魅儿的一番心血，姐姐怎么能不领情呢。”
　　见我提着食盒走人，她怯怯地小声喊道：“姐姐，魅儿都是为了姐姐着想啊！”
　　我挥挥手，走出紫林暖玉，登上紫霞楼。胸中积聚的闷气达到了极至，于是对着漫天的落霞，大喊道：“啊！啊！”
　　如果一段爱情需要制造出一个孩子才能延续，怎么叫我不感到遗憾。如果他以为有个孩子就能牵绊住我的脚步，那么叫我如何抉择。他煞费苦心，甚至选择了躲避，却没能想到庄内还会有人忤逆他的命令，从中作梗。
　　对着药碗我一坐坐到了星星点灯，连送来的晚餐都不曾动一筷子。为了楚翮，我不该喝下这碗药。可是他自作主张，我的心中是苦涩的，最后还是自私地端起药碗，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我不相信，就因为我现在不愿生孩子，他就要纳紫魅为妾。

　　接下来的两日，我只觉得身体不适，一直呆在紫霞楼。不知道是紫魅给我下了什么药，还是自己心力憔悴感染了风寒。还是小看了紫魅啊，原以为自己百毒不侵，就算她要下毒毒我又怎样，现在想想，要害我的方法多得很。
　　珏和天隽登楼来看望我，还带了很多小糕点来。楚翮这个主人出去办事了，他们作为客人倒还留在庄内，楠国的风俗煞是奇怪。
　　那时我正躺在软塌上欣赏壮观的火烧云，想到那个喜穿红衣的男人是否被姜族族长安全护送回了樊国。回想自己三年来的纷纷扰扰，快乐的，不快乐的。究竟自己现在是快乐还是不快乐？
　　“大小姐，八王爷和韩公子执意要来看望您！”楼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知道他是拦不住那两个人的。
　　也没有起身，我慵懒地说道：“你下去吧！”
　　珏和天隽已经一前一后踱到了廊道里，看着我竟都没有问候之语。
　　我歪着头，淡然地问道：“天命王爷和通处判禄一向都是这么闲的吗？”
　　天隽突然蹲下来，探了我的额头一下道：“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本来今日就打算回城的，可是听管家说，你病了。”
　　“大哥不在，他们竟敢对你照顾这么不周到！”珏恨恨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我噗哧一笑道：“林管家刚才还来过，是我将他们赶走的。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就是觉得做事没什么劲，要那么劳师动众干嘛。”
　　“紫烟，随和得过头了，就等于纵容那些下人爬到你头上去兴风作浪！”天隽为我扯好丝被，轻声地提醒着我。
　　我莫名感动了一回，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是他们两个最心疼我。“嗯，我知道了。你们来看望我，真的很开心！”
　　珏不知何时搬了张矮几出来，将拿来的糕点一一陈列其上。“见你也不动那些饭菜一下，这样下去病怎么会好呢，没病也能熬出病来！大哥回来，要怎么心疼啊。”
　　他夹起一块蛋糕递到我的嘴边，“来，尝尝我的手艺。”
　　天隽很贴心地为我倒了杯茶水，放到矮几上。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你们，我自己来吧！”
　　吃了好几块点心，身体渐渐有了些气力，自己站起来，扶着栏杆来回走了几圈，不禁莞尔道：“嗯，我感到神清气爽，还能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香气，珏的糕点好神奇啊！”
　　“紫烟喜欢，那明日再给你做些。”珏高兴地笑着。
　　天隽上来扶我坐回塌内，指着远处的树林说道：“紫烟说的香气可能来自那边，那片小山坡上有好多珍贵的花朵，明日我们带你去那里散散心吧！”
　　我诧异地问道：“你们不回都城了吗？”
　　“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走也不迟。军中有羽吉在，有事自然会传书给我；天隽那边，本来就是挂个闲职，去不去都一样的。”珏向我解释着，“紫烟，天色不早了，我抱你进去休息吧！”
　　听到他说抱我进去，我忙起身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进去的，哪来这么娇弱。”
　　天隽撞了珏一下，轻声嘲笑道：“珏，紫烟不给你机会耶。”
　　“去你的，就你花花肠子多，紫烟是我大嫂，我能存那种念想吗？”珏生气地回撞一下天隽，接着搀扶住我，关心地说道：“紫烟，走慢些。别听天隽瞎说。”
　　天隽忙跨步上来，扶住我另一边，辩解道：“我只不过开个玩笑嘛，你看紫烟这些天都闷闷不乐的，现在被我逗笑了。再说了，紫烟是你大嫂，也是我大嫂啊！紫烟，你说是哇？”
　　我忍俊不禁道：“是啊，是啊，把我叫老了。还被你们这么扶着，感觉自己有一大把年纪了似的。”
　　“哪有！紫烟怎么看都是个二八的姑娘，那个称呼不是辈份上的事嘛。”天隽甜言蜜语地说着。
　　等他们都离开了，我心血来潮地端坐到镜子前，静静地打量自己的容颜，果真如他所说，怎么看都是个二八的姑娘。因为我是神使的缘故吗？只是那双眸子太过淡然了，不见了往日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