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账》kakaaa

9、沛晴

　　周五下午第二节课没上完教室外就围了一圈家长，一个个都透过窗户找自家儿子女儿。教室里的学习氛围也慢慢变化，一拨拨学生开始咬着牙轻声交流。
　　“我看到你爸了，唉我妈还没来。”
　　“你妈在教室后窗找你呢。”
　　“你们都装像点，小心被发现。我就不一样了，我自己回家。”
　　“你们看后门玻璃窗，那是谁的妈？”
　　“我看到了，谁的妈谁的妈？”
　　“我擦我爸在看我，我看不了哇。”
　　“不认识啊，走错教室了吧？”
　　学生们熬过了老师讲玩最后一个题宣布下课，再边整书包边等班主任来教室进行放学前讲话，最后终于又熬过讲话，准备出教室。这个时候门外家长先一步堵了前后门进教室，围在讲台边讨论月考成绩。一部分学生刚站起就坐回位子叹口气等。
　　方亦然已经整完书包准备出门。
　　“亦然！”
　　“亦然。”
　　两个女声几乎同时响，颜丞悦隔着一个大组喊她，而后一个声音来源更引人注意——那个在最后一节课引起一阵讨论的家长。
　　在家长人流的末尾，一个穿藏蓝色套装的女人从后门走进教室。她左手挽着包包，右手抬起抚过额边垂落的头发，中指上的玫瑰花蕊戒指闪着暗红色光，同系列的耳环露一只，另一只被微卷的头发盖住。耳垂和手指上自然蜷曲的花瓣生出优雅的慵懒感，离近时方亦然能隐约闻到她身上有自己熟悉的中性麝香味。讲台上的班主任也看过来，放慢语速打量她。
　　“妈。”方亦然这么叫她，接着弯腰提起课桌椅边装衣物的行李袋。
　　华沛晴朝她浅笑，自然地搂过她，随后注意到到讲台上的班主任的视线，微颔首。得到班主任的回应后，她带着方亦然走了。颜丞悦的话噎在喉咙里没说出口。
　　本来百无聊赖等自己爸妈的学生开始躁动。
　　“居然是方亦然的妈。”
　　“她居然有个这么有品的妈，不像。”
　　“我跟你讲，她手上的包又贵又难买。”
　　“妈妈特别，难怪女儿也出挑。”
　　“她妈妈是有格调，她是不着调。”
　　“总结精辟。”
　　周末放学时间校门口停车场处于全满状态，华沛晴的车车型特别，方亦然跟在后面走个大致方向就找到那车了。把书包和行李包放进后备箱后，方亦然去开副驾驶座门，看到副驾座上的暗红色包装袋准备关车门坐后座。
　　“亦然，那是给你的。”华沛晴打开车门坐进去，边把包递给她边说，“来帮妈妈拿着。”
　　方亦然弯腰拿包，又拎起包装袋坐进去。
　　华沛晴边倒完车出车位，转着方向盘：“打开看看，当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方亦然应声打开盒子，意料之中的经典款式。没有试戴的兴趣，她合上盖子。
　　“不试试看吗？”询问里带催促，“妈妈知道你不爱戴首饰，女孩子总要有几样的。”
　　“我以为今年生日还是给红包。”将包装袋和包一同放在大腿上后她说。
　　“红包也有，今年多一样。”车子开进一条偏僻的小路避免堵车，华沛晴没得到想要的反应又开口：“我女儿戴着好看的。”
　　“车上戴不方便，回家试了给你看。”
　　她满意了，不再提首饰。
　　“后座还有两条围巾，你和你哥每人一条。”车子从小路上开出来拐到马路。
　　“这次出差很空吗？”
　　到停车等红灯时华沛晴才回：“嗯，是啊，轻松很多。”
　　晚饭选在一家潮粥店，最先上的是海鲜粥。方亦然拿公勺盛两碗粥，一碗递给对面。华沛晴笑着接过但不吃，看她一口口慢慢吃。
　　后来上了蟹黄汤包她也不着急吃，看方亦然吃完第一只汤包后开口：“要不要跟妈妈移民加拿大？”
　　听到这句话方亦然抬头，慢慢地放下筷子，往前推面前的白瓷盘。盘底和木质桌面发出粗糙的摩擦声音，像一声雷音。
　　探究性质的眼神在自己妈妈脸上扫了几眼后开口：“所以你这次不是去出差。”
　　华沛晴愣几秒后反应过来：“亦然，这不是重点。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个事……”
　　“哥知道吗。”她打断话。
　　陷入极短暂的沉默后华沛晴伸过手握住她的手：“你哥还不知道，现在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亦然，你现在的学校也行，但是去那边你能有更好的资源，妈都看过了。”继续试图说服她。
　　“你都安排好了还问我做什么。”这句话回很快，话冲出口的同时手也抽回，五指在桌面上敲一记，像是准备终止谈话的惊堂木。
　　“不是这样，妈妈没有不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想去加拿大，我们还可以考虑……”
　　“你总是这样。”又打断她的话，人慢慢靠到沙发背上，伸手拿走桌上的手机，头也低下。拒绝与人交流的姿态。
　　华沛晴的手收回，双手十指相扣放在桌上，叹口气看着她。
　　最后还是她先结束沉默：“亦然，妈知道你想什么，我真的希望你能……”
　　方亦然翻个白眼走到她旁边，伸手：“车钥匙给我。”
　　“……？”
　　“我要拿书包。”
　　华沛晴显然没想到她的反应，站起来拍着她背劝：“你才吃了多少东西，晚上肯定饿，再吃一点。”
　　“你快点给我，车要到了。”退一步挣开她的手，方亦然重复。
　　“你再吃点好不好？吃完妈妈送你回去，你自己走妈妈也不放心的。”华沛晴保持平时的轻音量，语速不自觉变快，她不敢去拉女儿。
　　“要不这样，让服务员给你打包带回家行吧？”
　　方亦然头也不回往门口走。
　　“亦然啊，等等妈妈。”匆忙拿起手机和包，去追她，拉住她第一时间说：“好了好了，你等一下，我去买单，马上送你回去。”
　　“你别走啊，亦然。”
　　还是稳住了。方亦然退了车在店门口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