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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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酝酿已久的最后一道天雷终于降下,白倾也在紫光的指引下终于发现躺在火海中已经不省人事的渝念,“渝念。”白倾御剑直冲过去,可是来不及了,明明只差一点,他眼睁睁的看着天雷直直打到渝念身上,让已经紧闭双眼的少年指尖微微抽搐,随后便再也没有了反应。
也是在这一刻,烧破天际的红莲业火瞬间熄灭,所有的灼热都没了。
白倾半跪在地,吃痛的捂着自己的心,不远处就是毫无生气的渝念,白倾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没有尽头,红莲业火烧尽人的三魂七魄才会停息。
渝念死了,就死在自己面前,他甚至连他的半片衣角都没有抓到,白倾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渝念面前的。
“渝念,渝念,渝念。”白倾清冷的声音里出现些许颤抖,一遍一遍唤着,不顾脏污用自己雪白的衣袖一点一点擦拭渝念布满乌血和尘埃的脸,可渝念双眼紧闭,就是不再看他一眼。
“我来晚了,渝念。”“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半步,我接你回去,你快起来。”“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说到最后白倾的语气竟然带着些许请求,他不能失去渝念。
“白沐还在人间等我们回去,我说过要把你带回去与他团聚,你怎能离开我们,你怎能让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你快回来,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去看遍繁华,游遍人间,所以,你快睁眼看着我啊。”
“渝念!”“你看我一眼,好不好?”白倾低喃心若刀绞,他知道人们悲伤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流下眼泪,因为流泪是最好的一种宣泄方式,可是他没有眼泪,他想要为渝念流一滴泪都做不到,怎么也做不到,白倾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从未流过泪,就算伤心到此他也哭不出来,不能宣泄,郁积于心,活了上万年,从未有人像少年这般清风明月的对他好,他自出生起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所以没人喜欢他,也没人愿意靠近他,他在世人的排挤中渐渐长大。
开始还会痛,想要堵住悠悠之口,可是到后来他就漠然了,感觉不到什么,世间所有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只剩下厌恶与冷漠,孤寂的长安殿静的连根针掉下去的声音都会听见,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白倾曾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越是孤寂,往日的点点滴滴便越清晰,最后便成为一道心魔,寄居在白倾眉间,心里,挥之不去。
他的心魔就是自己已经找不到存立于世的意义,他厌倦了,想要撕毁这个带着和平与仁慈假面的世间。
在白倾的世界正值昏暗时,渝念出现了,猝不及防,但却直击人心,只要少年在他身边他就会心安,就会压下一切烦闷,也会忘记自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好像不再枯燥无味,世间也显得没有那么令他厌恶,少年如星如月,清辉灼灼。
少年说过他愿意成为自己喜欢这个世界的理由。
“渝念,你从就不是我的心魔,你不是。”白倾紧紧将渝念揽在怀中,轻吻渝念眉目,“别离开我。”
白倾感到有一颗水珠从自己脸颊划落,顺着掉到少年脸上,可未曾等他看清时又滑落至渝念发间,消失不见。
而少年再也没有回应他。
诛仙台外天将纷纷手持兵器,气氛压抑又寂静,他们围成一个偌大的包围圈正在缓慢移动,若是凑近方可发现,里面包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人,而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同样衣着血迹斑斑的人,白衣人恍若失魂行走的很慢,眼睛里没有半分生气,可眉间的心魔印记却十分扎眼,触目惊心。
几乎是白衣人走一步,天将也跟着挪一步,他们眼里全是防备与警惕,白衣人是白倾,他抱着的正是死去的渝念。
谁也看不到白倾抱着渝念的手在发抖,只有白倾自己知道,他想起周宅女妖的诅咒,“求而不得,痛失所爱,永享孤独。”现在的他可不正是完完全全映照了女妖的诅咒,白倾从来都觉得他不是伊洛,因为以前的他有些嫉妒伊洛,以为渝念只喜欢伊洛。
但是现在他又和伊洛一样,走上了同一条路,那条路上都没有少年的身影,只有自己,当真是永享孤独。
“前面是天帝的大殿,白倾上仙快快留步。”有天将突然打破他们之间诡异又沉默的气氛,白倾回神,抱着渝念目视前方,但却没有停下脚步,持着兵器想要上前来阻止他的天将,都被他周身凌厉的剑气反弹击飞出去,没有一人能靠近,白倾面沉如水,脚下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刺在心尖上。
还未到大殿白倾蓦的停下,他感觉到天帝不在大殿,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逼他出来吧!白倾设置结界将渝念轻放进去,然后转身面对那些将他围的水泄不通的天将,既然手已沾血那就不妨再多染一些。
“渝念,你起来管管我啊!我又要杀人了。”
白倾轻念,少年依旧没有回应他,白倾轻阖双眼,再睁开时本来毫无生气的眼睛里渐渐浮现出滔天的杀意,如山雨欲来。
在场的天将没有一个是白倾的对手,血溅到白倾脸上,滚烫灼热,从灵魂深处都在叫嚣,杀了他们,杀光他们,他们都是残害渝念的凶手,白倾抹掉脸上的鲜血,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弧度,那不是笑,而是无尽的讽刺。
“你们都该死。”
“我也该死。”
天帝最终还是出现,不过等他出现时看见的是白倾手执空无站在一片血海里,脸上的表情冷的可怕,眉间血红心魔印记越发深沉,恍若地狱修罗,遍地都是倒下的天将,已经分不出死活,入目之处皆是红色。
“你终于来了。”白倾剑指天帝,眼底尽是虐杀,天帝再也笑不出来,“你为渝念竟会做到如此地步,你忘了自己是上仙啊!”
白倾收回空无,声音清冷毫无情感:“上仙又如何,万年来我从未感觉到自己活过。”
“渝念已死,你的心魔该消失了。”天帝看了一眼躺在结界中毫无生气的渝念,全然无愧,白倾目光如刃,心猛的一阵抽痛,眉间的心魔印记又暗沉了几分,“我的心魔不是渝念,就算是渝念,你也不该置他于死地,我的心魔,我的渝念,你凭什么动他们。”
白倾凌厉的剑风扫了过来,天帝微微有些出神一个不甚就被击中,连着后退好几步,最后稳住也猛然吐出一口血来,“你想杀我?”
“我迟迟没有出现,不是为了躲你,而是去取我的法器,我早知有此一战,但渝念若不是你的心魔我只能表示遗憾,他活着一定会成为你的阻碍。”
白倾看着天帝忽然沉静下来,周遭紊乱又凌厉的剑风也消失的干干净净,白倾没有回应天帝只是默默走入结界将渝念揽入怀中,最后再亲吻了他的眉目。
“既然这样,我们所有人都去陪渝念吧!”
没等天帝回味过渝念此话的意思,就见白倾周身突然发出刺眼的金光,白倾单手结印,金光瞬间暴涨,天帝有些不敢相信,完全没有了平时半分从和,冲白倾低吼:“你疯了吗?想让整个天界一起毁灭?”白倾所施术法天帝自然一目了然,金丹自爆,周遭十里之内必受殃及,更何况是白倾这样的上仙。
一旦白倾成功,天界也必将崩坍。
“白倾上仙,你且住手。”天帝掠到白倾跟前想要阻止,可是却被白倾所设结界拦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倾自取灭亡,可是天帝看见白倾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有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柔意,而渝念就这样静静的躺在白倾怀中,这样的画面太过和谐,天帝终于慌乱,他想不出到底自己错在了哪里。
白倾平静的看着渝念的脸,这样也算的圆满了,了然无憾。
“白倾上仙停手,我找到法子救渝念了,请你快停下。”井玥上仙突然出现,手中还抱着白沐小毛球,他也呼唤着白倾:“父亲,爹爹还有救,你快停下来。”
白倾却不信,冷眼看着他们:“天劫和红莲业火,要拿什么救渝念,我没能救得了他。”白倾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这世上最痛心的事莫过于就是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