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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血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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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墨家门前却是一片亮堂,火光映在黑压压的军士乌革甲上,分外刺眼。寒矛根根并起在新月下
闪着不怀好意的银光。
墨家内院,尚权行一言一句地宣读着手中的圣旨:
“墨寒,龙武将军加梁国一等公爵位。拥兵自重,欺瞒圣上、谎报军情、延误战机,至潳毒一役
我军寡不敌众而大败,有损我大乾国威。念汝前朝有功,战功显赫,故特赐死。其余墨家九族尽
数处死,支系血亲发配凉州,钦此。”
尚权行收起圣旨,拂了拂自己刚穿上的兵部尚书袍服的补子。高声道:
“好了,老将军,该去了。”
“你他妈放屁,要不是你和副将高通私下串通,让前锋谎报埋伏,调走中军,让老夫腹背受敌,
老夫绝不会失了狼牙关。”墨寒愤怒地向尚权行吼道。
“将军可知,诬蔑京官可是会罪加一等的。再者说,高通是何许人,本官并不认识。更何况,
刑部会审时怎么不曾获知此事啊?”尚权行挖了挖耳,说道。
“老夫早该知道你与刑部上下勾结,又暗杀高通一家,死无对证,何来辩辞?”
“那不就结啦,是你自己固执己见,还恶意害死副将高通,好在他将你罪行列血书一封呈至
刑部,这才让你落入了法网!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墨寒一气抽出院中练武用的佩剑,指向尚权行,说道:
“我死,也绝不会死在尔等乱臣贼子的手中!”说罢,拔剑自刎。
尚权行无奈的耸了耸肩,高声说道:“罪臣墨寒罪不伏诛,企图加害本官,其族人难逃其咎,当——杀无赦!”
说罢早已准备好的军士冲上前,一时间长矛、乱箭;哭喊、血水;奔跑、摔倒之声一起发出。火海中一张张狰狞的脸随着火光摇曳着。
大厦,倾之!
墨家后院,到处是大火的浓烟,军士打着查封的名义,打出搜刮金银珠宝、字画珍玩、□□妇女。
一个身穿月白大衫的妇人正拉着一懵懂孩童在院落中穿行,
“那还有活口!快!一个都不能留!”随着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孩童揉着惺忪睡眼迷茫的看着这一切。
“快!快走!小离,快!”妇人不断催促孩童快跑。
此时一支羽箭深深地扎在了妇人肩头。“啊!”
“娘!你怎么啦!”孩童一时紧张起来,叫得大声了一点。
“嘘!不要发出声音!”妇人仿佛是惊弓之鸟,急忙制止。
但为时已晚。“在那边!快!”
阴魂不散的人又追了上来。夫人顾不得自己肩上钻心的痛,拉了拉孩童继续喘着粗气,向前跑去。月白的衣就像开满了彼岸花,一朵一朵的盛开在肩头。
“有人中箭了,寻着血迹追,快!”身后的军士举着火把观察了下地面恶狠狠地说,“不要放他们出去!快!”
终于,妇人和孩童见到了墨家的后门,慌忙奔过去正想着开门,忽然听到“兄弟我们几个,完事了喝酒去……”
妇人一惊,又拉着孩子匆匆向柴房奔去,搬开了柴房旁的一些柴草,推到了半人高的碎砖,一条小径出现在二人面前,妇人又赶忙拉着孩童奔了出去。
远远地听到有马蹄和咒骂声,妇人又只好攥紧孩童细嫩的手尽力跑着。
朗朗月空之下,大街上空无一人,但二人身后仿佛有鬼魅夺命一般步步紧逼。
终于二人面前出现了一堵墙——死路!
妇人将孩童藏于众多灯笼货架上,又细心地掩了掩。蹲下来她肩头的箭不知何时甩掉了,血又慢慢渗出了她的白衣,月光下,他攥起孩童的手,说
“小离,躲在这好吗?听娘的话,躲在这!无论遇到什么也不要出声好吗?”
“小离,答应,我好吗!”
“是”小男孩在暗处点了点头,乌亮乌亮的眼睛眨了眨,想问些什么,又紧紧地闭上了嘴。
妇人慈爱的看了他一眼,汩汩的泪水喷涌而出,她从衣中掏出木雕小狮,匆忙塞给他,摸了摸脸说道:“娘,和大家可能不能再陪你了,这是你明日生辰的礼物,娘先给你好吗。”
未等孩童再问什么,妇人已转身要走,但几丛火光伸向了这里。
“夫人这是想上哪去?”说话间对面的五六个彪形大汉已抽出腰间宝剑,步步紧逼。
刀光起,红血溅,妇人缓缓倒下。
孩童瞬间涌泪,紧紧的用一双小手捂住嘴巴,手上的血渐渐混着热泪化入他口中,他无声哭泣到头上脖子上根根青筋暴出,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孩童到后来根本无力抽泣,一口气闭了过去,昏厥了。
这时,一个士卒说道:“不对!还有个小的!”此时巷外一声嘈杂引得几人注意。
“快!在那!”几人说着急要往外追。
妇人用尽最后力气抱住一人靴子,那人气急败坏地说道:“滚开!”
说着又往她身上添了几刀,妇人吐出最后一口血沫,满意地合上了眼。
我儿,娘唯愿你安好!
几个月后,户部尚书箫道航辞官经商,盛京往凉州的路上,箫家车马浩浩荡荡。
箫道航车内,箫道航轻抚卧在腿上的男孩,男孩正在熟睡,小手中紧紧地攥着一只木头小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