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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高攀?? ...

  •   “救命恩情,无以为报,看来本殿下只好对姑娘以身相许了?”

      徐折玉转头望着站在门口的沈雁歌,眼底既掩不住欣喜,又藏不住窗外那森严禁宫里的幽深雨夜,如鬼魅狂欢盛宴似的狂风骤雨所带来的深层隐忧,“但就怕本殿下这副行将就木命不能久的苟且残命,高攀不上姑娘这等潇洒随性又机敏聪慧的洒脱气质,反倒污了姑娘这一身鸿雁桃花江湖本色。”

      忽闻窗外又一道闷雷轰隆滚过,带起又一阵狂风呼啸而过。

      内寝里。

      茶烟氤氲淡淡飘散,蓦然只听得一声黯然叹息。

      徐折玉捏着砗磲十八子手链慵懒搭在几案的棱沿上,端着茶盏匀匀呵出茶盏里茶香浓郁的淡淡白烟,“有道是,最是无情帝王,本来有件事我本不便开口,也实在不敢跟我父皇提起。但既然今夜姑娘你也来了,那我也就不必再多顾虑什么了。

      想必姑娘也已知道,我父皇和清墟谷主他们私下里,早已为我和姑娘定好了咱们两家联姻和亲的这事儿了吧?

      我父皇也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早点儿跟我说一声。非要等到我病成如今这副模样了,才让姑娘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和我成婚。我倒是没什么好吝惜的,可就怕误了姑娘一生的前程和幸福。

      所以不管姑娘你是怎么想的,我觉得要不然……还是请姑娘向我父皇推了这桩婚事吧?

      只要姑娘肯当着我和父皇的面提出来,这罔上欺君抗旨不遵的罪名,我便是拼着这太子储君的尊位,甚至是我徐折玉的这条残命不要了。

      我也绝不会让我父皇动姑娘你一根汗毛的,而且不管怎样,即便是靠在清墟谷主的面子上,相信我父皇则绝不会真得为难逼迫姑娘的。

      可就不知道,沈姑娘的意愿又是如何?不管沈姑娘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徐折玉一切都听姑娘的,绝不会与姑娘反目相对背道而驰。”

      沈雁歌似被窗外的狂风,刮过两边鬓角眼角眉梢邈俗一笑,一手轻摇着手里那柄轻罗小扇,一手握住苹果俯下头去贝齿轻咬了两口,看似一身随性几乎感觉不到,在她身上有任何的权势和威压,但每当窗外惊雷劈落弧光叱咤的瞬间。

      在她脸上所透出的那一种云岫空绝,绝无仅有的绝色和气势。

      却令沈雁歌即便不发一语,便已足够折服万人。

      良久。

      沈雁歌把苹果啃得只剩下一点儿残余和苹果核儿,轻轻绕过已经被她制服的那名“宫女”刺客身旁,仍旧摇着手里那柄扇面上,以蜀绣手法绘着淡妆美人孤独倚剑,攀折桃花花枝图样的轻罗小扇,香风漫随施施然走到徐折玉和柳看剑坐着的那张几案旁。

      随后。

      往左右看了徐折玉和柳看剑一眼,便将手里轻捏的苹果核儿和残渣,如置放骰子一样放在了几案上。

      之后。

      但见沈雁歌一抬头望着窗外,仿佛窗外被疾风骤雨不断摧折摇撼,却依然坚毅伫立风华依旧的桃花树一样,冷冷笑道:“当初风华殿一场大火,将信誓旦旦要母仪天下为天下表率的赵皇后。

      仅在顷刻之间,便焚作灰烬硝烟。”

      沈雁歌虽然仍旧翩骗风动,轻轻摇着她手里那一柄小团扇。

      可她的眼神和脸色却格外凝重深沉。

      “可真正最致命最可笑,也最让赵皇后绝望死心,狠狠割在她心上的那一刀,却并非是她亲手泼下推到的那些灯盏衣柜屏风帘帷所燃起的那场大火,而是太子殿下你父皇武渊帝徐君检亲手狠心射在她身上心口的那一箭呀!”

      说罢。

      沈雁歌竟如同挟着双眸,深邃藐视地凝视着徐折玉,目光仿若尖刀利刃,扎在徐折玉那温润俊俏的脸上和幽亮闪烁的眸子里,像要把徐折玉的整个人都看透,整颗心都扎透似的。

      决绝无情,狠厉无比!

      久久不曾移开。

      风华殿外。

      风雷急涌,震耳欲聋,鞭笞出一道道凄怆火花,又化作一阵阵雷鸣轰隆作响。

      怵见。

      雷霆霹雳劈断桃花花枝凋残坠地,仿佛昔日赵皇后的悲剧重演!

      徐折玉原本慵懒随意搭在几案棱沿边上的手,突然把握着那串砗磲十八子手链的每根手指都绷紧得,就像是立马就要弯折折断的弓弩似的!

      “我母后和我父皇的事,我说不清,也不想再提起。你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对我有所怀疑得话,那我徐折玉也只能无话可说了。毕竟你所说的这些都尽是血淋淋的事实,尽管当初那出悲剧已经过去,可我们现在却同样也置身其中。

      同样是在这座承载着最深沉的温柔与爱慕,却又充斥着最嘲讽的冰冷和严酷的风华大殿里。

      亦同样身处这朝堂禁地深宫高墙的皇城宫闱之内,和尔虞我诈诡谲云波的权势危局之中。”

      徐折玉手上颤抖不已地端起茶盏,不敢抬头去看沈雁歌的眼睛,却默默凝注着茶盏里暗沉水面上,她那令他心醉神迷却又不敢眷恋在意的模样,深怕一不留神就连这茶盏中的倒影也消散了。

      可突然……

      “咳咳咳!”

      徐折玉突然又急促咳喘起来,将手中茶盏喷得茶液乱溅。

      沈雁歌和柳看剑看到徐折玉这副模样,虽然已经习以为常,却也还是禁不住为他忧虑和担心。

      “老徐,你慢点儿说。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不都可以商量解决嘛。咱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柳看剑道。

      “徐折玉,你有什么要说的。最好说清楚,本姑娘可没多少耐性陪你消遣,演戏!”沈雁歌却似乎有些嫌弃不耐烦了。

      徐折玉缓了缓心神,待心神稍微安稳平静一些。

      却又见他……

      竟突然还是端着茶盏,仰起头将手里那盏茶一滴不剩一饮而尽。

      “哈,姑娘说得是!”徐折玉尽饮之后,不由摇头苦笑,“我徐折玉即便是再有多少悲天悯人之心,再有多少拳拳珍视真挚之意又如何?这深宫,我徐折玉出不去。这朝堂,我徐折玉摆不平。这天下,我徐折玉更救不了。像我这样一个懦弱自私而又平庸无能的人,有什么资格对你沈姑娘沈雁歌说爱慕……说喜欢呢?”

      徐折玉忽然抬头望着窗外,似满腹惆怅心事难以梳理,“况且,这深宫禁地的种种规制规矩尚且不论。即便真有可能,但沧鹂王朝徐家和碣石军和沈氏一门的亡国旧怨不解血仇,又该如何忘却抹去呢?纵然你我之间尚存情谊,但终究也只怕空留遗憾于事无补,注定你我今生血仇难解势不两立!”

      突然!

      徐折玉却又转头凝望着沈雁歌。

      “可……即便如此,我也甘愿为你而死,抑或者死在你手中!”

      沈雁歌站在几案旁,犹自徐徐摇着手里那柄轻罗小扇,在柳看剑与徐折玉之间的茶几桌案上面,扇动起一阵阵带着几许微凉和撩人的柔柔凉风,“太子千岁的这句话,我沈雁歌不敢信。可也不妨碍,这种话出自战勋卓著贵不可言的太子千岁口中,确实有几分动听,也教人感觉浑身舒软很是受用。”

      然而!

      话锋一转……

      却见沈雁歌突然转身,将手里那柄轻罗小扇背在身后。

      走向对窗。

      “可口蜜腹剑常有,金口玉言却难觅。雁歌相信太子千岁确有真心,但太子千岁贵为一国储君,雁歌何敢攀折富贵恋栈荣宠!除非殿下肯我做成一事,或许我可以考虑接受太子殿下的这份‘心意’!”

      沈雁歌轻轻转着轻罗小扇的扇柄,似乎一派气定神闲毫无在意。

      半晌过去,

      徐折玉看了一眼柳看剑……

      柳看剑却故意转过头去,东张西望,端茶细品,“噢,老徐,这种事你可千万别问我,我柳某人平生最犯难,也最头疼的就是怎么哄女人了!”

      徐折玉无奈摇头,转头又望向对窗背对他俩站着的沈雁歌,“什么事?说吧,只要我徐折玉能做到的,只要是你沈雁歌说想要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替你办到!”

      沈雁歌冷冷一笑,“好,这可是你说的?”

      徐折玉,“嗯,是我说的!即便不提感情的事,就只看在你沈雁歌三番五次,救我性命的份儿上。我徐折玉又能有什么理由和借口,拒绝你沈雁歌难得一次开口,要我帮你做的任何事呢?”

      沈雁歌望着窗外,不禁暗笑,怵闻雷霆霹雳响彻九霄,“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再避讳应你所求!我要你……亲手砍下你父皇的首级送到我面前,难道……你也能做到吗?”

      蓦然!

      沈雁歌仿佛被身负血仇的凶神厉鬼附身了一样眼神狠厉,目露精光,惊悚回头,手持手中轻罗小扇,似端举剑锋一样,直指着徐折玉,似要逼问徐折玉立场决心!

      可答案……

      显然不可能使沈雁歌遂心如意!

      徐折玉把手肘靠在身前茶几桌案上,另一只手手里盘着砗磲手链。

      随着窗外一声声暴雨惊雷震动,仿佛也让他的内心止不住惊天动地。

      屡屡动摇。

      却又始终难以取舍抉择。

      眼看着砗磲十八子手链,在手上一颗一颗拨转盘过。

      徐折玉突然捡起沈雁歌放在茶几桌案上的那一粒苹果核儿,拿在手上若有所思似的端详起来。

      良久。

      忽见徐折玉将那苹果核儿,竟不顾伤体暗运内劲……

      硬生生将那苹果核儿碾成粉末,撒在了自己的茶盏里。

      然后提起茶壶。

      将那苹果核儿粉末当作“茶叶”,竟像点茶似的精心冲泡起来。

      随后。

      便见徐折玉忽然端起那盏茶,一点一点放在唇边轻抿起来。

      待过了一会儿。

      徐折玉转头望向沈雁歌,饶有深意地淡淡笑道:“其实,这‘苹果核儿’泡茶的滋味尝起来倒也挺不错。就着淡淡的苦涩,和浓郁的茶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刚好能调和出一种更温润爽口的口感和味道。人生难得有此等幸运,当然是要好好体会品尝才好。要不然岂不辜负了这么一盏好茶,和这一段天赐良缘?柳兄,你说是吗?”

      徐折玉将那盏茶放回茶几桌案上,又提起茶壶添了起来。

      竟似乎还感觉犹有余味,对那“苹果核儿”的泡出的茶味。

      还意犹未尽似的……

      柳先生被徐折玉这么没任何来由得莫名诘问,突然袭击竟似乎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样。

      可柳看剑既是茶道高手,这小小难题自然也是难不倒他的。

      “太子殿下这茶泡得倒是颇有几分独到和天分,凭着太子殿下您这泡茶的功夫和手艺,恐怕连我这喝茶贩茶种茶的制茶老手,也打死都想不出,竟还有这等泡茶的玩儿法。以后怕不是就连我也得向太子殿下多多讨教了了?

      至于太子殿下这茶究竟有何滋味,恐怕那也太子殿下自己心里才最清楚明白了吧?

      我柳某人就一介草民,恐怕也是爱莫能助啊!”

      柳看剑接着却又话锋一转,缓缓抽出案上长剑,豁然指向沈雁歌,竖起剑刃,凝视着沈雁歌腰间香囊,似笑非笑地冷冷质问道:“不过言有未尽,更有前缘未了,岂不正好一醉方休?柳某人心中只有一个疑问,敢问沈姑娘真得就是沧藏十香的妹妹,也是那挞朵国的公主沧鹂九歌吗?还请太子殿下和沈姑娘务必坦言相告!不然,莫怪我柳某人今日不讲礼数翻脸无情!”

      沈雁歌却摇着折扇,不由轻笑道:“柳先生,你真想知道我是谁?”

      柳看剑冷笑道:“当然!沈姑娘你最好老实回答,否则今夜这重重把守重军包围的森严禁宫,恐怕咱们谁也别想出去了!”

      沈雁歌,“哦?柳先生当真要如此相逼不可咯,是吗?”

      柳看剑正要说话。

      徐折玉却倏然打断了两人说话,端着茶盏突然说道,“没错,她的确就是‘挞朵公主’。但她却也未必一定必须就是‘沧鹂九歌’,更和沧藏十香毫无半点关系。之所以一直隐瞒柳兄你,便正是因为柳兄你和沧藏过去的交情,他原本托孤于你,可你却一直未能寻得他那孪生妹妹沧鹂九歌的下落。

      故而使得你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心中愧疚,倘若实言相告,柳兄你岂非更要灰心意冷负气绝望了?而这也都是我的主意,从头至尾和她都没有任何关系。

      柳兄若是要怪罪得话,那就怪我吧!”

      徐折玉和柳看剑两人此刻目光如刀光剑芒交迸。

      沉默对峙了半晌,也仍不见缓和平息。

      可偏在此时。

      风华殿外。

      “魏公公,这么晚了还没休息,还专程过来探视太子殿下?”

      殿门外。

      值守的一个禁军小统领见到武渊帝身边亲信司礼监掌印太监魏福礼到来,忙凑上前去点头哈腰谄媚搭讪。

      可魏福礼却似乎根本不拿他当回事,只傲慢撇嘴地随口问了句,“嗯,陛下离开之后,这风华殿内可有外人闯入?要是有什么意外惊扰了太子殿下,陛下怪罪下来。你等可担待不起!”

      那禁军小统领唯唯诺诺一直奉承……

      可魏福礼却倨傲娇纵,直接就奔着风华殿内寝来了!

      “赶紧给本公公躲开些。别误了陛下对本公公的交代,本公公可没时间搭理你们。要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在陛下面前,本公公是不好交代。但陛下要的,终究只是本公公的一个交代,可到时候真正掉的,可就是……你们的脑袋!还不赶紧快给本公公滚开!”

      这些禁军统领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太监宫女。

      这小统领明面是为了攀附,其实暗地里却只想纠缠恶心魏福礼一番。

      但不管魏福礼再怎么恼火生气,毕竟人家是讨好卖乖巴结来的……

      即使他对这些禁军里的“小鬼”们的那点儿心思心知肚明。

      明面上。

      他也实在不便发作!

      毕竟。

      很多时候,不管多多少少。

      他也总得要给这些大内禁军的大小统领们一些颜面和身份。

      可禁军小统领虽然阻扰了一阵,却终究还是拦不住魏福礼的急迫步伐。

      徐折玉、沈雁歌和柳看剑三人听得外面动静。

      霎时间。

      皆不由得,暗暗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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