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无悔》再夏雪

9、夜幕下的情歌

　　外头的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
　　“闻怜雪，你读下下一段。”班主任周先生轻轻地咳了一声，有些恼意地看了好几次闻怜雪，“闻怜雪同学，请你把下一段读一下！”
　　“怜雪，怜雪！”趁周先生不注意，萧默然狠狠地拧了一下闻怜雪的大腿，这才让目光一直驻留在窗外的闻怜雪拉回了神。
　　“怎么了怎么了？”闻怜雪被那么一拧顿时慌了神，人硬生生地打了个颤。
　　“周先生……周先生……”萧默然压低了声线一遍又一遍地提醒闻怜雪，可这声音实是低了些，让闻怜雪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什么？”疑惑地看着萧默然，闻怜雪依然是一副很困惑的样子。
　　“闻怜雪，有什么那么好看的吗？”
　　周先生再度有些恼怒地叫了一遍闻怜雪的名字。
　　“啊？”又打了一个颤，闻怜雪别过头对上了周先生那双都快喷出火的双眼，二话不说反射性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没有……没有……”
　　周围传出阵阵窃笑，但又在周先生一声严肃的轻咳下鸦雀无声。
　　“放学来我办公室一下。”周先生看了看表，示意闻怜雪坐下，“以后上课不要思想不集中了。”话音刚落，轻柔的下课铃声便缓缓响起。
　　“下课吧，今天回家作业我待会会叫课代表写在黑板上的。”
　　待周先生理完书本走出教师后，闻怜雪才悻悻坐下。一旁的萧默然看着她摇了摇头大大地叹了口气：“你这阵子很不对劲哦，上课总见你走神。”
　　“是吗？”闻怜雪惊讶地看着萧默然，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夏紫榆走了过来。
　　“怜雪，你过来下。”
　　闻怜雪的心又忽地“咯噔”了一下。慢慢起身跟夏紫榆走到廊中的窗台边。难道紫榆发现了吗？看着一直看着窗外的夏紫榆，闻怜雪竟莫名油生起一股不安。
　　“怜雪，你是不是也喜欢上洛子浩了？”
　　“我……”闻怜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紫榆，我说过……我不会喜欢他。所以你要放心才好。”
　　“可是，你确实喜欢上他了不是么？”
　　一句事实的话顿时让闻怜雪再也开不了口，只是两行泪水随着脸颊流下来。
　　“怜雪。”夏紫榆终于不再看窗外，把目光转移到了闻怜雪身上。这让闻怜雪更加痛苦地站在原地，流泪不止。她拿手去抹眼泪，可每抹一次眼眶里的泪却更为泛滥地往外涌出。
　　难道这样也不行了吗？我不想告诉你我也喜欢上了他，为的，只是为了不想让你再难过……可你确实已经有些察觉了是不是？……也许，你会很讨厌我，已经很讨厌我了是不是？因为我曾经是那么信誓旦旦地跟你保证过，我决不会喜欢上他……我一开始选择的就是你，是我们的友情，无论我有多么痛苦，在你痛苦的时候至少我还可以陪着你……可你发现了的话……那是不是代表，你不再需要我这样的朋友？即使如此在乎这段友情的我面对这样的你，也再也无能为力？
　　闻怜雪紧紧地捏紧了拳头：“紫榆……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夏紫榆目光还是紧紧地停留在闻怜雪身上，“即使要说对不起的也应该是我吧！”顿了顿，夏紫榆的声音也有了些哽咽，“一直以来，你都是在为了我忙碌，即使到今天，你喜欢上了他，却也还是不愿意告诉我怕我为此更加痛苦。其实……付出最多的一直以来都是你，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洛子浩，其实你顾及最少的依旧是你自己吧！我知道你喜欢他，怜雪，所以你以后不用管我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吧！跟洛子浩说清楚，我想他会回到你身边的。”
　　一时间闻怜雪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夏紫榆，可眼中的泪水依然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本以为紫榆会因为看出她喜欢上洛子浩而生气恼怒，从此与她断绝往来。可听了紫榆刚才一番话，闻怜雪更多的在那一秒的自责与伤痛都在刹那间增添了无可计数的感动。
　　“他现在喜欢的是善雅，不是我，而且，你会为了我想到那么多我已足够开心了。所以，我不会去告诉他我的心意，有你这个朋友，再伤心再难过都已经变得值得了！”
　　又抹一抹泪水，闻怜雪拉住夏紫榆的手走向教室：“快上课了，我们也回去吧！”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办公室也随着天空的暗淡变得灯火通明。
　　闻怜雪站在一个角落，听着窗外从下午就不绝于耳的雨声，探了探手表。
　　已经是晚上六点十五分了，周先生却还在处理班中管弦乐队纪律不好的事。不止闻怜雪不明白，从被留下的组成员的表情上都可以看清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做错一件事，每个人就都得需要有一个自己的理由去交代。以至于都过了用晚餐的时间，他们还得一个一个排着队去解释一个也许只是他们自己编造的理由。
　　好不容易等带所有人都离开了，周先生终于得一空暇顾及到还站在一边的闻怜雪。
　　“闻怜雪，来。”周先生把闻怜雪召唤到自己身边，“我发现这几天你上课总是走神，能解释下这是为什么吗？这一年会很紧张，可要抓抓紧，像你最近这阵子一直走神可不行。”
　　“恩。”虽然觉得这些话说与不说对她来说都是早就心知肚明的事，但周先生之所以留下她跟她说这些话也只是出于一个负责的老师对学生的关心。虽然大多闻怜雪都懂得，但闻怜雪还是耐心地听着周先生讲的这些话。
　　“还有，”周先生认为已经把这一年的重要性给闻怜雪讲得十分清楚了之后，突然皱了些眉，似乎思量了好一会才开口，“听说你最近和六班的一个男生走的很近啊。闻怜雪，你在我们老师的眼睛里一直是那么乖巧，所以老师不希望你像贾善雅、木情龙等人一样在这个时候还花那么多心思在不是读书的事上，你明白了吗？今年对于你们最重要的是考上好高中，你明白吗？”
　　闻怜雪猛地一怔，怎么也没想到这事竟会传到老师的耳朵里。不过她看着周先生那双确实只是在为学生着想而炯炯有神的双眼，心中六味杂蓄地点了点头。
　　等到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闻怜雪才发现肚子饿了，探了探手表，竟也快到七点三十分了。
　　一个人快步走下楼梯，穿过夜下那个静谧的操场，眼前面对的便是校门外的靡华。就当闻怜雪耸了耸肩把背包背好准备跨出校门的一刹那，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面前。
　　“紫榆？！”闻怜雪又诧异又惊喜，“你怎么那么晚还不回去，不饿吗？”
　　“等你呀！”夏紫榆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闻怜雪。“也真不知周先生怎么天天能说那么大堆废话来着的。”
　　“呵呵。”闻怜雪干笑两声，“他也是为了我们好吧。让你等那么久，我们走吧，我请你吃些东西，你肚子一定饿扁了吧！”
　　“恩，我一个人回家。”
　　刚跨出的步子收回来，闻怜雪再次诧异地看向夏紫榆：“你等我，不是为了一起回家么？”
　　“你认为你有那么大的魅力吗？”夏紫榆又白了眼闻怜雪，“是因为他，好不！那家伙拖着我等你，已经在那等了好几个钟头了。”
　　说着夏紫榆指了指马路对面，闻怜雪顺着她手指的地方探去……
　　一辆车呼啸而过，然后那个人的脸便在对面店里的灯光与路灯的映照下一分一分地清晰了起来。
　　一瞬间，闻怜雪只能木纳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恩，我回家了。”也不管一旁的闻怜雪有多诧异，夏紫榆说完话就大步撤走。
　　这时就一直站在马路对面的那个人也走过来，只身着着一件单薄的灰色校服，用力地吸了下鼻子：“你终于放出来了呀，从明天开始让我送你回家吧！”
　　闻怜雪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几秒后丢下一句：“你等一下。”就立刻冲到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两罐热饮料又跑回到他面前，把一罐塞进他手中，“天那么冷，你一直站在这儿那么多时间……不冷吗？”
　　“不冷。”那人说着又吸了吸鼻子，依旧微笑，“况且现在还有你买的热饮料，当然不冷。”
　　“是呀是呀，心甜了当然不冷咯！哪像我们两个人还要陪着你洛大帅哥一起挨冻？”
　　这时一旁又多出了两个人，咧着嘴笑的自然是单咏琳，而坏笑调侃的人就是项龚。
　　“怜雪你也真偏心，就他等那么多时间有热饮料喝，我们没呀？”
　　这话又说得已经一愣一愣的闻怜雪更加地愣住了，她赶忙把自己手中的一罐热饮料塞进单咏琳手中，“你们等下……我再去买罐来……”
　　“傻姑娘，不用了啦，我们不冷啦！不用再去买了。”笑着把热饮料再塞回闻怜雪手中，单咏琳把项龚拉过来，“好啦哈哦啦，我们也露过面了，走了走了嘎嘎。”正准备也撤走，谁知闻怜雪却一把拉住了单咏琳的衣服。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难得洛子浩他那么有耐心等了三个多小时，想必他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吧，我们么再呆下去估计明天就要被他追杀咯！”单咏琳笑着又看了看洛子浩，拉开步子，可闻怜雪的手依旧像个小孩一样粘在她身上不肯放。
　　“没关系的吧，你们走前面，我跟他走后面，也一样的吧……”
　　看她说着说着竟红了脸，单咏琳见怎么也说服不了她了，只能先答应下来。
　　于是一路的路灯下，四人走在一块。单咏琳和项龚在前你浓我浓，而闻怜雪与洛子浩在后边走边说。
　　直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单咏琳和项龚找了个理由就准备走人了。
　　临走前项龚还特地把闻怜雪拉过来悄悄说：“你也喜欢他的吧，你对他好他明白，哈哈，要有心里准备哦！”说完便带着单咏琳走开了。
　　终于，夜幕下，灯光下只剩下了闻怜雪和洛子浩两个人的身影。
　　“呵呵，你往哪走呢？”洛子浩先开口。
　　“……啊？哦……我去车站……你呢？”
　　“我家就这里拐进去个弄堂里就是了，我先送你去车站吧，也不早了……”
　　刚走了几步，闻怜雪又忽然停下步子往洛子浩说的弄堂里走。
　　“恩？怎么往这走了？”洛子浩疑惑地看着闻怜雪，但还是随着她走。
　　“我……送你吧……反正往也往这里走了……”一路上，闻怜雪的头始终不敢直视他，只是盯着地上那微弱的两个影子看。
　　影子好近……闻怜雪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突然，看见洛子浩的影子停下了。
　　“怎么了？”见影子的距离越拉越大，闻怜雪不得也停下步子，回头看着那弄堂中昏暗灯光下洛子浩。
　　“如果我说……我现在还喜欢着你……怜雪……你还会接受我吗？……我还是希望……你成为我的女朋友，可以吗？”
　　两个人就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甚至连彼此呼吸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下也能听得十分清晰。
　　终于，闻怜雪露出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恩……”
　　“太好了！”洛子浩突然十分兴奋地疾步走到闻怜雪身边，“谢谢你怜雪……你知道吗……我刚才好害怕……害怕你会像上一次那样拒绝我……可原来……哈哈……你知道么……现在的我，是多么开心！”
　　闻怜雪静静地听着洛子浩说的话，嘴角的笑却一直扩大。
　　“怜雪……”洛子浩又叫了一下闻怜雪的名字，然后伸出双臂，把闻怜雪圈入自己的怀中……三秒钟后，又放开了她。
　　“谢谢你……那个……我很开心……所以我……明天六点……我会在这等你……我们一起上学去吧……”
　　闻怜雪微微地点了点头，“早点回去吧……”，然后看着他一路向家走去，又不停地回头回望她，还一遍又一遍地向她挥手告别，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为止……
　　闻怜雪这才转过身，回想起刚才那只有三秒左右的拥抱，腿竟软得连提步都觉得困难……
　　刚才……她被拥抱了吗？……他们……真的就这样在一起了吗？
　　闻怜雪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般，可空气中确实在洛子浩抱住她的一瞬间弥漫了他的味道……虽然只有三秒……
　　慢慢走向车站，闻怜雪的脑子依然处于空白，直到想起周先生傍晚的那些话，闻怜雪才从刚才那个拥抱中恢复过来。
　　虽然周先生说了那么多，但她还是接受他了……这是不是不太好呢……
　　将来……又会怎么样呢？
　　闻怜雪知道她当然不可能知道，所以她告诉自己，不用再去想将来的事。至少，她接受了洛子浩的爱，从明天开始……她就会成为她的女朋友……
　　可是……这一瞬间她有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突然觉得不安起来……
　　第一次，她发现自己也许是个坏女孩……是个没有遵守承诺的女孩……
　　她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
　　唐庭……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