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无悔》再夏雪

5、一语震九天

　　笔尖在纸上“唰唰”飞过留下点点墨迹。待最后一笔完成，握笔的人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把那张纸对折对折再对折，闻怜雪拉了拉一旁同桌萧默然的衣服。
　　“默然，帮忙把这纸船给紫榆。”
　　一旁的萧默然接过纸就掩嘴偷笑：“怎么，又在想洛子浩了？”
　　“大概吧！”闻怜雪赌气地看了一眼萧默然，“真不理解你诶，明明知道真相，还非把我扯进去。”
　　迅速把纸向邻桌一抛，萧默然继续笑着：“说不准那个洛子浩会喜欢上你呢。”
　　“啥？你以为你同桌我有倾城的美貌还是有超高的智商？”
　　“没啊，不过也许真会这样哦！”
　　“你当是言情小说呢？”
　　又一道弧线，刚传到夏紫榆那的纸又回到了闻怜雪面前，另外还附带了一张小纸。
　　“恩，可以了，记得尽快给洛子浩哦！”
　　可怜地望了眼夏紫榆，闻怜雪又把头埋在课桌上。
　　看来，这根本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更为复杂的开始。

　　“子浩，外有人找。”
　　随着娇媚的呼唤，闻怜雪捏着信的手又紧了几分。
　　接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又掠进了闻怜雪的视野中。他似乎也有些诧异，看了看闻怜雪手中的信封，没有说话。
　　“那个……这个给你。”一把把信塞进洛子浩手中，闻怜雪立刻退后几步。此刻她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就像是刚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我记得那天，某些人刚说过我是高傲的自大狂是吧？怎么今天想到来给我送信了？是你写的情书？”洛子浩扫了一眼那封信，好笑地看着闻怜雪。
　　想来那天，他还以为面前这个女生是在耍手段吸引他的视线，他一心认为，她就是那个喜欢他的女孩子，所以对她所做的一切感到反感无比。直到他的死党给他带了条可靠消息，他才对现在面前这个叫闻怜雪的女孩感到无比好奇。
　　他自是知道现在他拿在手中的这封不太会是情书，即使是情书，也一定是那个喜欢他的女孩子让她代给的。只不过他真的很好奇，是怎样的一种心态，让这个长相并不出众的女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宁可丑态百出也非得出现在他面前。
　　“不论怎么样，请信把你看完！不对，是请你看完把信！……不对不对，是请你把信看完再扔进垃圾筒。”好不容易一口气把想要说的话给说完了，也不管洛子浩的反映，也没等他再回话，拉开步子就准备逃之大吉了。只不过刚迈出一步，闻怜雪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走回到了洛子浩面前，顺了一口气，又补充道，“那个，绝对不是情书，所以请你在没读完之前不要扔垃圾筒，即使要扔，也请你看完了再扔，谢谢。”
　　这话说完，闻怜雪便觉得妥当多了，也便心安理得地在洛子浩面前消失。
　　而面对这样的闻怜雪的洛子浩，看着闻怜雪消失在走廊的拐弯口，竟挂起了一丝笑容。

　　这日子没法过了！闻怜雪第十次用头敲击课桌。她真不知自己是否因洛子浩而出名了。昨天送信事件不知被谁给逮着了，今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而可恨的是那封信竟被认定为情书，从而更坚定了许多人认为闻怜雪喜欢洛子浩，并已经展开了猛烈攻势的猜测。
　　不仅如此，除闻怜雪所在处的两班除外，那些喜欢洛子浩的女生也开始虎视耽耽起来。
　　就在这时，贾善雅又带来了一个足够震惊所有人的消息。
　　“怜雪，洛子浩知道喜欢他的人是紫榆了……”
　　一听这话的闻怜雪一下子从椅背上弹跳起来：“怎么可能？我没告诉过他啊！”
　　贾善雅无奈地耸耸肩，皱了下眉：“而且，他似乎看不上紫榆，说是……”
　　“是什么？”
　　“他说……紫榆的相貌像毁过容一样的……”
　　愣愣地站在一旁，闻怜雪怕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他是把我当作紫榆了吧！”
　　“不会。还有，这事不要告诉紫榆，我怕她会伤心。”
　　“恩，那是一定的。”闻怜雪一边说一边看向夏紫榆，忽然间心中酸酸的，这样的代价，对于她们，值得吗？她现在身兼众大舆论，那种压力已经把她扰得有些苟延残喘了，而贾善雅带来的消息，更是一柱晴天霹雳。所以，这绝不能让夏紫榆知道，绝对不能。
　　闻怜雪心中暗想。
　　然而，只要是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贾善雅带来的消息，被捕风捉影地传进了夏紫榆耳中。当然，没人知道其中内容，只是知道了喜欢洛子浩的女生叫夏紫榆。而洛子浩还给予了一些评价。
　　这对他人而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但对于夏紫榆与那些喜欢洛子浩的女生，洛子浩的评价内容便显得尤其重要。因为那直接影响到她们是否还有可能与洛子浩在一起。
　　“怜雪，你一定知道是吗？告诉我吧！”
　　已经第三天了，夏紫榆依旧不屈不挠地问着闻怜雪同样一个问题。
　　“我真的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的。闻怜雪在心中添上后半句话。
　　“你骗人，你的表情就已经告诉我你是知道的。”夏紫榆拉了拉闻怜雪的衣袖，“是不是不好的评价？你告诉我吧，我承受得住的。”
　　“我真的不知道……”
　　就在闻怜雪束手无策的时候，贾善雅回来了。走到夏紫榆的身边，说道：“洛子浩说的是，你长的不漂亮，而且……”
　　“而且什么？”
　　“善雅，没什么的是吧，你别捉弄紫榆了。”眼见贾善雅要把那些伤人的话说出来，闻怜雪立刻想去解围。
　　“像毁过容一样……”
　　“善雅！”终是没有阻止下来，闻怜雪走过去一把拉住贾善雅的胳膊，“你怎么可以告诉她！”回头看向夏紫榆，夏紫榆已经整个人呆在了原地，不带一丝表情。
　　“是真的吗？原来是这样啊……”许久之后，夏紫榆微微张开口喃喃，“怜雪，原来你是知道的，很早就知道，可是不告诉我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行泪也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
　　这是进初中以来闻怜雪第一次看到夏紫榆哭泣，竟是为了一个她一见倾心却不喜欢她的男生。
　　“傻紫榆，为那样的男人哭泣值得吗？你长的很漂亮，只是青春期脸上长了些痘痘罢了，可他竟会说出这样伤害人的话，就根本不值得你为他掉眼泪啊！”
　　另一旁的贾善雅拉住了闻怜雪，“我想过了，与其欺骗她，不如让她好好地哭一次。还有……”贾善雅停顿了几秒，“洛子浩说，他喜欢上的……是你，闻怜雪……”
　　“什么？！”闻怜雪一时应转不过来，怔怔地看着贾善雅与还在哭泣的夏紫榆，顿时一股火涌上心头，“我去找他问清楚！”

　　一路飞奔到六班门口，闻怜雪刚想开口叫人把洛子浩叫出来，却恰逢洛子浩从班中缓缓走出，走到了她的面前。
　　看来他早已看到她了。可这一次却不再是她找人花大把的力气请他出来的，而是他自个主动地走出来。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自己了？闻怜雪当下一惊，有些惶恐地看着洛子浩，心也慌张得做起加速运动。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是秀草洛子浩，而她只是相貌太过平凡的闻怜雪。在那之前，他们素昧平生，也从未有过什么接触，所以即使是小说，她也不会是那个女主角；即使她是她自己的故事的女主角，洛子浩也绝对不会是那个她书中需要的男主角。同样，她更不可能相信在没有任何亲密接触与交流的情况下，洛子浩会看上她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孩。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闻怜雪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洛子浩说喜欢她是骗人的。至于为什么骗，闻怜雪也不知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见闻怜雪杵在他们班门口好一会了也没说一句话，洛子浩便先抬脚走到走廊上，笑着问。
　　一下子从发呆的状态中苏醒过来，闻怜雪立刻也走到走廊上，毫不避讳地直直看向洛子浩：“请你上去道歉！”
　　“什么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洛子浩摆出一副显然听不懂的样子，无辜地看着闻怜雪。
　　“你还装是么？既然你已经知道喜欢你的是谁了，即使你不喜欢她，你也不该人身诋毁她！你不明白，这话对于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来说，比‘我不喜欢你’更残忍！什么叫‘像毁过容一样’？难道你没有经历过青春期啊？难道你从来只会拿一个人的外貌去衡量一个人？太差劲了！所以，请你现在去道歉！”
　　“……”洛子浩脸上的笑一下子抹平了，“贾善雅没告诉你我……”
　　“还有！”逞着洛子浩话未说完，闻怜雪当机立断地打断了他，“请你以后不要拿我开玩笑。”
　　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后闻怜雪平复了一下心情，迂曲也没有刚刚那么强烈了，“我认为，作为一个男生，就该有勇气承担责任。”
　　“可我不是故意去那么说的，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
　　“但她知道了！那些话真的太过分了！去道个歉对你来说就那么困难吗？！”闻怜雪又忿忿地说着，若不是从小就受着：男女授受不清的影响，也许她冲动之下极有可能就直接拽住洛子浩的胳膊直接往楼上跑了。
　　“子浩，你就上去道个歉吧，毕竟你那些话对于一个女孩来说确实过分了些。”
　　局面一直僵持不下，直到冒出这么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他一把勾住洛子浩的肩，二话不说地就直接把洛子浩往楼梯那带。
　　洛子浩也没反抗，只是无奈地皱起了眉头。
　　“小姑娘，你也别在那杵着了，快一起上去啦！”
　　闻怜雪一时还没反映过来，硬是呆了几秒才拔开步子跟上洛子浩与那个男生。

　　走到两班门前的那条走廊，洛子浩停住了。
　　“怎么停住了？”闻怜雪一步没站稳险些便要摔下去了，幸亏洛子浩察觉得快，在闻怜雪还没来得及摔下去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她的一支胳膊。
　　“谢谢。”刚站稳的闻怜雪还未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慌乱地盯着大理地板猛瞧了一阵，嘴中还嘟哝着，“清洁阿姨也真是的，没事干嘛把地拖得那么滑……”
　　“哈哈哈哈……”
　　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闻怜雪听到笑声才猛地回了神。见自己的胳膊还在洛子浩手中，闻怜雪立刻把胳膊抽里出了洛子浩的那双手。
　　“小姑娘，你真有意思哈哈……”一旁的那个男生看着闻怜雪的一举一动简直就快笑得岔气了，“他就有那么恐怖啊！”
　　“我……我看你也不比我大吧，干嘛叫我小姑娘。”方才还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窘迫状况的闻怜雪，经过那个好象是洛子浩死党的调侃，也找到了勇气再度讲话。
　　“哈哈，我说你比我小就比我小，不叫你小姑娘难道要我叫你老姑娘啊？”那男生依旧弯着双眼笑。
　　“好吧，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闻怜雪翻了记白眼，把目光转移到洛子浩身上，“你怎么还不去道歉呢？”
　　“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进你们班当众向她道歉？”
　　“你以为呢？”摆着一张“就是这样”的脸型，闻怜雪淡淡地说：“你说了那话，就得为那些话负责任。”
　　“但我那样说也只不过是想让她早断了喜欢我的念头，因为我不喜欢她，我喜欢……”
　　“你喜欢什么我管不着，我只管你说的话伤害到我在乎的朋友了！”眼见着洛子浩三番两次要把那句闻怜雪根本不想听到的话送到嘴边，闻怜雪不由得扯开嗓门，用一种十分冲人的口气对着洛子浩：“请你向他道歉。”
　　也许就因闻怜雪突然扯高的嗓音，整个靠在走廊的班中都探出许多脑袋向外张望。特别是两班的，此时多数人已经解决了午饭回到教室中了。一听到走廊上发出一道比较尖锐的声音，立刻脖子挨着脖子挤在那仅有的两扇窗外猛瞧。
　　可闻怜雪没有察觉到。她依旧紧紧盯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洛子浩，简直就快发火了。
　　而站在洛子浩身边的那个男生倒是始终挂着一张看好戏的笑脸，饶有趣味地看着洛子浩与闻怜雪，坚持绝不多插一句话的样子。
　　“你就连那么点勇气都没有吗？”许久后，闻怜雪又有些咄咄逼人地对着洛子浩。
　　“我最大的让步，就是你现在把她叫出来，我说句对不起。”洛子浩皱紧了眉，打量了一番那些在窗内与门框那涌动的人头，“反正我不会进去。”
　　“你！……”闻怜雪冷哼一声，刚想发话，却见萧默然匆匆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走到了走廊另一端的拐角处。
　　“怜雪，你真是太冲动了。”
　　“可他的话伤到了紫榆！”闻怜雪挣开萧默然的手，“他说了这样伤人的话，就得当着紫榆的面认真地道个歉。我也知道，紫榆是不肯出来的……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他进去道歉。”
　　“可紫榆不希望你为了她这样！”见闻怜雪准备再次走向洛子浩，萧默然又一把拉回闻怜雪，“紫榆她不希望你这样，难道你希望紫榆一直流泪吗？”
　　刚跨出步子的脚猛地被收回，闻怜雪望了望萧默然，又望了望挤满了人的窗户与门框那，一下子无力地靠在墙上。
　　“我……又给她添麻烦了……我，只是不想看见她哭泣……我……”
　　闻怜雪心中一颤，泪水也悄然爬上了她的眼眶。
　　“她并不怪你，只是她告诉我说，并不希望你为了她这样做。”
　　萧默然走到闻怜雪身边，用手抚了抚正在啜泣闻怜雪。
　　“恩，我明白了。”颤颤地用手抹了抹自己的泪水，闻怜雪拐过弯角又走到了洛子浩面前：“你走吧，我刚才不该逼你进去给紫榆道歉，对不起。”
　　言罢，便走进二班中。
　　见闻怜雪回归教室了，一伙人立刻从窗户上收回脑袋，门那边也特地为闻怜雪开出一条宽敞的路。
　　就这样，闻怜雪回到了教室中。
　　她走到夏紫榆面前：“紫榆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身边又有了许许多多的谈论与疑问，甚至还有人猜测其实闻怜雪已经和洛子浩开始正式交往了，可今天却为了什么闹得十分厉害。
　　这使闻怜雪又无言可对。
　　“下次……别再干这种丢脸的事了。”
　　夏紫榆抬起头，说话的语气恢复了依然的冷淡，有些无法令人接受。可闻怜雪知道，夏紫榆在心中，也是担心着她的，这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