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前传[西游同人]》竹烬言荒

7、【7】

　　“咱俩这回没勾错魂吧？”

　　“哎呀，你管他呢，这世上同名之人那么多，勾错一两个谁又能知道？再说了，那么冗杂的信息，我们一个个核对，得对到什么时候？赶紧送完这批，回去吃酒！”

　　“你说的也对……”

　　？？？

　　是谁在说话？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我所在的地方，阴暗潮湿，冷飕飕的。

　　啊，对，我死了，这应该就是去地府的路上吧。

　　我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地狱受到酷刑。

　　毕竟，我这辈子为小猴子说过九百九十一个谎，帮助或包庇他捉弄过七百八十一个人或妖。

　　但这些都不重要，我用我最好的年华陪伴着小猴子，用我最澄明的心思想念着小猴子。

　　我觉得我这一生过得挺充实的，不仅每个梦里都有他，甚至在黄泉路上都能看见他。

　　哎哎！等等！

　　这可是，黄泉路啊……

　　“小猴子！你你你……你怎么在这？”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是时候到了该死了，可小猴子……他的阳寿难道也尽了吗？

　　我转头看着这曲折的小道，又泥泞又阴森，我的手脚还被两只鬼差用铁链捆住，拖拽着往前走。

　　也难为这些鬼差，居然能找来这么小这么细却这么硬这么坚固的铁链。

　　这时，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进旁边的黑潭里。

　　这个举动，惹得两位鬼差十分不快，他们回头瞪我一眼。

　　其中一个穿白衣服的一拉手中的铁链，将我直接吊起，口里还说着：“你丫是不是不想活了？”

　　黑衣服的笑了，接了一句：“老白，你这可问错鬼了，她早就不是活的了，你这一问还真是……

　　“哎哟！”

　　“哎哟！”

　　随着两声惨叫，我落入了一只温暖的手，心里想着，让你们瞎叨叨，吃亏了吧，做鬼嘛，不会说鬼话不要紧，可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沉默，凡事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不是？

　　而且，作为地府的服务人员，还真以为被引去九幽的那些魂魄转个世就能把这一切都忘了？

　　我看向小猴子，他摸了摸我的头，对那两只鬼差说：“你们两个，想不想被打成肉酱？”

　　噗，这句话问的，什么叫想不想被打成肉酱，还有人想被打成肉酱的吗？

　　不对，他们是鬼，把一只没有实体的鬼打成肉酱的难度也是挺大的吧？

　　只见那两人拼命的摇头，不住地道歉：“不知是哪位神仙爷爷，我等今次勾错了魂，求爷爷饶命！”

　　“勾错了？今天勾的若不是你爷爷我，岂不是要被你等冤死！”听到鬼差的话，小猴子格外生气。

　　两只鬼差忙哭道：“爷爷您别气！这是我们第一次犯错误！我等发誓！再不会有下次！”

　　这种说法我其实不信。

　　他们鬼差啊，从来不把命当命。

　　即便冤死一个，也是为他们的业绩增添了一笔。

　　没人在意被领到地府的究竟是谁，只要数量对上了，就可以交差了，阎王还能每只鬼都过问吗？

　　“好，今儿我不打杀你们，带路，我要见阎王！”小猴子漠然回道。

　　“这……”黑衣鬼差迟疑，却被小猴子的眼神吓住，终于不住的点头，“好好好，爷爷您这边请！”

　　他用手肘捣了捣白衣鬼差，示意他先去给阎王报信。

　　白衣鬼差收到指令立马开口道：“这位爷爷……”

　　“你去吧，告诉阎王，做好准备。”小猴子打断了他的话，挥挥手表示他可以走了。

　　白衣鬼差千恩万谢的拜别，我一转头，却看见黑衣鬼差头上冷汗直冒。

　　“别想着拖延时间。”小猴子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吓得黑衣鬼差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直至森罗殿，那黑衣鬼差饱经摧残终于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

　　小猴子也不管他，只带着我稳稳的朝前走去。

　　这时有十人迎出来，高声喊道：“上仙！上仙！不知上仙名号？”

　　小猴子气道：“不知我名号，却差人勾我来？”

　　那十王答：“怎么敢勾上仙的魂魄！一定是手下人勾错了！那两只鬼差是新来的，难免出现纰漏！上仙勿怪！上仙勿怪！”

　　小猴子眼珠一转，道：“我乃花果山水帘洞天生圣人孙悟空，你等又是谁？”

　　“我们几个是阴间天子十代冥王。”

　　“你们既然是阴间的王，自然也该有灵显感应，我老孙自修得道，寿与天齐，超升三界之外，跳出五行之中，为何下批文将我拘来？”

　　其中一个冥王答道：“定是手下人勾错了魂！上仙息怒，上仙息怒！”

　　“我不管你说的这些！快拿生死簿来给我看！”小猴子说。

　　这时，殿中一个手执判官笔书生模样的鬼走至方才答话的那位冥王的身后，悄悄对他说了几句话，正说着，就见那位冥王笑了起来。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位冥王就是阎罗王。

　　当时，他捋着胡子，大笑着缓和气氛，他说：“误会啊！天大的误会！本来今天我们是要收一只叫白阿茶的老鼠的。一只老鼠竟活了二十多年，实在是我冥界的过失。这不，正巧前段时间，她不知得了什么机缘在东海龙王那喝了一杯茶水，她一个鼠类，又是肉体凡胎，怎么能经受住东海龙王的仙水呢！她的五脏都被腐蚀没了。往日她都躲在一个结界里，我们勾不着她的魂，今日正好，她自己出了那个结界。巧着是那两只新来的鬼差功力不济，勾她魂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波及到了上仙！”

　　“原来是这样……”小猴子喃道，漫步走上了森罗殿的王座，猛地一脚踏在案上，把十代冥王吓得够呛，他一字一顿地说：“把生死簿拿来我看！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

　　殿中人都慌了，争相奔走，将生死簿尽数搬来，生怕动作慢了，被小猴子打成肉酱。

　　小猴子捡起那些小册子，道：“就是这些主宰了生死？”

　　十代冥王点头又摇头。

　　“拿笔来！”小猴子喝道，一旁站着发抖的判官连忙走上前来，双手捧笔递给小猴子。

　　我看见小猴子笑着，将他的名字我的名字都划掉了，然后又将猴类以及与他相熟的伙伴的名字统统划掉。

　　我听见他说：“其实本来，我没那么生气的。”

　　我有偷偷留意到小猴子的名字下写着：三百四十二岁，善终。

　　三百四十二岁啊……如果不来闹这一场，如果在三百多岁的时候还想接着活，恐怕就只能上天庭吃蟠桃，或者吃人参果了吧。

　　可听菩提祖师说，这蟠桃不是一般的桃子。

　　小桃树三千年一熟，吃了只能成仙得道。

　　而普通的蟠桃树六千年一熟，吃了能长生不老。

　　只有九千年一熟的大桃树，吃了上面结的蟠桃，才能够与日月天地同寿。

　　长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怜的小猴子，穷尽一生都不会有一次蟠桃成熟的机会。

　　满殿中的鬼全被小猴子的气场逼得跪了下来。

　　身边的案几王座“噼啪”作响，碎裂在原地，好几只道行浅薄的小鬼直接炸裂，浓黑的液体流了一地，空气中满是恶心的死亡气味，不知道死过的小鬼再死一次还能不能再活。

　　我也不明白小猴子为什么这么生气，他虽然笑着，可周身的气流强大到让人睁不开眼睛，我在他的兜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想爬到小猴子的肩上去，刚一伸爪，就发现自己飘了起来，此刻我的身体像是纸鸢，我抓住机会一跃，跳上了小猴子的肩膀，扯住他的耳朵，说道：“小猴子，我们走吧，这里好黑好冷，我不喜欢！”

　　气压瞬间消失，小猴子转过头看我，笑了，他说：“好啊。”

　　小猴子一步步往外走去，无人敢拦，都自发自觉的退成两列，像是欢送，只是一个个愁眉苦脸。

　　走至门口，小猴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去，问道：“若今日你们没有勾错我的魂，这只叫白阿茶的老鼠就会被你们带去受刑了是吗？”

　　阎罗王神色慌张，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说：“是……啊，不是……”

　　小猴子气极反笑，走回阎罗王的身边，掏出如意就是一棒，将阎罗王打扁在地。

　　地府众人惊住了，一个个张大嘴巴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这可是阎王啊……

　　说打死，就打死了？他也太脆弱了吧……

　　小猴子吹了口气，将如意擦拭干净，仿佛用它打杀了阎王会把它弄脏似的。

　　我看着小猴子淡定的将如意收回到自己的耳朵里，随意问道：“还有谁想被我打成肉酱吗？”

　　霎时间，满殿喧哗：“爷爷饶命！”“上仙息怒！”

　　告饶声此起彼伏。

　　“记住了，以后谁敢犯到我的头上，就是这个下场！”看着众人伏在地上拼命点头，小猴子满意的笑了。

　　他转身向外走，趴在他的肩上，我往后看，隐约看见一个人形从地上长出来，他上下左右扭动身体，好像声音嗡在嘴里，说了一句：“可惜了，我还挺喜欢原先的化形的。”

　　我想，阎王是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