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周温]恶鬼》笑客来

30、第 30 章

　　对于向温客行求婚这件事情，失败在周子舒的预期范围内。

　　虽然……虽然也曾抱了万一的指望。

　　但还是有收获的。

　　比如他见到了那个真实的温客行——一个曾经在某段经历中伤得体无完肤、带着伤疤存活的温客行。

　　不是那个总是挂着笑意、伪装得毫无破绽的济世堂东家。

　　如果温客行这一辈子都不会在他面前卸掉那张面具，那么……周子舒的眼神瞬时变得晦暗难测，那么他也能想出办法戳破温客行的伪装、抓住温客行的软肋的。

　　看着墙壁上师父绘制的那副梅花图。

　　这些年有些四季山庄的兄弟阵亡了，但因为当初留了根底在，并有把整个四季山庄都堵在赫连翊的战车上，他还有很多兄弟在。

　　九霄也在。

　　他无负师父的嘱托。

　　四季山庄是他的家，他还是一个有家的人的。

　　但……人是到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原来人生于世，有些时候即便“家人”也无力分担、无从了解那属于精神领域的沉重孤独的呢？

　　在这个领域，终究只会剩下自己一个人啊。

　　师父去时，他知道作为一庄之主，头上再无人可为他遮蔽风雨。

　　而在这十年中，他慢慢明白，身处名利场、泥潭浆里，是不会有朋友的。

　　他身边有那么多人，听命的人越来越多，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却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孤寂。

　　他一点点地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天窗之主。

　　表哥很满意。

　　却只有一个人用着始终如一的宽容与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疼惜与哀伤，看着、陪着他变化。

　　十年前，当温客行劝自己不要投奔表哥时，是不是就预料到了他会变成今日的他？

　　预料到了吧。

　　只是温客行与表哥不同，并不希望自己变成今日的自己，却又不想强力干涉阻止自己的选择。

　　于是便只剩下了陪伴。

　　早在我知之前便已知我。

　　知我伴我。

　　人生于世，遇到一个这样的人，若是还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放走了，何其愚蠢？

　　我不会放你走的。

　　周子舒终究不是那个满怀热血、一腔理想扑到权力泥沼里的单纯少年了。

　　他终究成长了天窗之主。

　　熟悉人心、善用心机手段的天窗之主。

　　求婚只是他试探的第一步。

　　第二步……

　　没过多久，温客行便收到了织锦鬼史潇潇传来的消息。

　　最近江湖上有点儿乱。

　　天窗对毒蝎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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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进来时，赫连翊正在读书。

　　眼神从书卷上挑起来，打量去。

　　看着眼前人谦卑地向自己行礼，赫连翊脑中划过了另一个男坤的身影。

　　他忍不住去做了个比较。

　　很多地方不一样。

　　却又有些很多地方是相似的。

　　都是少见的心智强大的坤泽。

　　只是温客行更加直接，而眼前人更加阴损。

　　不过，也许是他的偏见也说不定。

　　毕竟年轻与美貌的加成，会左右人的判断。

　　他能察觉出温客行那貌似开诚布公的强势表象之下，隐藏着什么……

　　“陛下，您所吩咐的关于调查济世堂的命令，属下无能……”

　　赫连翊放下手中书卷，道：“以你之能，查一个医馆都查不清楚？”

　　那人眉目间有犹疑之色，随即又将头低得更深了。

　　赫连翊眼中滑过一丝不耐，道：“我说过了，有话直说，不要藏着掖着。”

　　那人急忙叩首称罪，随即抬起头，依旧是犹犹豫豫地态度，却最终还是吐出了一段话道：“天窗阻拦……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毒蝎对济世堂的调查引起了天窗的不满，这段时间天窗对毒蝎多有阻击……”

　　赫连翊面色瞬时阴沉下来，看着跪在眼前的人。

　　吓得那人急忙再次叩首。

　　良久，赫连翊不耐地挥了挥手。

　　那人领会了，行礼后起身退出。

　　还未及转身，忽地听得赫连翊开口道：“对济世堂的事情，先放一放，其他的动作也先缓下来，尽量不要和天窗起冲突。”

　　那人应命，其后默默从房内退出。

　　直到屋中只剩下自己，赫连翊下意识地用手指敲着桌面。

　　子舒与温客行的情分，他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想到他只是让毒蝎去调查济世堂，还没想动手呢，便惹得子舒动怒了。

　　眼下子舒还不知道毒蝎亦是听命于自己，若是知道了……

　　温客行这会儿是动还是不动呢？

　　琼萧虽然死了，但是他总归还是不安。

　　温客行对琼萧之死毫无反应，是真的不在意这一枚送出去的棋子，还是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让毒蝎去查济世堂，便是存着若有变故便趁势灭口的心思。

　　然而现在还没走到那一步，只是查一查……

　　赫连翊在屋内沉思。

　　屋外，毒蝎真正的主人，方才在赫连翊面前谦卑得如一条狗样的男坤，握紧了拳头。

　　一股子恨意从心底窜出。

　　有些人啊，就是会投胎。

　　都是为陛下效力，干得也是差不多的事情，但人家是陛下的表弟，所以是一人之下的权贵，而他明明在夺嫡之争挑对了明主，却依旧只能隐在阴沟里见不得光。

　　不过……一丝狠辣之色从眼底滑过，毒蝎之主在心内道：周子舒，你也别得意，登高必跌重，你仗着陛下的信任爱重横行无忌，总有触了陛下逆鳞的一天，而我只需要在你作死的过程里，添上一把火。

　　从暗道出宫，回到毒蝎在京都的驻地，推门而入，无视迎面而来的养子蝎揭留波一脸惊喜的笑颜，阴沉着脸直接询问道：“段鹏举那边接触的如何了？”

　　蝎揭留波似是察觉到义母的心情不好了，收敛了笑颜，藏了失落，转头很认真地谈起“公事”，道：“正在接触，他似有意动，但是还存着对天窗之主的畏惧。”

　　“不急，只要意动，机会来时，他就会行动了。”披风里的坤泽，眼神冷厉依旧，嘴角却挂起了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看得人有些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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