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周温]恶鬼》笑客来

11、第 11 章

　　这估计是他温客行最有排面的一次出行。

　　但不是让他开心的那种排面。

　　他本来是想带着几个下人，像以前和阿湘出谷一样直接溜达出去的。

　　而负责安排这一切的史潇潇，战战兢兢地表示了反对。

　　她当然是恐惧鬼主的，但是她同时也发现，虽然鬼主的心计武功俱是了得，但许是年少入谷，所以对于如何当坤泽这事儿，是真的没什么常识的——哪个大家的坤泽会这么素面朝天，就带着几个人，还穿着和乾元男子一样的衣服、梳着一样的发式就出门啊！？

　　所以她必须忍住心中的恐惧出声反对，因为如果她不出声最后花了三年铺设的温客行这个虚拟人物穿帮了，鬼主当然会把账算到她头上。

　　“主人，您这么出去……会……被……被人当成是青楼出身的风尘中人的！”后面几句话史潇潇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一气吼出来的。

　　吼完便闭着眼睛等着鬼主责罚，但是许久都没什么动静，她忍不住偷偷睁眼，发现鬼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吓得赶紧下跪认错。

　　鬼主却止住了她，道：“既然你如此说……便姑且听你的安置，但若是有半点闪失，我唯你是问。”

　　然后……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普……普通的坤泽并没什么好的办法收敛信香，贸然出行经常会引得乾元尾随，多有不堪事故发生，所以即便是贫寒人家，若是生了个坤儿，多数也会拘在屋中少有出门，直到婚配，而大户人家的闺中坤泽，出门就是如此的……妾身以前也是如是。”史潇潇的声音抖抖的。

　　因为温客行都没费心掩饰他的暴躁。

　　“主人，你换个人设吧，你这里扮大家闺秀，连带我也跟着受累。”平时在谷内都是短打，此时换了一身长裙、一上午连摔了三个跟头的阿湘，一边揉着摔得青紫的膝盖一边嘟囔道。

　　“哎呀，主人别拽！疼疼疼！”

　　阿湘愉悦地被温客行拽着耳朵拖至近前暴打一顿。

　　好在不管温客行喜欢不喜欢，最终理智在线的他还是听从了史潇潇的建议。

　　便有了如此有排面的出行。

　　而此次出行的目标……

　　是四季山庄。

　　因为秦怀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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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怀章死了。

　　病死的。

　　因为发妻亡故，哀痛过甚。

　　不是特意寻死觅活，也知道弟子尚且年幼应该努力撑持。

　　但是人心却并不听从人自己的理智，不是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终是油尽灯枯走到尽头。

　　得到这个消息时，温客行有些伤感。

　　在他的世界里，秦怀章救了他全家，收他为徒。

　　虽然最后阴差阳错，他没能真正进入四季山庄，也未曾与秦怀章真正以师徒的身份相处过，但他总是感念的。

　　那甚至成了他沉沦在鬼谷中时，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的希冀。

　　尚且年幼的他总是想，也许师父会找到他带他走，他可以和师兄一起生活。

　　后来不敢想了，便期盼着有朝一日变得足够强大了，可以出去去找师父、师兄，也许……他还能从鬼再变成人。

　　再再后来，他遇到了阿絮，真的找到了一条重回人间的路……

　　那是在他的世界里。

　　在这里……秦怀章与他双亲翻脸很久了。

　　在这个世界里，秦怀章以为他的双亲出卖了好友的孩子，导致容炫之子惨死。

　　他们没有师徒的名分。

　　在前往昆州的路上，坐在着华丽却封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里实在太无聊了，他想起那些许久不曾想起的过往。

　　轻轻撩起马车侧面厚重的锦缎车帘，从侧窗向外望去。

　　越是往昆州走，气候越是温润，但行人却是越来越少了。

　　因为昆州不是商贸发达之地的缘故吧。

　　不过也不算人烟稀少，毕竟还是有人与他们一路同行的。

　　比如那远远地骑马走在前面的一老一少。

　　“毕叔，咱们在镇上遇到的那家富贵人家的坤泽，跟了咱们一路了！”年少者有些紧张地道。

　　“不是特意跟着咱们的。哪有跟踪人会拉出这么一大堆人的，生怕行迹不够明显吗？应该只是同路。”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毕长风还是十分警觉，对身侧的师侄魏俊峰道，“我们换小路走。”

　　魏俊峰应了一声，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愤懑地道：“师叔你说他们和我们同路？会不会又是去咱们山庄找麻烦的？”

　　毕长风瞪了他一眼，道：“慎言！江湖中哪门哪派，也没有听说让闺中坤泽出来上门寻衅的。”

　　两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调转马头，又过了一会儿便不见人影了，显然是走他们口中的小路去了。

　　又赶了两日的路，近了四季山庄的大门外围，却见有山庄弟子在巡逻，眼见温客行一行人靠近，一个个都十分警戒，手中按剑，显然一有什么状况便拔剑伺候了。

　　还是阿湘过去递了个帖子，为首的那名弟子见拜帖上写的是济世堂，神色才缓和下来。

　　济世堂的产业这几年虽然越做越大，说到底还是行医的，既非门派也不是帮会，不算完全的江湖势力，何况还有救死扶伤的名声在外。

　　“既然是济世堂的东家远来拜访，本该让您先行进庄内安置，但鄙庄现在实在有些不便，还请……”那名弟子还在和阿湘寒暄客道。

　　却听得随着一声惨叫传来，两个激烈交手的人影从四季山庄大门之后窜出。

　　其后一个人影在惨叫过后，向后飞摔出去，而没摔出去的人影站在原地晃了几晃，吐了一口血，靠着手中长剑杵地支撑，才勉强没有摔倒。

　　随即，两波人从大门里窜出来。

　　一波人数较少，只有两个人，一人身形高大，一人身材矮小，皆穿黑衣，四五十岁上下，走至那惨叫后摔倒在地的人身侧查看救治。

　　另一波人数较多，为首的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着一身白衫，长相清秀俊美，身形挺拔如竹，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好气质，但此时却是满脸悲愤，冲至那杵剑而立的身影旁边，呼道：“钟叔！”

　　那被呼为钟叔的伤者看上去四十几许，勉强咽下喉头翻滚的鲜血，对着少年人摆了摆手，道：“子舒，我无事。”

　　被唤作子舒的少年人，勉强抑制了脸上的悲愤，转身对着对面两名黑衣年长者行礼抱拳道：“两位前辈，方才说好比武论输赢，现在输赢已定，若诸位再纠缠不休，休怪我四季山庄以多欺少。”

　　对面那两位黑衣长者将躺在地上的人扶起来，其中那位身材高大的很是不忿，还要再说什么，被三人中显然是做主的那位身材矮小的长者拦住。

　　那人对周子舒冷笑一声，道：“秦怀章一走，这四季山庄就剩下这等货色，呵呵。我们陇州三杰言出必行，既然说好是比一场定输赢就比一场，只是有句忠告赠与你这个晚辈，我们三兄弟是说话算话的，也不屑于搞些暗处的鬼魅伎俩，但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光明磊落了。我劝小子你啊，还是趁早找个地洞藏起来，不要再顶着这所谓的四季山庄庄主的头衔硬撑了，不然下一次可未见得能遇到我们兄弟这么讲理的人！”

　　言毕，行了一礼，带着两兄弟甩袖离去。

　　离去前，刚刚与“钟叔”动武切磋，一路打到大门此处，又被击飞摔在地上的那位，勉强爬起来，捂着胸口对“钟叔”一脸嘲讽地邪笑道：“钟老头，我虽然败了，在地上滚了几滚，看着狼狈些，但伤得可比你轻多了，你为了面子强撑着不肯落地卸劲儿，此时只怕已是经脉俱伤！我这里提前先给你行个礼，等你真死的时候，我就不上门吊唁了，你可别怪我失礼！”

　　四季山庄众人听得此话，群情激奋，一个个都要拔剑与这陇州三杰干起来，却被周子舒死死拦住，目送三人离开。

　　直到确定三人彻底离开了，那位“钟叔”又吐出一口血，昏倒在地。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人接住，周子舒一搭上钟叔的脉，心中剧痛。

　　方才离去的那人话虽难听，却不假。

　　钟叔为了四季山庄的颜面强自抑制伤势，经脉俱伤，只怕……

　　“我家主人说，这位前辈的伤虽重，但可救。”

　　正当周子舒悲愤难当之际，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轻轻脆脆地传来。

　　周子舒有些茫然地看着凑到近前的一身粉衫的小女孩。

　　身侧方才接了阿湘拜帖的那名四季山庄的弟子，急忙将拜帖递了来，周子舒起身接了拜帖，眼睛瞬时一亮。

　　济世堂？

　　来的这些人是济世堂的人？

　　如果其他人说钟叔的伤可救可能是夸口吹牛，但济世堂的人说这话只怕真是有办法的，急忙向马车方向行礼道：“在下四季山庄庄主周子舒，不知道济世堂远来拜访，未能出门迎接，实在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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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长歌”这个名字是我随便起的，有点儿烂大街，改了。
　　这里的阿絮没有记忆，但是别担心，早晚会有的，只是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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