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阴云密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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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征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有点儿怀疑这是什么嫌犯窝点，桌上皮儿片儿地堆着饮料罐、饼干袋、吃剩的泡面盒、各种照片、还有一沓洒上可乐的资料复印件。杨队四仰八叉地斜倚在沙发里，夹克衫蒙在头上鼾声大作。才6点50，陆征轻轻把衣服从杨队的脑袋上扯下来一点，把他的上半身都盖好，空调又调高了两度，才去收拾垃圾，把文件归位。
杨队今年37岁了，烟一天一包，不会喝酒，一般人初见这个身高187的壮汉很难想象竟然是个一杯倒。平时爱打篮球，不玩牌不打游戏，在陆征看来，这简直是完全无不良嗜好的好男人一个。可年轻的时候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太太，结婚5年，两人还未生育就离婚了。太太很快就又结婚，没两年就生了孩子。但杨队死活不找了，局里不是没有适龄的女孩，不过家里听说他二婚且未育，总会表现出，“啧，可惜了，挺好一人怕不是不能生育吧”，“是不是那啥有问题？”杨队也任由他们说，不反驳，不解释。
陆父以前和陆征说过，杨队这个人，看着特别唬人，虽然朋友邻里看着他长大，好像从问题少年必然要变成问题大叔，但越是年轻时候无法无天的家伙，到了岁数就踏实稳重起来，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陆征当时讽刺陆父说，“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像为师为父的，倒像个娇羞的小姑娘。”陆父马上抄起拖鞋抽陆征，“混蛋玩意儿你再说一遍？！”然后家里鸡飞狗跳，直到陆母让他们消停下来。
那时陆征知道了杨队的另外的爱好，他喜欢看老电影，国内的国外的，听不懂就看译制片。在陆征看来，这爱好太文艺，甚至有些古板和过时，也就能和陆父玩儿一块儿去，用王斌的话说就是“具有鲜明的时代感”，那群年轻警察，基本没人接的住。
陆征尽量动作轻缓地拉开工位的椅子，但那椅子偏偏不合时宜地发出刺耳的声音。杨队闻声猛的坐起来，陆征无奈，“杨队早，吵醒你了，这破椅子该上油了……我还想让你多睡会儿呢。”
“上什么油，早该换新的了，让小骆去整！呵唔？还不到7点？！不是说放你半天假嘛！”杨队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欣辛那边怎么样了？”
“噢，血压调过来了，上午还得做些检查，不确定要不要住院，我中午过去看看。杨队，那个卫健委的李英林，到底怎么回事？”陆征递给杨队一杯水。
“唔”，杨队喝了一大口，“我正想找你说呢。就那个电话号码，8358772，前天，拨进来一通很短没接通的，不是那群老头儿老太太，是李英林。”
“嗯，这我知道，他也被骗了？”
看陆征那一脸天真无知的样子，杨队都不忍心骂他，“你咋想的？李英林啥性格，一把年纪能当上主任，上任前还给人查个底儿掉……”
“怎么不可能？你没看……”陆征看杨队挑起一边眉毛，一脸“你让不让人把话说完？”的表情，马上乖乖闭嘴，“好我不打岔了，您说。”
“他倒是想整俩钱儿，可体制内这两年什么情况。呵！”杨队点了支烟，“刑侦那边儿连夜审了他老婆，说他这半年都神经衰弱。我们之前不是推断在C市至少有一个接头人藏着没现身么，半年了也该沉不住气了，我约么着是李英林藏不住了……”
“但我们之前排查过他，这通电话之前，这人都没问题啊。”陆征在那沓散发可乐味道的资料里翻了一阵，“这儿，去年全年去过省城的人里，李英林尤其干净……”
“陆征，你小子跟了我两年半分都没学到啊。你不觉得他太干净了吗？”
陆征若有所思，他不知道，太干净的人可能是有问题？可你杨队不也没查出来，要不是那通电话，现在全组都得跟着干瞪眼儿……理是这么个理，陆征不敢说。“杨队，还10分钟开会，我去买早餐！”
“臭小子，去吧！”
会议室里，杨队狼吞虎咽吃完了包子，喝了一大口豆浆；陆征在一旁转着椅子，两手交叉两根食指相互绕圈。不一会儿，刑警队的同事也到了。两边互相问候的当口，赵局走进来。
“赵局！！”众人齐声。
“大家坐吧。各位都一夜没睡了，那我就长话短说。鉴于李英林的情况，经侦这边的‘一二六’案今天起将有刑警队抽调2人加入共同办案。贺清，你来讲一下昨晚的情况吧。”C市警察局长赵启明抬头看了看刑侦的李贺清李队。
“昨晚7点33分，李英林从行政楼顶坠楼。我们分两组行动，一组去了他家里，询问了李英林的妻子黄萍，过去半年，李英林几乎没有完整的睡眠，但是并没有表现出行为精神异常。另一组去他办公室，李英林是在行政楼顶坠楼的，当时有监控、保安以及多名路人证实，排除外力和人为因素。他随身物品没有异常，但手机被丢进了办公室窗台的鱼缸里，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女儿李沐的。我们已经和李沐取得联系，她目前人在国外。李英林办公室的电脑，机箱外壳被拆开，整块主板被泼洒了茶水。李英林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我们在搜查中发现，他的名片簿整整齐齐，唯独在第6页缺了一张，我们在他家中和办公室都没找到。目前没有证据表明是他杀，现场物证的痕检工作还在进行，包括他的《工作日志》。另外，我们还了解到，上个月省卫健委曾收到举报信，讲李英林有贪污公款的行为，因为他女儿在美国读书。省里查了一通，这个贪污公款是子虚乌有，他女儿是全奖出国的。目前尚不清楚这封举报信和李英林死亡之间的关系。”说完，李贺清回到座位上。
“‘一二六’案涉及的金额比较大，时间也比较久，我们刚发现李英林和这个案子的关系，人就没了，这很不寻常。另外，接访的事你们应该也听说了，那个刘伟，是这个这个经济诈骗的受害人家属，从时间上说又是一个巧合。太多巧合在一起就不是什么巧合了，我们要尽快破案，如果李英林是突破口，就是死人也得让他说话！”
开完会，众人努力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回到各自的办公室。刑侦的王斌抱着个箱子风风火火跑到陆征桌边，“老陆老陆！”
“哥还年轻，别老陆老陆的，什么事儿？”除了陆征，王斌也是局里为数不多的技术专家，代码写得贼六，陆征经常下了班和他打双排。
“陆工，你会修主板吗？”王斌把箱子打开，“刚从痕检那拿回来！”
“泼茶水那块儿？”陆征看了看部分电路板已经粘上茶叶的主板，“这李英林也够可以的，还会拆电脑。”
“说的是啊，还知道用水泼，他们这种，不是应该都扔回收站还不带清空的嘛……啧，能修好不？”
“修不了！不是，你会修主板啊？！”
“不会啊，要不干嘛找你啊！”
“你见过哪个程序员会修主板？！”陆征知道王斌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把头扭到骆希怡那边说。
骆希怡感受到两束诡异的目光，一抬头看到两人狗狗祟祟的样子，脑补了程序员CP的日常条漫若干。她憋笑白了陆征一眼，“陆哥你就不学好吧！”又撇嘴看了看王斌，端着水杯出去了。
王斌不敢和骆希怡对视，斜着眼睛一直目送骆希怡出门，然后回手锤了陆征一下，“够不够意思！”。他强行把胳膊搭到陆征肩上，还得踮起脚才够着，“不是给放半天假吗……走哇，跟你王哥大杀四方！”
“不来不来，我得去医院看你嫂子。”
“哦槽，对，我嫂子咋样了？”
“不知道呢，我得给瞿医生打个电话先。”说着陆征掰开王斌的胳膊，拨通了瞿菁菁的电话就要往外走。迎面撞见法医老凯。
“各位，正好杨队也在，我恐怕大家没法休息了。李英林的尸检，我们初步判断是肾上腺素中毒，我们或许得去医院走一趟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静得可以听到大家的呼吸声。
“喂？陆征？你在吗？”陆征的手机已经接通了，听筒里传来瞿医生的声音。
“瞿医生，抱歉，我得稍后给你打过去。”
景府三期的一栋别墅里，薛晴正在露台做瑜伽，手机铃响了，她接起来：
“喂？大陆哥！……你回来啦？！啊？欣辛住院了？……她没跟我说啊！……哎行行，你忙，我这就去看她！嗯！”
薛晴挂掉电话，眼圈都红了。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七年的好闺蜜，怎么住院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她说呢。
作者有话说第3章 阴云密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