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木子李子木

25、贰拾伍

　　明日便是润玉与锦觅的大婚了，祈月这些日子待在北荒，许久未去人间了，想起明日润玉便要娶锦觅，心中不免觉得荒凉，便与穷奇回了人间的小庄子，却未曾想在亭中见到了润玉。

　　“润玉？”祈月心中狐疑，他怎么会在这？他怎么知道这里的？

　　“君上...”穷奇轻唤一声，打断了祈月的思绪，也惊动了润玉。

　　润玉转身走来，看着祈月，眼中带笑，“祈月仙子。”

　　“夜神殿下...是如何得知这个小山庄的？”

　　润玉环顾四周，道，“此间晨光正好，山清水秀，让人不免心旷神怡。”

　　见他逃避问题，祈月让穷奇在亭外等着，与润玉一同走进亭子，亭内煮了茶，案上也摆着棋盘，祈月扫了一眼，心中大惊，“你...”

　　“未了的棋局，祈月仙子可愿继续？”

　　祈月一时无措，惊慌道，“你...你想起来了？！”

　　润玉斟了一杯茶，放到祈月身边，“祈月仙子指的是什么？是想起与你相遇在天池畔，还是想起与你探亲烹茶，泛舟湖上，亦或者是想起我们早已是成婚，许下一世的承诺？”

　　“润玉....你....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你喝下忘川水的！”祈月眼角微微泛红，“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上次大婚，吐了一口鲜血之后，便记起了一切！”润玉苦笑的低下头，“你怎么这么傻？就算你选择用自己的幸福去救笠泽水族，你也不该让我忘记你，我忘了你，这份痛谁与你一同承担？！”

　　祈月不觉流下泪来，“同一份痛，何必要两个人承担呢...我一个人难过便够了。”

　　“月儿...”润玉想上前去抱住她，却压抑着这份冲动，自怀中拿出一只瓷瓶，“邝露说你当时便是拿了这瓶水给我喝的。”

　　祈月看着这瓶子，微微点头，润玉将瓶子放进她的手中，“月儿，明日我与锦觅大婚，是推翻我父帝最好的时机，但旭凤已经有所发觉，我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你什么意思？！”

　　“月儿，若明日我败了，你便饮了这瓶中水，忘了我吧。”润玉勉强扯出个笑容，“妖帝...他真心待你，有他保护你，我便放心了。”

　　“你不许胡说！你不会有事的！”祈月紧紧攥住瓷瓶，将它扔进湖内，“要是我能忘记你，早在答应斩荒与他成婚的时候，我便能忘了。”

　　“月儿...”润玉泛出泪光。

　　“我舍不得忘了你...我舍不得...”

　　润玉猛地上前抱住祈月，狠狠地将她抱在怀中，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与自己连为一体！

　　祈月与穷奇回了北荒，却一时心绪如麻，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桃花林。

　　“君上，若是明日夜神推翻天帝，成为天界之主，你会回去么？”

　　祈月摇摇头，“我已经答应斩荒与他成婚了，我不能回去。”

　　“可如今夜神已经重新记起一切，只怕...”

　　“他不会的...斩荒救了笠泽水族，他不会与妖界为敌的。”祈月笑了笑，“我知他爱我，但我亦知他心中有道义！”

　　“那君上呢？君上不想回到他身边么？”

　　祈月沉默了，想么？自然是想的，可是怎么能离开这个对她这么好的斩荒呢。祈月犹豫了，她做不到。

　　“君上，为何不与帝君明说，也许帝君...”

　　“若我说了，也许他会放我走的，但是...自此他心中的痛无人分担...”祈月采下一只桃花。“天意如此吧。”

　　穷奇也不再多说，两人一前一后的向桃林深处走去，却未曾发觉斩荒早已站在身后，许久许久。

　　斩荒看着祈月的背影，笑了。

　　月儿，你可知道，我斩荒天不怕地不怕，当年五帝联手对付我，将我打得只剩一魄之时，我都从未慌乱，我唯一害怕的便是你不开心...若你苦在其中，便是这六界！我得之何用啊？！

　　天界

　　这一次的大婚，润玉比上一次还不上心，与锦觅同上九霄云殿，连她的手都懒得牵住。

　　锦觅亦是心乱如麻，旭凤说一定会带她走的，却不告知她怎么才能离去，如今都是大婚了，旭凤也不见踪迹。

　　天界大婚，众仙家齐聚，鸟族，水族，风族，连带着花界都有人前来观礼。

　　魔界卞城王亦为了向天界示好，遣了鎏英公主前来道喜，反倒是妖界，无一人前来。

　　两位新人还未成一拜，火神便一身绒衣前来阻止，更是揭露了润玉在九霄云殿外埋伏了兵将的事实。

　　天帝大怒，要将润玉打入毗娑牢狱，在场却无一人上前擒拿，鎏英公主本欲说几句，却被隐雀打断，隐雀率先向润玉跪拜，一众仙家皆齐声同拜。

　　“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

　　“润玉！你这个畜生！”天帝怒喝一声，却无力起身。

　　“父帝尽管骂吧，今日之后，只怕孩儿听不到父帝的教导了。”

　　“润玉！”旭凤喝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火神的认可！”润玉一挥手，“给我将火神一众人等拿下！”

　　“是！！！”

　　旭凤将锦觅推到水神身旁，水神护住锦觅，“觅儿，你别乱跑！”

　　“爹爹，你快去帮帮凤凰吧！”

　　水神正欲出手，却被风神拦住，“这等乱局，花界长芳主们平白遭殃，你还是先护送长芳主和锦觅回花界吧！”

　　“这...”

　　穗禾正欲偷袭润玉，琉璃净火熊熊燃起，直击润玉，却被一道白光护住了润玉，琉璃净火也不得入内。

　　“月儿...”润玉感受到祈月的气息，猛地发力，将旭凤击退。

　　祈月的到来，让天帝深感不安，却不见斩荒，天帝的心又送了些许。

　　“月儿，你怎么来了？！”

　　“夜神殿下要推翻天帝暴政，六界心之所向，祈月自当来助夜神一臂之力！”

　　润玉闻言一笑，“如此，该多谢祈月仙子了。”

　　穗禾捻了个诀召唤出奇鸢，奇鸢一身黑衣，周身都带着黑雾，现身在九霄云殿的横梁上，他看到鎏英，一时失神，直到穗禾频频向他暗示，他才聚集精神，搭起灭灵箭，正对祈月！

　　九霄云殿一片混乱，根本无人注意到横梁上的奇鸢，直到灭灵箭射出，带着肃杀之意，一路无阻，直击殿中的祈月。

　　“月儿！”润玉一脚踢开与他争斗的穗禾，向祈月跑去。

　　“月儿！！”风神眼看着灭灵箭即将射中祈月，慌乱的吼道。

　　祈月一转身，灭灵箭已直身前，无处可躲。

　　一袭红衣抱住祈月，向一旁摔去。

　　斩荒手掌聚力，打断横梁，将奇鸢一掌掏心肺！

　　祈月只觉得身上的人靠着她，似乎站不起来了。

　　“斩荒...斩荒...你怎么了？！”灭灵箭已经射中他的心肺，斩荒口中鲜血直流，倒在祈月怀里。

　　润玉被旭凤缠上，连水神也帮着旭凤，穷奇见斩荒中箭，怒吼一声，变出兽型，瞬间便将一众天兵击了粉碎。

　　“斩荒...你别吓我...你说话呀...”祈月哭着抱住他的身子，泪止不住的低落在他的脸颊上。

　　“月儿...”斩荒抬起手抹掉她的泪，“月儿，别哭...”

　　“我不哭，我不哭，你会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

　　“傻月儿....”斩荒禁不住笑了，“我活了几十万年，都没有与你在一起的这几日来的快活，够了，够了...”

　　“不够，不够！我们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你昨日答应我过几日陪我去太湖泛舟的，不是么？！你是堂堂妖帝，不可以出尔反尔的。”

　　“只怕这次，我要食言了...”

　　“不可以，我不许你这么说...”

　　“月儿，我爱你...哪怕我知道你从未对我动过心，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爱上了你。”斩荒咳了咳，血流不止，“是我将你囚在我身边的，你却从未恨我，甚至还想永远留在北荒，你可知我多开心，又多心疼。”

　　祈月泣不成声，“不是的，在北荒，我也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斩荒握住祈月的手，放在心上，“万象令...给你...从今以后这六界之中再无人能欺负你了。”

　　“呜呜呜呜，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我不再困着你了，你回到润玉身边吧。”斩荒抚上祈月的脸，“他是这世间唯一一个我可以放心将你托付的人...”

　　祈月哭着摇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傻月儿，当年若不是你心头一滴血，斩荒何来涅槃重生？！如今这条命是还给你的。”斩荒笑道，“如今我即将元神散尽，你可否准我带走这滴心头血，若有来世，我能早日寻得你。”

　　祈月哭着点头，紧紧将他抱住。

　　“月儿，若有来世，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好，好...我答应你...”

　　“真好...真....”

　　“斩荒！！！”

　　祈月长吼一声，一口鲜血吐出，便晕了过去。

　　“月儿！”润玉一掌打在旭凤胸前，旭凤倒在一旁。

　　风神与润玉急急跑向祈月，润玉将祈月抱住，风神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月儿，月儿，你听见娘亲说话么？月儿！”

　　“吼！！！”穷奇发出数万发瘟针，将寰谛凤翎的金罩击碎，天帝身中穷奇瘟针，口吐鲜血，丹朱躲在案几下，躲过一劫。

　　穷奇奔向祈月，哀嚎几声，润玉将祈月放在穷奇背上，“带她回北荒！好好照顾她！”

　　穷奇微微颔首，立刻带着祈月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