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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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18年秋，帝都黑云蔽日，大雨倾盆三日未止，解了旱情，又有水涝之势，君上朝臣愁苦之时，雨水突停，是时天启大皇子降世。
国师跪天大拜，呼曰：“谢上苍赐神子转世，佑我天启。”
群臣皆跪拜同呼，故刚出生的大皇子就被定为皇太子，赐封号神启，其生母赐封号赵姬，居广元殿，月例供奉皆齐于后位。
“爷爷，你看这段着实有趣，君上朝臣于大殿中商议国策之时，那大皇子出生的消息是如何得知？”
“当时爷爷也在殿中，群臣商议无果，一筹莫展之时，有一个小太监从门外大喊恭贺皇上，喜得皇子，那声音由远及近，那雨就由大变小，待那小太监到了皇上近前回话时，雨就停了，我还没能反应过来，国师就跪下大呼。”
“哦？那这国师一跪，群臣就皆跪了？”
“芙儿这机灵的样子，国师跪下后，群臣也就跪下了两三应和，可此时皇上并未接国师的话，只是眼含泪光、面露期许之色，故群臣下跪求立皇太子。”
“那这神启皇太子如今如何了？”
“这神启皇太子像众人期许的一样，聪慧异常，文师张阁老，武从飘渺山，一十四岁便入朝堂议事，风姿超常，刚正又宽厚，果是神仙般的人物。”
“孙女自小文武皆由爷爷悉心教导，不知能与这皇太子相比几何啊？”
“你个小丫头，还想跟神启皇太子比，爷爷教你的东西也不知偷懒还能记得多少。”
“哼，爷爷又不疼芙儿了，芙儿才不要和你一起读书了。”
那个丫头穿着粉紫色的襦裙，似是高门贵女却又带着江湖气，腰封中间嵌着玉石，右侧挂着短剑，裙只过膝，又穿着高高的靴子，走起来大步流星，惊艳决绝。那老人笑看离去了女子的背影，温柔极了。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回忆生平，也绝无此熟人，可那个场景就真实的像是我也身处其中，于是我又惊醒了。
这同一个梦已是做了三遍，我也有了火气，到底为何不能让人安生睡觉？难不成这宫殿中残存着那女子的魂魄，年久寂寞，想与我排解排解？
可我不寂寞，对你的记忆一点不感兴趣，真不知要如何告诉你才行。
睁着眼看着屋顶瓦片良久也想不出即有效、不惊动阿生、又能治治梦魇的法子。若这让阿生知道，怕是又要小题大做的请来郎中喝那些苦水。
也不是不想治病，可喝那些苦水也只是让人昏睡。梦或许不做了，可人也日日不清醒。
总觉得蹉跎时光，不如当初在山里的日子。算了，即醒了就出去赏月吧，阿生今天没来，难得空闲，省的拿琴棋书画来应付他。
兴冲冲的裹了件外套往外间走，就看见烛光下一脸凝重的阿生：“你要去哪？”
赏个月不要这样生气吧，我也只敢心里埋怨：“日间睡得多了些，现下睡不着，想着今夜月色不错，打算出去看看，阿生怎得这么晚来了？”
只见阿生面色缓和了些，“今夜月色确是不错，你再加件衣服，我与你同去。”
“如此甚好。”好个屁，只希望你一会不要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像是要把我扒干净。
早知道如今的皇帝喜欢被乡野村姑搭救的戏码，当时就不该从山上把他捡回去，救了人后就被关在这宫中。虽是锦衣玉食，可总不如我那一亩地里自在。
夜里的宫中跟白日一样安静，连蝉鸣都没有，真是辜负了这么好的夏天。
阿生穿着黑红色的便服，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带着衣服也咧咧作响，真是个招摇又威风的皇帝。
我们走了很久，路上偶尔碰见值守的宫人，远远的便匍匐在地。路过了御膳房，阿生拿了坛酒，我拿了盘牛肉，嚼着牛肉继续跟他走。
其实我觉得走得太远，月亮和天空都困在城墙与城墙之间，没什么看头，早就想打道回府，但看他如此兴致又不好扫兴，只好默默的跟着。
“文儿，可是累了？”阿生温温柔柔的看着我，借着月光我感觉我心都快化了。
阿生眼睛大大，鼻子高高，眉毛浓浓，嘴唇薄薄，笑起来的样子极温柔，不笑的时候又凶得很。如今他这样看着我，便是不累也累了。
“嗯，好久没走这样远了。”我发出的声音像小猫一样，让我自己极其鄙视自己，还是扛不住美色诱惑。
“那我背你吧。”他的笑带着光，跟之前的温柔又不一样，可我怎么好似听过这句？
但肢体语言往往更诚实，我还在疑惑，还没来得及客套，就发现自己已经在他的背上，一手拿着酒，一手拿着那盘牛肉。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在阿生的背上昏昏欲睡，他不断地在跟我聊家常，早饭吃的如何？中饭吃的如何？晚饭可合胃口？住的可舒服等等。
一开始我还认真敷衍他，后来便懒得开口，只剩下嗯、啊的呓语。
半梦半醒中，我感觉他在笑，胸膛一跳一跳的，特像个少年。我知他皇帝不好当，鲜少有这么疏朗的时候，也不知是想起什么好事情，也不与我分享一下。
“文儿，我们到了。”我稍清醒了点，发现酒和牛肉都好好的放在了地上。
果真是睡着了，不然怎会让他人抢了吃食。懊恼间略略抬头，发现阿生就在我脸前，他靠着城墙，把我放在了他腿上，像抱孩子一样抱着我，眼睛亮亮的，与他后面的月亮一样。
我想是时候恼羞成怒了，推开他并站起来指责他，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未嫁与你，怎能如此亲近？
可我的心噗噗的跳，手脚没怎么有力气，又实在不好意思这样看他，只好在他胸膛处找了个地方窝一窝。
“嗯，阿生，我得再稍稍靠一下。”撒娇一样的口气，吓了我一跳，果然矫揉造作这种样子女子不用学，天生便会。
“好啊。”我感觉他笑的胸膛也噗噗的跳。许是嘲笑我也有如此小女儿一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