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甜》远影碧空空

18、第十八章 叶子，你是我生命的光

　　刘子微同情地看着他：“那个叶思婷真的是演员——你先别惊讶——她现在还不红，但是她很快就会被捧红了，因为之前咱们老板就已经下了大价钱请人给她写文发报道，就等着过两天她的新片子一开播就热热闹闹的捧起来的——哎你先别激动，没错的，咱们老板之所以要捧她就是因为——她的确是老板他女朋友。”
　　Leo的表情从“我擦不会是真的吧”到“呀呀呀我认识大明星了好开心”再到“我天我得罪了未来的明星会不会影响前途”最后变成“完犊子了我得罪的是未来老板娘不会有前途这种东西了”。
　　不过艺术家都是有傲骨的。
　　“哼唧！傲娇的Leo从来就不惧怕什么裙带关系，她就是老板她夫人，来做造型也得给钱！”
　　刘子微为他的骨气激动得热泪盈眶并悲伤着自己今天的免单估计要落空了。
　　最后艺术家颓丧地托腮深情送别刘子微：“谢谢你来看我，对你倾诉完我心情好多了，以后要常来哟！”
　　刘子微点着头走到门口突然又跳着脚蹦了回来：“我今天是来找你做造型的呀！！！”
　　“我擦不早说！”
　　然后艺术家就憋着气给刘子微一通捯饬。
　　“你说你也要参加晚宴？哼唧！我不把你neng得美到天崩地裂我就不叫Leo！我气死那个叶思婷！”
　　最后刘子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足足美呆了半分钟，差点抱着艺术家亲一口！
　　Leo随意地摆摆手甩了下长刘海。
　　“你礼服什么颜色的？”
　　“嗯……紫色鱼尾晚礼服……”
　　“不！”艺术家坚定地否决，“在满世界晚礼服的宴会上，你怎么能这么轻率地让自己的美被埋没呢？既然咱们这么投缘，我决定忍痛割爱……”
　　然后如风摆柳地走进里间，抱了个大盒子出来。
　　“登登登登！”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刘子微觉得自己眼快要亮瞎了——
　　那是一件，她无法形容的美丽的旗袍。
　　绸缎的光泽就像笼罩软烟一样朦胧，挂脖露背的设计又xing感又典雅，大气的暗纹就像有生命一样明艳却不刺眼，如水的线条把一副玲珑身段勾勒得惊心动魄。尤其是颈下镂空的花纹装饰，古典别致，又让她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她站在试衣镜前，亲眼目睹了自己被这身旗袍包裹出怎样绝美的身影，竟然久久说不出话来。
　　Leo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得意地慢慢拍手赞叹：“就像天地间孕育的东方精灵，不用和任何人比美了，她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可比性。”
　　“哦对了，旗袍租金算你七折，别忘了给我打广告哟！”彻底回过神的Leo开心地拍手。
　　而此时，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六个小时，裴有敢坐在办公室里听着金志朗带回来的消息。
　　“谢容城和叶思婷初中同校，比叶思婷高一级。初三时曾经疯狂追求叶思婷，后来因为屡屡被拒绝而转向追求和叶思婷同班的刘子微，也就是你的小秘书。但是叶思婷却迅速回头纠缠谢容城，整整两年，谢容城身边的人都知道。这是从谢容城这边入手调查的结果。”
　　金志朗顿了顿，继续说：“至于叶思婷这边，因为她是她所在经纪公司下一步主推的新人，所以隐私方面都扣得很紧。需要我动动其他关系查一下吗？”
　　裴有敢十指交扣撑着下巴，薄唇抿出格外冷漠的线条。
　　许久，他回答：“不用了。现有的信息确定没错是吧。”
　　“放心，绝对没错。”
　　“所以，不用查了……”裴有敢叹息，重重揉了揉太阳穴。
　　金志朗明白他的意思。他和裴有敢从小一起长大，对当年叶子的事非常清楚。裴有敢在高三时认识了笔友叶子，长达两年无话不谈，双方都曾在信中流露出对对方的好感，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当年要不是叶子还小，金志朗早就撺掇裴有敢表白了。
　　可是现在，事情很清楚了，如果叶思婷就是叶子，初二到初三和裴有敢通信最为稳定、感情升华最快的那段时间，她在现实中却是在想方设法倒追谢容城。这样“英雄出少年”的两面派心机女，怎么值得裴有敢对她认真？而如果叶思婷不是叶子，那么裴总女朋友的位子也轮不到她来坐。
　　所以裴有敢不想再查下去了，毕竟是多年前的事，也不是什么触犯国法的罪行，还是给彼此留个面子比较好。
　　金志朗看他沉思不语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探身过来拍拍他肩膀，默默退了出去。
　　裴有敢许久才回过神，慢慢地站起来，打开办公桌里的小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叠很旧很旧的信纸。
　　每一张上，都是女孩子工整却不太好看的字体，每一封的开头都是“阿沛哥哥”。
　　裴有敢一张一张慢慢地翻看，一点一点把自己掩埋在那些年少的柔光和风雨里……
　　“阿沛哥哥，今天我和闺蜜吵架了，为了一个男孩子。我觉得那男孩子真不靠谱！今天说爱这个，明天又说爱那个。其实爱是什么他根本不懂。我觉得，他就是寂寞！不过我不会揍他的，毕竟他又没对我做错什么。”
　　当时他的家里正在经历一场巨变。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一年，就在他好不容易渐渐淡忘一些痛苦的时候，父亲续娶，最可笑的是，这位后母，却带着两个比他还大的亲哥哥！年少的他觉得世界都崩塌了。他本以为父母一向恩爱，他以为父亲是个像山岳一样伟岸的男人。可是一夕之间，他分不清父亲说的做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于是他开始叛逆开始和父亲吵架，把家里搅和得鸡犬不宁，甚至他一度觉得后母和两个哥哥希望自己死，他恨自己，厌恶这个家庭。
　　可是这时候，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她总是用最坦然的眼光接受一切污浊，用最简单的笔调阐述生活的复杂。
　　他就想啊，他的父亲也是个男人，也没对他做错什么。父亲的角色里，他始终是个好父亲。
　　当他厌恶这个世界的时候，小叶子的信来了。
　　“阿沛哥哥，我不想活了！有人把我的日记和信件当众读了，我们大打出手，现在没有人喜欢我，我知道他们都在背后骂我是贱人。我不是贱人，阿沛哥哥，我可不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
　　他的心都疼了！他就回信给叶子，让她再坚持一下，坚持几个月，最多几年，等以后长大了，来阿沛哥哥这里。阿沛哥哥知道叶子是最好最好的女孩子，再也不会让叶子哭了。
　　当时他写完信，就把手里的刀片扔了。怎么办呢？他只能好好的，他还得努力变得有本事，万一以后他的小叶子真的来找他，他必须有能力保护她。
　　所以他就硬着头皮和新的母亲哥哥相处，扮演一个阳光的少年。
　　有一次他实在演不下去了，就拿出曾经问叶子要的照片来看。那是多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啊！他的心都软成一团了！他就告诉自己，叶子好好的，他也好好的。不然叶子不开心，跟谁去说呢？
　　有一天叶子说：“我以后的男朋友一定要很高大，很强壮，逛街的时候可以帮我拎好多东西，还能单手喂我吃冰激凌！我以后的男朋友必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把我当成心肝宝贝，没事就送我个小礼物，带我吃遍所有没吃过的好东西！”
　　又有一天叶子说：“阿沛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其实我想，我以后的男朋友，只要能像阿沛哥哥一样就好了，别的都不重要……”
　　谁曾想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看到这句话居然红了眼圈！
　　叶子啊，他的叶子，是他的心尖尖上的宝贝，也是他黑暗中的救赎。他开导着她的琐事，也同时开导了自己。
　　可是现在，是要他相信，叶子其实是个十三岁就满腹心机的女孩子，他的心肝宝贝从来都只是一场臆想？还是要他相信，那张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叶子，真正的叶子还在茫茫人海中，多半是终生不会见面的了。
　　就这样静静地过了三个小时，当西边的天空残阳如血，裴有敢仰头合上酸胀的眼睛，收拾好心情，珍惜地慢慢抚平那些信纸，又将他们封存起来……
　　晚上七点，众宇公司庆功晚宴正式开始。衣香鬓影，笑语如云。
　　裴有敢一出现就斩获全场目光。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加上他健美的骨架，再顶着一副朗眉星目的俊朗男神脸，既禁欲又霸气，在这种场合最吸引女宾了。
　　金志朗靠着宴会大厅的柱子歪着肩膀摇啊摇啊摇红酒，看出发小今天略有些冷硬的气质，撇嘴啧啧：“自古情痴，不得善终啊……”
　　突然，门口闪进一道光，点燃了他的目光！
　　金志朗小跑着奔刚进门的刘子微去了，一副“你太美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赞美好”的表情。
　　“微微啊！你这是——谁干的！”谁特么给你整的这么好看！
　　亭亭玉立的刘子微努力憋笑：“你不是号称众宇颜值担当吗？能不能稳重点了！”
　　金志朗捂着心口喊痛：“made裴有敢那小子今天是行走的荷尔蒙，你就是行走的chun药，你们俩是来演偶像剧的吗？”
　　刘子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裴有敢英俊的侧脸呼吸微微一滞。他那身雅致的西装和自己身上的改良旗袍莫名得搭。这不是偶像剧，他们俩的扮相活活撞出了民国剧的风格啊！
　　小诗小雅一干人等闹哄哄地给刘子微硬是众星拱了个月，再加上咋咋呼呼的金志朗，一下子把她周围的气氛搞热了，行政主管宋总又带着她在女宾中间溜达了一圈，曾经受过刘子微“恩惠”许总还亲自带着自己的朋友过来跟她碰了一杯！
　　得！刘子微有一种“完蛋要红了”的感觉，走到哪里都有一堆目光刷刷刷追着她，而现场还有媒体记者，对着她咔咔一通拍——刘子微晕晕乎乎的仿佛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
　　以至于叶思婷出现的时候，人们几乎没有注意到她！
　　叶思婷本来都做好了一进专门就被记者各种拍的准备，居然没人发现她！她鼻子都快气歪了。再看到浅笑着被几个记者包围的刘子微时，叶思婷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本来打算借这次酒会在媒体面前和裴有敢搞一点暧昧，放出点风去。过几天她出演的电视剧就要开播了。要等着边播剧边炒作什么时候才能红透了？可是如果先闹出绯闻再播剧，观众的眼球就会直接定在她身上！
　　然而现在！居然没有人注意到她！气死人了！
　　刘子微其实也没跟记者们有什么官方言论发布，只不过以前是做这一行的，碰巧遇到一个熟人，然后熟人又招呼熟人，就这样把她围了起来。一来大家跟她有共同语言，二来万一能提前透露点什么，也方便他们出报道。
　　反正刘子微就是晕晕乎乎没喝也微醺地美在会场最亮堂的地方，叶思婷就冷冷清清悄悄咪咪进了会场中一个无人搭理的角落。
　　宴会中间有余兴节目，也有答记者问的环节。
　　裴有敢上台致辞，语气官方，气质禁欲，下面的闪光灯又掀起一个新高潮。
　　有记者问：“听说这次的游戏主要情节线索都是裴总亲自设计的，请问裴总设计的初衷是什么呢？”
　　全场寂静，裴有敢沉默了两秒，略俯身靠近话筒。
　　“其实这次游戏里所有的故事，都不是我设计的……”
　　台下一片窃窃私语……
　　裴有敢看着台下频繁闪动的灯光，眼神似乎穿过了远方，一直清冷的嘴角勾起一抹怀念的弧度。
　　“九年前我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我和她从未见过面，我们只是通信联系。但是整整两年，我把她当做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道光。她让我走出叛逆走出自卑，让我看淡生活中无可避免的阴暗，一步一步走成现在的裴有敢。但是九年前，我们失联了。”
　　台下的叶思婷心潮雀跃——他这是，要公开恋情了吗？
　　而会场另一边，刘子微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裴有敢低沉的男低音继续讲述着：“这里的每一个情节，都是她曾经告诉我的，有她做的噩梦，有她编的爱情故事，也有她曾说过想去的朝代，想体验的生活。设计这套游戏设备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有一天她碰巧能发现这套游戏，她就会明白……”
　　裴有敢的声音缓缓穿过人群，仿佛向着虚空中的某处飘去。
　　“她的阿沛哥哥，一直想找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