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水陌青城

1、目光追随着你

　　程浔醒来的时候，头一阵剧痛，仿佛是一场劫后余生，他睁开眼望向天花板，海蓝色的背景上是游弋的鱼儿，这是他高中时候的卧室，他家刚换了新家，家里的每一处都是他妈妈亲手装扮的。程浔躺着一动不动，大脑却在迅速地回想，最后手放在左胸上，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确实是一场劫后余生没错了。前一秒还在美国被拿枪指着审问，后一秒已经在自家床上醒来了，程浔扯了扯嘴角，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的妻子，已经被那群人害死了。那个温柔的、单纯的、执着的女孩子，并没有跟他一起回来，她永远地消失在了审讯室，悄无声息。
　　“浔浔，起床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你再不起床就要迟到啊”，程妈妈敲了敲屋门，催促程浔起床。
　　程浔被拉回现实，声音闷闷地回复妈妈，“知道了，我这就起”，程浔揉了揉眉心，头疼得厉害。他走到洗手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充血红得可怕，嘴上都是干皮，头发像鸡窝炸起来，花五分钟收拾好自己，程浔拉开门走出去。
　　他父母在他而立之年就去世了，从那之后，他就只剩敏敏一个亲人了，最后，他连敏敏都失去了。再看到父母，程浔有些激动，他像小时候一样抱住妈妈，程妈妈有些好笑，轻斥他，“你都多大了，快起开”，程浔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松开程妈妈走到饭桌旁。程爸爸在桌边看报纸，“快点吃饭吧，一会儿我送你去学校，今天肯定又很堵”。程浔点点头，安静地坐下吃饭。
　　……
　　冉敏背着包从公交车上走下来，看到路边停的一溜的豪车，默默地避开，万一碰到刮到，她家是真的赔不起。会来到四中，这件事都怪林西，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得要自己和他上一所学校。说起林西，冉敏他爸和林西他爸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不过林西他爸聪明，从倒卖家具做起，一年比一年厉害，逐渐成为了他们市的著名商人，而冉敏她爸则是老老实实在工厂干活，有一年上班路上被车撞到救治不及时，离开了人世。虽说他们俩从小玩到大，不过是因为林西他妈妈可怜冉敏家的情况，让冉敏妈妈去做林家的管家，既给了冉家帮助，又不会让冉妈妈觉得难堪，冉敏可以说是从林家长大的，只不过她妈妈怕她自卑，不让冉敏和林西在一所学校上学，初中升高中，以冉敏的成绩可以直接进十一中，还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奖学金，然而暑假也不知道林西哪根筋搭错了，非要闹着让冉敏和他去一所学校，为此还绝食了好几天，林妈妈没办法，跟冉妈妈商量了一下，征询了冉敏的意见，给她办了转学。
　　冉敏虽说不生气，可还是整整一个暑假没理林西，开学她都是自己从家坐公交车来，没和林西一起。
　　冉敏深深吸了口气，拉着书包带走进了学校，她妈妈今天要操办林家的一个宴会，没空送她，所以她就自己来报道了。冉敏是后转学过来的，没有奖学金拿还去不了尖子班，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二班，虽然不是顶尖的班级，但是师资力量也不错，林西在一班，这个班级的学生一般都是给学校捐款进的，别名“黄金一班”。
　　冉敏在门口漂亮的学姐手里领了张校园的地图，就自己对照着地图找到了高一二班，她走进去，没什么人关注她，教室里乌压压的都是人，桌子乱放着，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四中实行的是单人单桌的形式，冉敏乐得自在，她掏出耳机，听起了英语。
　　程爸爸说的没错，校门口的路上已经堵满了车，等程浔到班级的时候老师都已经站在讲台上了，程浔喊了声报告，老师看了他一眼，今年的中考状元，和颜悦色地让他自己找位置坐，伴随着程浔进来班里都是吸气声，这也太帅了，女生都悄悄抬眼看他，目光跟着程浔落座，程浔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自顾自地坐下了。
　　开学第一节课，肯定是选班委，冉敏成功成为了一名普通学生，程浔则是不负众望地由老师直接指定为班长，老师看着站起来的程浔，不住地点头，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好、情商还高，他已经感受到了蒸蒸向上的班级氛围。程浔不想当班长，但是想到他高二申请斯坦福就出国了，当一年的班长倒也不是不能忍受了。
　　第一天开学，没什么正经课程，老师让一部分男生去搬书了，其他人就坐在教室聊天，冉敏旁边是个圆乎乎的女孩子，叫陈娜娜，陈娜娜是个自来熟，冉敏还没说几句话，就已经从陈娜娜嘴里知道了这一级的校草校花。
　　“咱们这一级，男生质量都太高了，尖子班有程浔，一班有林西，艺术生有陆展霖，天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好看的男孩子”，陈娜娜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冉敏扶了扶额，这个花痴……
　　“娜娜，你知道咱们学校奖学金什么情况吗？”冉敏打断陈娜娜的幻想，问了自己最关注的问题。
　　“奖学金啊，这个我知道，咱们学校每年都会给全级前十名发奖学金，第一名可以拿十万，往后依次递减，第十名拿一万，除了学校的奖学金，咱们学校还有企业设立的泽世奖学金，每年有三个人，每人能拿八万的样子，不过。奖学金基本都是被尖子班的人包揽了，其他班的人想拿很困难的。”
　　冉敏嗯了声，没再回答。
　　一上午结束，冉敏收拾书包准和陈娜娜去食堂，还没等收拾完，班里就炸锅了，陈娜娜拉住收拾书包的冉敏，“敏敏，你快看，窗外”。
　　冉敏一回头，刚好看到窗外栏杆旁站着的林西，这个人穿着黑色运动衫，帽子罩在头上，一只脚抵着墙，低着头看地面，孤孤单单的，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容，可就是觉得这人和从前不一样了。冉敏忽然想去抱抱他，从小到大，这人一直是热情积极向上的，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冉敏快步走出去，没在意众人的目光，站到林西面前。
　　林西低头看到地面的小白鞋，这是冉敏生日的时候他给她买的，所有女孩子都有一双小白鞋，她家情况一般，所以她从来不在这些不必要的事情上花钱，可是，别人有的他想让她也有，林西扯起笑容，抬起头。
　　“你下课了？”说着揉揉面前女孩的短发。
　　冉敏挥开林西的手，“又弄乱我头发，你怎么了？”冉敏明显感觉到这人心情不好。
　　“没有呀，第一天上课，跟你一起吃饭，走吧”，林西让自己精神振奋起来，揽着身边小个子女孩的肩，紧紧的。
　　冉敏没有挣扎，只是叫住了他，“我有个同学跟咱们一起吃，娜娜，走吧”，冉敏冲教室的陈娜娜招了招手，陈娜娜的眼睛都亮了，万万没想到认识新同学的第一天还有这种福利，她简直是开心地要飞起来了。
　　林西看了看冉敏身边的陈娜娜，点点头，揽着冉敏继续往前走，陈娜娜揽住冉敏的另一只胳膊，开心得像个小仓鼠。
　　三个人去了一食堂，离教学楼很近且公认的菜色好吃，林西让两个女孩坐着等他，就径直去打饭了，冉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大跨步地走远，陈娜娜戳了戳冉敏，“敏敏，你跟林西很熟啊？”
　　“嗯，我爸和他爸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冉敏想了想，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旁边的陈娜娜已经激动得不行了。
　　“天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嗯，这个，我确实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但是青梅竹马这个词不合适，我们俩是从小吵到大”，冉敏笑了笑，他们俩基本是隔三差五地吵架闹脾气，不过最后都是以林西给她道歉为结局。
　　“你别听冉敏胡说，我们俩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造地设”，不知道林西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们身后，把两人吓了一跳，不过听到他的话，冉敏气得伸手去打他，陈娜娜则在偷笑。
　　林西哎呀呀地叫，“我手上拿着饭呢，要洒了”，冉敏没再闹他，三个人总算是坐下来吃饭了。三份菜是一样的，食堂招牌红烧肉、蒸鲈鱼片和酸辣土豆丝，陈娜娜双手合十，“谢谢林西同学帮忙打饭，多少钱我拿给你”。
　　“不用了，开学第一顿，我请了”，林西挥挥手，表示不用给钱。
　　“没事儿，你就当他资助贫困儿童了”，冉敏习惯了这人时不时就要请人吃饭的习惯，按住了陈娜娜要去掏钱包的手，陈娜娜笑了笑，安心地吃饭，虽然是顺带的，可是能和帅哥一起吃饭真开心。
　　两个女生说话的时候，林西已经把冉敏菜里的青葱都挑出来了，坐在旁边桌子上的女生都惊呆了，长得好看就算了，还这么贴心，四周的女生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冉敏，冉敏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问题，从小到大，林西都是当做哥哥在照顾她，帮她挑葱姜蒜，帮她解决吃不完的饭菜，而她则是在他捣乱被打时帮忙求情，在他干坏事时给他望风，两个人一直都是这样一套相处方式，在家里不觉得怎么样，可到学校，就有些过了。
　　陈娜娜感受到了周围炽热的目光，想要提醒冉敏，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林西警告了，林西的眼神很严肃，严肃到陈娜娜一整个午饭时间都在低头扒饭不敢抬头，麻麻，这个人好可怕，长得再好看我也不喜欢他了。
　　三人吃完饭一起出去，趁着冉敏去倒餐盘的时候，陈娜娜被“威胁”了，“娜娜同学，我和敏敏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你要学着习惯好吗？”林西板着脸，微笑着说。
　　陈娜娜不住地点头，“嗯嗯，我懂得了，我不会乱说话的”，一脸的真诚。林西点点头，“真是个好女孩”。陈娜娜心里不住地哀嚎，敏敏你怎么还不来，你家大魔王好可怕，嘤嘤嘤。
　　林西看着冉敏从远处走过来，感觉周围的人都模糊了，只剩眼前这个女孩子，已经多久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她了，十年了啊。冉敏走到近前，刚想拉陈娜娜的手，就被身边男孩子一把揽住，“走啦走啦，送你回教室”。娜娜同学只敢拉着冉敏同学的手指小碎步地跟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