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说他错了》林晴心

34、支持

　　乔佳曼送了许菲菲，再自己回家。

　　一个人处于后座，没了方才的热闹，倒是将心里的声音听得分明。

　　她忍不住回想楚凌林留下的那条围巾，宴会上费劲也要撤掉的茄子菜式，还有许菲菲说过的那些话。

　　决定离婚后，她一直被愤怒裹挟。她觉得自己毫无过错，楚凌林一无是处。

　　事实似乎不是这样的。
　　她结婚几年，许菲菲就听了几年的倾诉。许菲菲知道她的哀苦，也将她为了避免争吵而选择闭嘴的特点看在眼里。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这就是别人眼里的他们吗？

　　乔佳曼陷入茫然。
　　她想找个答案，却怕这个问题本来就不对。

　　她茫然了一路。她回到家，看了那一桌没看完的比赛资料，才彻底回神。

　　“管他呢，准备比赛再说。”

　　乔佳曼不想纠结过去，只想找到自己的未来。

　　她茫然归茫然，没有冒出一丝复合的念头。光是想象自己要回到等待楚凌林回家的绝望生活，她就产生恐惧，浑身发抖，更坚定现下的选择了。

　　现在是9点多，时间早，能把去年的获奖作品再琢磨一下。

　　乔佳曼看到了12点，因为手机来信息而停了一停。

　　未知号码：【晚安——楚凌林。】

　　换个号码发信息，还记得标上自己的名字。

　　乔佳曼皱皱眉头，反手就是一个拉黑。拉黑完了，她看一眼时钟，发现过了零点就收拾资料，准备洗洗睡了。

　　不是因为楚凌林发的一句晚安，而是她习惯了这个点睡觉，而且明天要7点起来，陪妈妈吃早餐。

　　乔佳曼洗漱完了，躺回床上。

　　她的情况又和中午一样，身体疲惫，脑子格外清醒。一会儿想比赛，一会儿想许菲菲怀孕的事，一会儿飘到楚凌林的身上。

　　乔佳曼在想楚凌林最讨厌吃什么。

　　如果是她，肯定会叫楚凌林吃下去。

　　楚凌林可能不吃，可能吃吐了，反正很可能觉得她狠毒阴险，打消复合的念头。

　　乔佳曼还算了一下他们分居的时间，发现同住酒店很可能算是不连续分居的证据。

　　她知道后悔无用，也知道这是那时的最好选择。她没有过多苛责自己，只是默默将起诉离婚的时间往后挪了一点。

　　乔佳曼算出了大概的离婚日子，安心闭眼。

　　这次，她能睡着了。

　　*

　　准备举办的花艺大赛，分了两种参赛方式。

　　能以个人的形式报名，也可以代表某一机构，但是花艺师的数目限制为三个，而且只能参加团体比赛。

　　乔佳曼两样都参加了。代表自己，也跟安思侬一起代表花店参加团体赛。

　　安思侬笑说，“谢谢啊。没有你，我们店都没有参赛的资格。”

　　乔佳曼也笑了，“应该是我谢谢你。没有你，我也不能参加团体赛，增长经验啊。”

　　“好吧。”安思侬开玩笑，“你谢我，我也谢你，咱们等下必须一块吃顿饭了。”

　　乔佳曼点点头，“就我们俩吗？另一个队友呢？”

　　“他去外地上课了，明天才回来。”

　　乔佳曼更好奇了，“什么课？我可以上吗？”

　　安思侬眨眨眼，“花艺课，他是老师。”

　　“他都能当老师了，水平很厉害吧？”

　　“嗯，他叫程文翼，是上一届……”

　　乔佳曼听到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抢答了，“金奖得主！我昨晚还研究过他的作品。”

　　安思侬讶然，“研究？你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乔佳曼想到自己的队友是这么厉害的人，紧张，捏紧了手里的报名表，声音也比刚才小了一倍，“嗯，不能给你们拖后腿。”

　　安思侬拍拍她的肩膀，“别这么说，你水平不错的。”

　　乔佳曼还是有点蔫，“这是朋友滤镜吗？”

　　“不是，程文翼也这么说。他是一个看实力的人，见过你的作品才会愿意组队参赛的。要是换个人，我压上这几年的交情，他也不会搭理我的。”

　　乔佳曼反而更紧张了，“他看过我的作品？他说了什么？”

　　“不错。”
　　“还有呢？”

　　安思侬噗嗤一笑，“你想听更多的夸奖啊？可惜，我记不清了，就知道他在夸你。而且这是他第一次愿意参赛，还答应得特别爽快。”

　　乔佳曼松了一口气，“我心里有点底了。”

　　“不紧张了？那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走吧。”乔佳曼开心说，“这顿我请，想吃什么？”

　　安思侬想着下次请回来，也就没拒绝，“你决定吧。我不常来这片，刚才找报名点都特别费劲，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花艺大赛可以在线上报名，但最终需要到现场确认，并给出报送作品的资料。她们觉得线上填表容易出错，直接来了报名点。

　　乔佳曼还好，因为常常陪父母吃饭的关系，对这一片商务区算是熟悉。安思侬几乎不来，就这么迷失在高楼林立的陌生地带。

　　乔佳曼提议，“那也可以说说你想吃什么类型。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
　　“小炒还是火锅？”

　　“火锅？好久不吃了。”
　　“行嘞，我知道一家不错的。”

　　下楼的功夫，乔佳曼要打电话叫司机开到门口，安思侬帮忙看路，挽着手，算是掌握了她们走路的节奏。

　　突然，安思侬缓下了步子，“外面风大，我们要不要坐旁边等一等？”

　　“也好。”
　　“就坐这桌吧。”

　　安思侬没看近距离的空桌，挑了一个角落里的。

　　乔佳曼对坐在哪儿没什么所谓，顺着安思侬。

　　她考虑到安思侬说风大的事儿，想让司机到了说一声，她们再出去，发短信的功夫，用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安思侬揪紧的手。

　　“出什么事了吗？”乔佳曼疑惑。

　　安思侬吓了一跳，连忙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没有。对了，我先拉个群，让你和程文翼加好友吧？线上聊聊，明天见面不会这么尴尬。”

　　“好。”乔佳曼答应了，却觉得安思侬这会儿的表情比较尴尬。

　　她直觉有事，又猜不透是什么。

　　片刻后，一个人走到她们面前，“曼曼。”

　　乔佳曼抬头，瞥见了楚凌林的脸。

　　“唉。”安思侬小声嘟囔，“你们还是碰上了。”

　　乔佳曼终于理解安思侬方才的反常了。

　　她打电话，没注意看前方。安思侬倒是看得清楚，见到楚凌林，不想让他们碰到面就扯个风大的理由，急急拐弯，躲到角落来了。

　　然而，楚凌林非要跟她碰上，直接照过来。

　　乔佳曼稍有不爽，但还能保持表面的淡定，“干什么？”

　　楚凌林是真的淡定，“想跟你打个招呼。你来这里报名参赛吗？”

　　“嗯。”乔佳曼挑眉，“我妈告诉你的？”

　　“不是，我知道这里有比赛。”
　　“你会了解这些？”

　　“我是比赛的赞助商。”
　　“……”

　　乔佳曼发现自己又掉坑里了。

　　楚凌林也不掩饰，“我知道你对花艺感兴趣，才会赞助的。”

　　“然后呢？”乔佳曼反问，“专门到现场骚扰我？”

　　楚凌林被她指责，眼底没有波澜，依然凝着一张严肃镇定的脸，“不是，我不会出面，只是给主办方提供帮助，保证比赛顺利进行。”

　　乔佳曼不信了，“你这不已经出面了吗？”

　　楚凌林还是那副由她撒火的样子，“抱歉，我只是想问一问。你有没有带保镖？唐烁海被关进去了，唐家可能会骚扰你。”

　　乔佳曼想起袭击时间，心里一紧，看了看楚凌林的胳膊。

　　楚凌林发觉了她的目光，主动说，“没事，不疼了。”

　　乔佳曼抿抿唇，也答了楚凌林的问题，“带保镖了，没骚扰。你走吧”

　　“好。”楚凌林不纠缠，对她笑一笑就离开了。

　　乔佳曼颇不是滋味，“他居然笑得出来。”

　　安思侬目睹全程，本来安静，等楚凌林走了就憋不住了，“噗，我也笑得出来。他刚才那样，真的是典型的妻管严。”

　　“我们要离婚了。”乔佳曼只说。

　　安思侬是朋友，却跟多年感情打底的许菲菲不一样。知道自己多嘴，便真诚道歉，“对不起，我说多了。”

　　“没事。司机来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安思侬没看见外面有车，但这会儿不说外面风大了。

　　她们上了车，发现副驾上放了礼品袋。

　　乔佳曼讶然，“张叔，你刚才去买东西了？”

　　“不是，这是姑……故意路过的楚总给夫人的礼物，托我送过去。”

　　司机在掉头，差点说了“姑爷”的称谓。发现不对马上改口，竟然也圆过去了。

　　乔佳曼叹为观止，“改口真快啊。”

　　安思侬笑点挺低，又捂着嘴在偷乐了。

　　“嘿嘿。”司机干笑，扯开话题，“你们想去哪里？”

　　乔佳曼报了火锅店的名字，便往后一靠。

　　她借着舒服的坐垫缓解疲劳，揉一揉眉心养养神，想把楚凌林出现的痕迹从脑内抹去。

　　安思侬没说话，由着她安静思考。

　　到了餐厅，乔佳曼恢复差不多了。挂起应有的笑容，跟安思侬一块点菜，一块拍照，再一块商量比赛的事。

　　安思侬没喝酒，却吃火锅到上头。迷糊之际，说出一句大实话，“要有信心，我们有实力，又有人脉，想不获奖都难了吧？”

　　“人脉？”
　　“啊，我的意思是程文翼认识不少评委，可能会有印象加分。”

　　安思侬说完，夹了一筷牛肉涮了涮。不敢看她，直勾勾盯着滚烫红汤里沉浮的牛肉，像是静止了似的。

　　乔佳曼不拆穿，只说，“牛肉要老了。”

　　“好。”安思侬稍稍松口气，夹起牛肉吃下去。

　　乔佳曼的心里倒是多了一个疙瘩。她回到家，就想治治这个疙瘩。

　　做好心理准备，深吸口气，打开手动屏蔽的黑名单，在一串号码里挑了楚凌林最早用的手机号，解封出来。

　　乔佳曼觉得打字麻烦。她瞥一眼时间，发现是6点半的下班时刻，就直接打去电话。

　　楚凌林秒接，“曼曼？”

　　“嗯。”乔佳曼开门见山，“你是赞助商，会不会用什么手段保证我获奖？”

　　楚凌林毫不犹豫答，“不会，我相信你的实力。”

　　“别骗我了，你根本不了解花艺。”

　　“我没骗你。我看过你的作品，你的作品有故事感，对色彩的运用也很有亮点。如果当年用《春晓月明》参加比赛，一定能获奖的。”

　　乔佳曼微微一怔，险些拿不住手机。

　　她捏紧了手机，咬咬唇，才说出了下一句，“你偷看我的东西？”

　　“没有。”楚凌林说，“你那时告诉我了。”

　　乔佳曼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她曾经想过参赛，设计图、作品照片以及诠释的文字都准备妥当了，就差报名。

　　报名前，她跟楚凌林说了这事，楚凌林不怎么说话，只是点头表示听到。

　　那时的她善于自我安慰，从简单的点头体会出了一些支持的力量，开始填报名的表格。

　　可是，保姆李阿姨上来送水果，瞧见了，在婆婆那边提一嘴。

　　婆婆最喜欢打击她，说她不自量力，去比赛也就是卖一卖面子换奖项。娘家家大业大，婆家也不差，评委真给了她奖，又有几分与实力有关呢？

　　乔佳曼黯然，打消了参赛的念头。楚凌林问过一句为什么，她说，她懒得准备了。

　　她气头上的时候，想的是楚凌林不发一言的冷漠点头。而今冷静些许，她想到了自己闭口不谈婆婆的为难，自个儿躲在角落委屈的怯懦。

　　“哦。你还记得。”乔佳曼百感交集，努力稳住声音里的平静。

　　楚凌林低声应着，“嗯，这次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乔佳曼没说话，挂断，发呆了半分钟。

　　半分钟，足够楚凌林发来一句：【对不起，以前没有帮你。】

　　乔佳曼皱眉，咬紧下唇。

　　她用微微的疼痛做饵，找回几分清醒，才把楚凌林的号码重新加入了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