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妖孽权臣攻 ...
-
爱他就要让他做受(*/ω\*)
听闻皇上前儿个夤夜里不知怎么落了水,寒冬腊月天儿芙蓉池水寒凉透骨,身子便受了风寒,少见的,两日未来上朝。
长明殿,灯影绰绰。
夜深已是亥时,顾秋枝方才批完今日呈上来的折子,站在殿门口抖落了大氅上的薄雪,方才推门进殿。在雪地里一路走来,两脚冻的早已发麻无知觉,怀里抱的手炉散发着淡淡的温热。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袭来,顾秋枝疲乏的很倒也没注意,只想着是宫人新换上的安神香。
偌大的宫殿十分昏暗,视物不清,灯台架上燃了灯,却只几盏,微弱的火苗被夜风打的将熄不熄,眼皮重的睁不开,顾秋枝这时候懒得叫宫人再燃烛火。困极,他边走边蹬掉了金丝流云靴,外袍随意的扔在了屏风架上,便扑进了柔软的锦被里,想早些暖和暖和冰凉的四肢,身子却在触碰到床上那多余的一团温软后登时僵住了。
此时,一阵娇吟传来:“呃啊,殿下,更深夜重,就让奴家伺候殿下为殿下暖暖身子罢。”说着便要朝着顾秋枝这边移动,柔如无骨的柔荑缠上了他的颈子,缚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你你,这回是不是又是那个裴善卿派你来的。”顾秋枝拼命向后退着,想要拉开距离。
那女子闻言面色酡红,羞涩地说道:“不是,是奴家自愿前来侍奉殿下的。”
果然,顾秋枝的脸黑了黑,又是他搞的鬼,每回派来的人说的话都不带改的!
“朕命令你现在…快从朕的龙床上下去,下去!”顾秋枝推开了那女子,冲她大声喊道。
那女子听到这话似是受了挫,却仍是不甘心地问道:“殿下,您当真舍得奴家就此离开么?您会需要奴家的。”
这是何意,顾秋枝觉得她的眼神有些怪异,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察觉出不对劲了,身子无端弥漫起的燥热感汹涌如潮水,他忽然口干舌燥的厉害,额头不知何时淌着的大颗大颗的汗珠儿早已淋湿了衣襟,他慌乱的舔了一下干燥的唇角,长发糊在脖子上难受的很,他自小便熟读四书五经,精通兵书策略,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般光景。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着了某人的道了!
身子愈来愈热,小腹紧绷着,一股控制不住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好像是想寻个发泄的消解之法。那感觉有点儿像上回受风发热,浑身发飘,却比那发热更难受百倍。毕竟是年方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血气方刚,怎的受得了这般煎熬。
顾秋枝痛苦的撕扯着头发,一面还在心里狠命的咒骂着害得他如此的那个人,那女子见着他这幅模样,连忙抓住了他的手,将身子凑了过来,有意无意地用那两团柔软抵着顾秋枝,娇媚地说道:“殿下莫要这般伤害自己,奴家会心疼的,就让奴家来让殿下舒服罢。”
卑鄙!裴善卿!
顾秋枝在她身子靠过来的那一刻当即瞪大了双眼,浑身酥麻犹如成百上千只蚂蚁在啮咬着,他握紧了拳头,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女子身上黏腻的香气闻的他想目眩,恍若迷失在无间地狱寻不得出路。
他羞耻地想着,难道自己也和那些庸人一般需要如此才可解脱么?
铺天盖地的委屈袭来,眼眶一酸,他狠命的推开了缠在身上的女子,顾不得提上靴子,赤足就跑出了寝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自他幼年及位,就一直被那些前朝老臣压制着,尤其是先皇钦点的辅政大臣国舅裴善卿,手握重权,在朝堂上处处打压自己,权倾朝野,大事决断从来由不得自己这个所谓的傀儡般的皇上。
这段时间,裴善卿总是带头上书道自己已及婚娶之龄,不可让后宫空虚,多次上书无果便开始光明正大地朝自己寝宫里塞人,简直是防不胜防。
现在…现在就连这种事,他也要插手干预么?
自己这当的算哪门子的皇帝啊?!
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身子里的炙人烈火却始终扑不灭,猖狂地在体内叫嚣着,好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一边跑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寒风裹着冷雪冻的他浑身颤抖,体内的熊熊烈火却几欲将他烤化,内外的冷热交加逼的他无路可逃。
一直跑到了御花园,看到了那表面结了一层薄冰的芙蓉池也算看到了解脱,毫不犹豫的便跳了进去,将体内叫嚣着的火苗统统浇熄。
同时,也成功的将自己浇病了。
明邑殿紧邻着梨园,梅花的甜香顺着和风一阵儿一阵儿地飘进来,好闻的紧。
“又错了,殿下是左手往上右手往下。”
“诶!不对不对,脚不要动。”
“说了多少次了,是右手右手!我说,殿下,您是不分左右么?”
顾秋枝一脸不悦地放下了广袖,冷冷地说道:“舅父,您真是好闲情来这儿看朕练习,只是朕现在练的尚且生疏,入不了舅父之眼,要不,舅父还是请先回罢。不日待朕练的好了舅父再来看,您说如何?”
“哎呀,被嫌弃了呢。”裴善卿故作伤心地叹了一口气:“皇上,不是臣下说您,您到现在已经练习多长时间了,原先的剑舞怕动作太复杂特地还给您换成了打太极,一套下来统共就那么几个动作,您说说您怎么就这么没天赋呢?”
合着就是说我笨呗。顾秋枝心中愤愤,却仍要挂住脸,说道:“小侄颇为愚笨,倒是让舅父见笑了。舅父总是为小侄考虑,事事都帮小侄安排,可不要操劳过度。”累死你算了,顾秋枝暗想。
他故意将“事事”两字说的很重很慢,裴善卿一听便知道他是在抱怨前日之事,贴心地说道:“无妨,身为辅政之臣,这都是臣下的职责所在,哪有什么操劳一说。臣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好,您可知道,这段时间朝野上下都是怎么说您的么?”
一看到他那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顾秋枝就心烦,他别过头不再看他:“朕不想知道。”
“哦。”裴善卿却一点儿也不识相,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殿下年岁也不小了,照着想您这般年纪的先帝哪一个不是三宫六院,而您却迟迟不做决。他们啊,都说您不行呢。”
“什么???”顾秋枝怒喝。
“咳咳,所以才要用事实来证明。”裴善卿一本正经地说道。
“所以!所以你就用那种龌龊的办法?”比流言更让人生气的,是面前此人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丧尽天良!
“所以,”裴善卿失笑出声,毫无愧疚之意地说道:“事实证明就是…”
“舅父大人!”顾秋枝高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今日天气甚好,您看那天上的乌云是如此的别致,您总待在殿里作甚,还是出去看看这冬日美景罢!”强行命人将裴善卿恭送出殿。
若是他继续待在这儿,顾秋枝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举动…
裴初月来锦寿宫时,顾秋枝坐在公文桌前,对着一堆散乱的案牍正在兀自生着气。
“皇上,您且安心处理好这些事儿罢,沧州大水一事,权由臣下为您处理,皇上不必担忧。”那日裴善卿的话还在耳畔回响。
已经过去七日了,赈济银还没有到灾民手里,这就是他所谓的处理?
顾秋枝十指攥的咯咯作响,气裴善卿的两面三刀,更气自己的无能无力。
门口是被踢翻的香炉,香灰撒了一大片,乍一看还以为是昨夜留下的残雪,周围的宫人默默地站在门旁守着,没有顾秋枝的命令也不敢去收拾。她看着这阵势,猫手猫脚地捡起了地上被摔的破损了小半张纸的书卷,走过去放在了桌沿。
“你来做什么?”顾秋枝抬眼一看是她,怒气未消减半分,没好气地问道。
“想你了呗。”裴初月笑嘻嘻地凑上来,殷勤地关心道:“皇上,又怎么了,在这儿发小孩子脾气?”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定又是她的好哥哥做的好事,顾秋枝年幼继位,性子倒也算沉稳,少有的生气都和裴善卿有关,虽居于高位,却每每受制于他,任谁也不会乐意的。
顾秋枝不去看她,冷“哼!”了一声。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呀,裴初月心里笑道。
出去玩一圈,什么都能忘记,我还治不了你了。想着裴初月便扯起了他的袖子,将他手中的兔毫毛笔扔到了砚台旁,也不管顾秋枝的张牙舞爪,就将他拖出了锦寿宫。
顾秋枝拨弄下发上的草蚂蚱,看着裴初月方才一路塞了自己满怀的糖苹果,花风筝等的吃的玩的小物什,坐在酒肆楼台的座位上,累的长舒了一口气,抱怨道:“你怎的每回都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嘿嘿,小黄,在姐姐眼里,你永远都是小朋友,长不大的那种。”裴初月拿过红泥酒壶,斟了两杯酒,将其中的一杯推至顾秋枝面前。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此来到底是作甚?”顾秋枝警惕地看着她,满脸不相信她会对自己这么好。
“诶呦,您就这么防备我。”裴初月痛心疾首地说道:“我都说过了,我想你了就来找你了,你你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紧接着,她端起来顾秋枝面前那杯酒,强制递到了他手中:“这杯酒里,凝聚着的,可都是我对你浓浓的关怀,朋友一生一杯酒,你就说你走不走。”
“咦!”顾秋枝听的肉麻的慌,嫌弃地接过了酒,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
“没毒,你赶紧喝!”裴初月对他的反应很不悦,劝说道。
但事实证明,世上确实没有白吃的午餐。
顾秋枝与裴初月这两个人精之间,也是决不可能产生伟大而又纯洁的革命友谊的。
三杯酒下肚,裴初月半眯着眼,慢悠悠地开口:“顾离啊,你且说我这么多年,待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顾秋枝不为所动,发自内心地回答。
“嘿嘿,我知道,你一定是口是心非。”裴初月一脸看破一切的笑容,说道:“所以啊,你看咱们的婚约,能不能抹了,不作数了,好不好。”
“不好。”顾秋枝拒绝的十分干脆利落。
一提到婚约他就想起了裴善卿之前对自己做的好事,大病了一场遭尽罪不说,真真儿让自己丢尽了颜面。
而面前之人正是那始作俑者的妹妹,这笔账,可还没算完呢。
“为什么?”
裴初月拍了一声桌子,不可思议地说道:“顾秋枝,不会吧,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感情这种事嘛,可以慢慢培养的,”顾秋枝微微一笑,说道:“相比于随便娶一名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后,姐姐虽然脾气虎了点,倒也勉强还可以的。”
“你说谁脾气虎?!!”裴初月气不打一处来,从筷筒里拎起来一双竹筷便扎进了桌子上,深深的,深深的…
“你说我说谁呢?”顾秋枝一双眸子天生清澈的很,此时定定地望着她,竟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而裴初月显然是不吃这一套的,她猛地站起身来,质问道:“顾秋枝,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你问问自己,我这么一个活泼烂漫的小姑娘,你忍心让这个小姑娘与她的心上人生生地被一道高墙分割开,失去了自由,老死在这皇宫里么?”
“忍心啊。”顾秋枝泰然自若地说道:“我又不是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瞧瞧,明明那个小皇帝更可怜,成日里被那个姑娘的兄长打压,欺负,多憋屈。”
“你!你不能这样!!!”
“诶诶诶,有话咱好好说,别动手啊!”
打打闹闹,吵吵嚷嚷了一番,待两人喝完酒坛子里的酒,酒肆里的人也只剩下三三两两了。
谁知二人甫一踏出酒肆,歪歪扭扭地刚走了两步路,便迎面碰上了刚应宴归来的裴善卿。
他从轿子里下来,宽大的披风带过来一阵暖意,“站住!”
“大半夜,这两个是从哪里来的没人要的倒霉孩子。”虽是调侃的话,此时从他口中说出,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舅父。”顾秋枝苦叹,自己今天这是撞了什么彩头。
“嘿,二哥。”裴初月喝的迷迷糊糊的,还在缺心眼地对着那人兴高采烈的打招呼。
裴善卿阴着脸,看着喝得晃晃悠悠的那人,拽着袖子就将人从顾秋枝手里拉了过来。
“孤男寡女的,这么晚了喝的这么多成何体统,裴初月,你还真是好本事。”
“过奖过奖,诶嘿嘿,二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哈哈哈。”此时的裴初月已醉的找不着北了。
“啧,放你出门简直是丢人现眼。”
“舅父,我错了,”顾秋枝在一旁揪着衣角,说道:“不过,这全都是她的主意,是她非要将朕带出来的,我是被迫的。”他毫无担当感地指着裴初月说道,反正朕又没说谎。
“对对,都是我做的!”裴初月半赖在裴善卿的怀里笑的花枝乱颤,自豪地承认。
“是么?”裴善卿将怀中人扔给下人搀着,走到他跟前,冷冷地笑了一声:“呵,被迫的,原来陛下这般身娇体弱,一个女孩子都能把你带走。”他加重了声音继续说道:“那是不是陛下只要被强迫就可以做任何事情?”
一阵冷风刮了过来,顾秋枝浑身打了个冷颤。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
虽然被面前人身上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顾秋枝却仍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才不是!”
“哦,那您倒是说说是什么?”
“朕…朕不想和你说!”顾秋枝气急却不知该如何做解,只得愤愤地冲他大声道:“你你…你怎的敢质问起朕了?”
裴善卿却一副领悟了的表情,低声说道:“哈,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看的顾秋枝一阵恶寒,有些心虚地问道。
“我知道您意志坚强,品学兼优。”他毫无诚意地敷衍完,转身指着马车对家仆命令道:“把小皇上给我安安稳稳地送回去。”
真好。
“不行啊!”裴初月不乐意的抗议,“他坐马车回去,那我怎么办!”
“自己爬回去,没人管你。”
表忠心
“如玄,你说这天寒地冻的时节,民间是怎的能做出来这芙蓉糕的。”顾秋枝一手执笔批折子,另一手里拿着一块鹅黄的小糕点,莲子香浓郁扑鼻,软糯可口。
“奴才也想不出是为何,俗话道得好,高手在民间,这手艺人的本事也大着哩。”如玄抬眼偷偷看了他一眼:“殿下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是遇上什么开心事儿了么?”
“咳,”顾秋枝一口芙蓉糕噎在口里,连忙灌了口水,敛起了上扬的嘴角:“哪里…有什么好事,朕只是觉得糕点好吃罢了。”
“是奴才多言了。”如玄道。
话正说着,锦寿宫内走进了一个身影。夜已深了,这个时候来,着实是少见。
裴善卿将手里的几本奏折丢在书案上,一本被风吹来,翻开的书页上画着个滑稽的小人儿,像是在呲牙咧嘴地做鬼脸。
“好玩么?”裴善卿也不做遮掩,单刀直入地问道。
“噗嗤。”顾秋枝一想到他看到这些涂鸦的反应,笑出了声来,兔毫毛笔刚蘸足墨汁,笔一歪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开来,绽开出一朵墨莲,余下的墨汁险些又要滴落在锦袍广袖上。
“哈哈哈哈哈哈舅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小人儿长的同您哈哈哈哈哈哈可真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惊天动地,笑声盈满整个锦寿宫,发髻松松垮垮的,一些碎发落下来,垂在了额前,不同于朝堂之上的端正模样,此时才是个真正少年情态。
“陛下,您当真以为,自己现下已经可以独挡一切不需要别人了么。”裴善卿问道,烛火明明灭灭,映在他脸上,竟是在笑着。
顾秋枝当即收住了笑意,被桌案挡着的手攥紧了椅子的雕花扶手,手心有些发汗,坐直了身子开口道:“怎么会,在政务上朕处理的尚且不熟练,还是需要舅父多指教才是。”
“您能如此想最好。”裴善卿泰然自若地接受了这赞誉,旋即对宫人们命令道:“我同皇上有话要讲,你们都下去。”
“是。”大门被关上了,关门声犹如一根纤细的银针扎在了顾秋枝心上,他看着门口的方向,落寞地笑了一声,低声道:“呵,我倒是忘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的这个皇上,当的可真好啊!
人们表面敬重着自己,每日受着万人朝拜。可当今天下,谁说的话最管用,他们都心知肚明。
他瞧着氤氲烛光里小小的烛花,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午后,一个身形颀长的俊秀男子抱着浑身湿淋淋的自己从空中飞下来,将自己温柔地放在草地上,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纸风筝。
“你没事吧。”他低头关切地看着顾秋枝,问道:“这是你的风筝?”
“……”
顾秋枝当时吓得呆了,冰冷的湖水冻的他嘴唇乌青,竟然连哭都忘记了。
裴善卿轻笑了一声,看他的额上还淌着水珠,便顺手就用自己的衣袖为他擦拭起来。
他的衣袖很温暖很干净,被晌午的日头一晒,还带着阳光味儿。
“阿嚏!”顾秋枝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诶呀,这样可不行,”说着裴善卿又将他抱了起来:“你就是三皇子罢,我这就带你去换身衣裳。”
“嗯。”小小的顾秋枝紧紧地环着他的脖子,生怕不小心摔下来,身上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一直瑟瑟发抖着。
“别怕。”裴善卿贴心地托住他的脊背,说道:“下回太子要是再欺负你,你可不能就由着他放肆,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你要学会反抗才行。”
“哦,谢谢你,大哥哥。”顾秋枝懵懵懂懂地点头,听的似懂非懂。
“傻孩子,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舅父才对。”裴善卿笑着说:“不过我不常进宫,你不认识我也正常。”
顾秋枝理不清宫中人各种复杂的辈分,仍是乖巧地叫道:“舅父。”
听了他的称呼,裴善卿朗声笑了出来:“你既唤我一声舅父,也不是白叫的,下回再遇上事,你也可以跟我说。”
从那一天开始,顾秋枝多了一个可以为他出头的好舅父。
后来宫里又发生了好多事,太子被废,先皇驾崩,临终诏谕中却将皇位传给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最平平无奇的三皇子顾秋枝,朝野一片哗然,不服者甚多,却也是无可奈何。
大概就是从他登基那天起,他们的关系就变了。顾秋枝原以为,裴善卿还会一直像以前一样帮自己,可是事实却总事与愿违。
对啊,他的亲姐姐是原皇后,尊贵无匹,若是不出意外,这皇位应该是太子的,而自己只是侧妃生的不受宠的窝囊皇子…
辅政大臣,年幼国主。
原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两方。
自己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呢?
“陛下,我知道,您一直看不惯臣下的做事方式。那我想请问您,若是将沧州赈灾款贪赃一案全权交由您来处理,您会怎么做?”裴善卿沉沉的眸光深不可测,缓缓开口问道。
“朕?朕自然会层层彻查赈灾款流通环节,查出赈灾款的真正去向,然后…”顾秋枝话未说完,却被裴善卿打断了。
“然后查办贪污官员,对罢?陛下,先暂且不说您所提的彻查工程量有多大,若是真的彻查清楚了,您知道,这其中的牵连么?”裴善卿定定地看着他说道。
“什么…什么牵连?”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所谓清官难当,并非只是说坚守官员操守有多难,而是因为在这复杂的官场关系网中,独善其身真的很难。官场诱惑那么多,难保有几个不动心的,若是谁和别人不一样,特立独行搞清廉,碍着了其他人的发财路,必会遭人排挤暗算,倒不如和别人一道鼓捣,王权富贵也到手了,怎么算怎么划得来。”
“你这是你自己的想法罢,简直是是非曲直不分,官场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样黑暗,贪赃者还是少数。”顾秋枝嫌恶地皱眉。
“是非曲直?陛下,所以我说您还太嫩,多读了几本书就自以为晓天晓地了,您常年待在宫里,人情世故见的还是太少。”裴善卿说着走到了他的身边,夺走了他手中的毛笔。
“你又要作甚?”
只见裴善卿捋起广袖在方才他弄脏了的宣纸的空白处画了一道,发问:“您瞧,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一条线么?”顾秋枝感觉奇怪,还是回答道。
“对,是一条线。而且这条线,是弯的,对么?”
“这不是废话。”不知道他到底卖的什么关子,顾秋枝不耐烦的说道。
“但是您瞧,如果我将它分成两节,它的弯曲程度是不是就小了一半?”裴善卿洋洋自得的说着。
“嗯。”
“如果我在分一次,它的弯曲程度是不是就更小了。试想,如果我一直分下去,曲线的弯曲程度不断地减小,一直减小,那么到最后,它就会变成没有弯曲度的一条线。”
“直线?”
“孺子可教也。”
“所以你要说什么?”
“有时候,是非曲直不需要分的太清楚,因为它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切,这又是什么歪理邪说。”
“这怎能说是歪理邪说呢,”裴善卿唇角的笑意漾开,说道:“您看看历朝历代,贪官污吏有多少,我也很无奈,可是也无可奈何,撤走了旧的贪官又会来新的,到最后受苦的依然是黎民百姓。陛下,您以为我没有尝试过么?”
“我就是这么以为的。”顾秋枝淡淡的说道。
裴善卿听后并未像往常一般当即讥讽回去,而是俯下了身子,轻佻地挑起了顾秋枝的下巴。
顾秋枝显然是被他这出乎意料的举动惊到了,木木地盯着他,身子本能地向后移动:“你这是干什么?”
“我知道陛下一直对我存有戒心,臣下此来就是为了表忠心的。”
“什么意思?”顾秋枝一脸费解。
“我想到了一个解决陛下忧虑的万全之策。”
这表情,真的不是要把朕解决了?顾秋枝忍不住想后退,却无奈被椅子的把手挡着,避无可避,“你到底在说什么?”
“微臣今天想把自己献给陛下。”
“什么???”顾秋枝瞪大了双眼,“献给”?照着当前的局势,确定没有说反?
“当初先皇订下新国君与金山府的婚约,却并未规定与陛下成婚的具体人选,既然舍妹已有了心悦者,不想嫁给皇上,我这个做兄长的就首当其冲。”裴善卿说的一本正经。
“什么首当其冲,敢情朕倒是个万人嫌?”顾秋枝撇嘴自嘲道。
“不不不,所以臣下决定代妹出嫁,以成人之美。而且若是我成了陛下的人,陛下以后也就不用再忌惮臣下了。”
恍然间,顾秋枝感觉自己的后脑被人用手轻轻地托着,轻柔的宛如在托着一件贵重的珍宝。
“你,”裴善卿的脸凑近时,他本能地闪开了,慌乱地问道:“可是你我皆为男子,怎么能…”
“哈哈哈,这又有何关系,您在怕什么?”裴善卿眼角弯弯,戏谑地说道:“况且,我都已经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哈,您不行。”裴善卿故意要戏弄他。
“你,你还敢说那件事,”顾秋枝又生起气来,起身往他光滑白皙的脸上咬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都要恨死你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裴善卿眸光暗了暗,伸手将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搂进了怀中,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在这样了。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哼,”顾秋枝在他的胸口用胳膊肘顶了一击:“你现在怎么不说臣下了?你是想僭越么?”
“哈哈,”裴善卿将他抱的更紧,下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道:“陛下,您真聪明…”
“唔…”
顾秋枝本来有话想说,却被淹没在了细细密密的吻里。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