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袖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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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原本疲惫不堪的你，仿佛回光返归一般精神抖擞，有这股精气神支撑，你确信哪怕再次投胎转世，你也忘不了这张面孔。
甚至你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在你来不及去想为什么的时候，你就昏了过去。你再不昏迷，伤口的疼痛都要自发出声了。昏迷了真好，恐惧和疼痛都没有了。
昏迷中的你，感觉自己在一个宽阔的背上待了许久。
那种意识很模糊。似庄周梦蝶。
你觉得那宽阔的背像一个乐园，有淡淡的花香，有恬意的满足，还有五彩缤纷的安逸。
你不知道为何一个背却能给你这么多感觉。你在这种惊奇中渐渐苏醒。
不过，这个时候苏醒的也不是你的神智，而是你的意识。
潜意识里，你觉得你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女子，你蜷伏在一个强壮英伟的男子的怀抱里，痛苦的□□，雪白的脸上惨无血色，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周身以及额头因为疼痛沁出了冷汗。
那男子在赶路，小路颠簸，他速度却快。
他尽力想让你觉得更加平稳一些，但是随着他快步的走动，你的疼痛也一上一下的。
你略一睁眼，看见两边的树木不住的倒退。你觉得腹如火焚，牵扯的灵魂难安。
在混沌中，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探花剑客孟迁的儿子孟航，还是那个痛苦的□□着的女子。
虽然你觉得你应该是孟航，可是，你却觉得你和那个女子一样的痛苦，你的嘴唇里吐出的，竟然就是那个女子的□□。
在这个幻境里，你虽然能够看到一切，但你却是不存在的，你所有的感觉和视觉都来自那个女子。
你也明白那个女子为何会如此痛苦，因为她即将分娩。
你还很奇怪的知道，那个双手抱着她的就是她的丈夫。他正要带着她去找产婆。
你的神经跟着那个女子一并痛苦着。
究竟是你的疼痛感染了那女子，还是那女子的疼勾起了你的痛？
也不知走了多久，你看到那女子的脸色被痛苦折磨的越来越惨白，她的全身似乎都在痛苦中颤栗，可是一切痛苦却都还在继续。
你几乎痛的晕过去，可是你却还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
直到那男子轻柔的将女子放到一条溪边，关切的说：“袖娘，你等会儿。就到了。我去取些水来给你喝。”
说着，他用一片宽大的水草叶，轻柔的捧过一捧水来，温柔的说：“袖娘，先喝口水吧。”
你看见袖娘张口喝了一口水，那水凉极了，顺着嗓眼儿一直凉到肚子里，腹上火烧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些。
你猛然一个激灵，舒了口气，渐渐清醒。
在那个梦境里，你最后的一个疑问便是：我是袖娘吗？袖娘是谁？
接着，你醒了过来。
一醒来你觉就得腹上火燎的痛楚。
你从小到大受过最大的伤，不过是小时候因为顽皮，想要避开众人而躲到一只柜后，被一只不足一尺高的花瓶砸中。
眼下腹上的剑伤痛的简直毁天灭地。所以一时间你恐惧的想叫出声来，甚至想哭。
可是你是个男人，你不能因为皮开肉绽就痛哭失声。
于是你强忍住了，可是你只忍住了想哭的欲望，想哭的生理却让你的眼中滚落几滴泪水。像是小小的漏网之鱼。
就听到一个男人说：“这点小伤，也值得哭？”声音的主人显然有些瞧不起你，语气里还带着嘲笑。
你觉得委屈。
你可是因为救人才受的伤中了彩，没人表扬嘉奖也就罢了，还要受奚落？
书里明明不是这样写的，书里都说好人有好报。
这年头，好人都这么难做？
可是你还是先忍住了泪，然后才看向那个人，果然是他救了你。你记得那张在你昏迷前出现的脸，恐怕这一辈子都再忘不掉。
你说：“哪个哭了？我没哭！”你有你的骄傲和倔强，哪怕撒谎也在所不惜。
于是那个男子就笑了。
他笑的真亲切，像兄长一样。他有一口洁白的好牙。
他笑的真温暖，像普照的佛光。
他向你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些药瓶。走到你身边，他伸手在你眼角上一拭，手指上沾着一滴泪珠，他故意伸到你面前，让你看个真切，却不说话，只看着你笑。
他既不冷漠也不嘲讽，既不安慰也不询问，他只轻轻的笑。
当他的手拂过你的脸庞的时候，你的全身都燥热起来，面红耳热。你想别过头，却挪不开眼。
你像一抹被磁铁的正负极吸引的铁屑，左右摇摆，魂荡神驰。你觉得你像躺在一大团棉花上。
男子笑说：“我叫李镇。刚才给你洗伤口的时候可能我的手重了些，疼醒了你，不好意思。不过，你还要再忍忍，我要来给你上些金创药，这伤口等不得。”说着，他坐到床边。
你闻言微微一垂眼，才看见自己□□着上身，腹上一道四寸余长的伤口血红刺目，皮肉翻卷，不过已经被针线缝合。
你不禁倒吸了口气，不敢再看。看在眼里疼在心。
李镇说：“这些伤口没有伤到内脏是万幸，否则便没有这般轻松了。你忍一下。”说着，他打开手中的一只瓷瓶。
只感觉李镇的手轻轻一抖，你的伤口上就微微一凉，继而沁凉入了肌里骨里，连那疼痛也消去了不少。
真是灵丹妙药！
你舒了口气，心中对李镇感激不尽。
你不敢看自己的伤口，所以你的头一直仰着，你又不好意思闭着眼睛让李镇看出你的恐惧，于是你似乎是不得不看着李镇。仿佛他的脸就像世间最好的麻药，能让你暂时忘记伤痛。
你不该看他，从世俗礼教上来说这样不礼貌。
你不该看他，因为你人生所有的变数都是因为这一眼的缘故，如果没有这一眼，也许你之后的路，再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可是，一眼万年。
这一眼，惊艳了时光，温暖了岁月。
直到死，你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你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一个男人。
国字脸，小麦色的皮肤，光洁健康，容易让人亲近；
舒眉细目，仿佛浓缩着世间所有的风景；
一鼻一唇，噙着淡淡的前世今生。
他像一杆朴实无华的长枪，静默的竖立在墙角，一旦需要冲锋陷阵，随时能够横扫千军。
一张英俊的并不突出的脸，却像一片落叶。
行走在金秋里，你忘情潇洒，它漫无目的的坠下。
那片树叶，却砸中了你的额头。
因为一片落叶，仿佛邂逅了一整个秋。
你的心剧烈一跳！
脸也忽然潮红了一大片。
你觉得口干舌燥。心脏在胸间跳动的剧烈，撞击的前胸后背都肌肉紧绷，牵扯着伤口刻骨铭心的疼。心脏似随时都要破膛而出。
你不想再看，可是，你中了邪一样，盯着李镇眼也不眨的看。你装作疼不可抑、呲牙裂嘴的掩饰着贪婪，漫不经心、无所事事的遮盖着眷恋，紧紧看着那张虽不惊艳但真实的脸，你觉得李镇的脸熟悉极了。
这种熟悉让你兴奋又悲怆，痛苦又幸福，称得上百感交集。
这缕感觉很没来由，似乎你们已经牵扯了一生一世，但你们才初次见面；似乎你们注定悲剧，但又注定往复纠缠。
看着李镇的脸，你还能感觉得到他的手在你伤口上抚摸的轻柔，你浑身都轻轻的颤抖起来。
你的身体仿佛冬日里蕴着薄冰的冰河，李镇的手指像在冰上跳舞。一步步优雅，一步步试探，撞击着他所不知道的你的汹涌澎湃的感慨万千。
作者有话说第2章 袖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