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狙击手》九面

6、第 6 章

　　“汉字的美好在于简单的字组合在一起就让人感到幸福，比如‘初恋’比如‘喜欢’。”

　　直至魏晋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姜姜和魏妈也走到阳台。

　　银色的架子上各色的花盆摆的十分整齐，也，十分有规律。
　　姜姜甚至只要看着那花盆的颜色和花纹就知道哪几盆是一个品种。

　　这也算是魏妈的小习惯了，同一个花纹系列或者是同一个颜色的花盆摆在一起，里面养着同品种的多肉。
　　这样的小习惯无疑让姜姜这样的强迫症看着舒适异常。

　　姜姜眨了眨眼，指着架子最上层从未见过的几盆，“我猜新养的是那几盆？”
　　魏妈笑着拉着姜姜，轻轻拍了几下她的手，点头表示赞同，“我就知道。”

　　“初恋。”这是这个多肉的品种名，魏妈说着补充，“还算好养，叶插也容易活。”

　　“和它的名字很配。”
　　姜姜看着那生机勃勃的几盆小东西，厚叶片泛着漂亮的粉色，真的如初恋女孩羞红的脸，叶片间距离很近，还拥在一起，显然还处极其幼嫩的阶段。

　　“我这儿最可爱的就属这几盆了，”魏妈说着拿起一盆，在手中转了转粉色的花盆，“回去的时候这盆带回去吧，长得最好。”

　　“好。”女孩点头，笑弯了眉眼。

　　“等一会儿你魏笑姐回来就吃饭。”
　　魏笑毕业后就去实习了，在她们一个退休教授的心理诊所，说是提前体验或许更为合适，因为姜姜知道她还没决定好：到底是要回学校还是直接工作。

　　她突然想到了魏妈刚刚叫魏晋的小名。
　　事实上这双胞胎的小名十分般配，魏晋的是臭臭，而魏笑……香香，但长大以后，小名叫得就少了，都变成了直接叫他们魏晋或者笑笑。

　　从小名这一点来看，姜爸叫魏晋“臭小子”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鉴于这略微羞耻的小名，魏晋从小就不愿意让别人叫他小名，哪怕魏笑难得叫他一次哥——只要这个哥是加在“臭臭”两个字后面，魏晋宁愿她直接叫自己的大名。
　　这大概也是姜姜小时候直接叫他哥哥或者魏晋哥的原因。

　　姜姜接过魏妈手中的花盆，垂眼轻笑了一声。

　　“这么喜欢？”
　　姜姜挑眉，眼睛转了转，自然是魏晋回来后就没见过的俏皮神情，“臭臭哥。”

　　“噗嗤。”
　　魏妈了然，看了一眼面前俏生生的小姑娘和她手中的那盆初恋。
　　她又没忍住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太满意了。

　　而这也让魏妈把紧接着的话题转向了姜姜的大学生活，重点——有没有优秀的男孩子，有没有人追我们姜姜……
　　不得不说，自己可是儿子最好的军师。

　　魏晋此刻对这些则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这种花草时刻，他从来都是默默站在一边围观的。
　　他有更喜欢的东西，比如，电竞。

　　他象征性敲了两下门，推门进了书房。
　　魏爸正坐在书桌后，放下了电话，看到魏晋进来敲了敲自己的书桌，“马上下去吃饭了，你上来干什么？”

　　魏晋走上前，手臂撑在书桌上，挑眉，“你再坐一会。”

　　“臭小子。”魏爸本就是人精，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动作，自然很快明白他要说什么，在魏晋还没正式开始自己的主题之前就率先开口道：“你干别的都好说，干这个，你妈确实不让我支持。”

　　魏晋双腿放松坐在一旁的座位，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点都不惊讶。

　　“你妈确实不让我支持”——但是他却没说自己支不支持不是吗？
　　儿子随老子，精得很。

　　魏爸哼了一声，这臭小子倒是沉得住气。
　　“你要买的那战队，不是今年成绩烂的都快掉级了吗？”

　　魏晋的眉眼间染上几分沉郁，那是在他身上很少出现的少年不得志的赌气神情。

　　他要买的是GGG战队，又被叫做3G战队，这战队以前在AREA这款游戏的中国赛区也算得上顶尖，不过最近几年下坡路走的，堪称一个逆向的势如破竹，谁都拦不住。
　　但也是魏晋从刚接触AREA就喜欢的一个老牌战队，少年的青春有多少年，他们就陪了他多少年。

　　“掉级这东西你都知道，爸，你真没关注过？”
　　魏晋探身，拿过书桌上的一根笔捏在指尖转着，用熟悉的拿烟的姿势。

　　魏爸没回答他的问题，瞪了他一眼，“烟给我戒掉。”

　　魏爸不吸烟不酗酒的妻管严形象十分深入人心，如果不是魏妈说，就算是魏晋和魏笑也不会相信，魏爸年轻时就已经是个老烟枪了。
　　但魏妈很讨厌烟味。

　　魏晋笑着把笔扔回了桌上，“等我也遇到了，我也愿意戒烟。”

　　说不定遇上个也会吸烟的？
　　这话他可不敢当着老一辈的面讲。

　　“臭小子，你今年……”

　　“诶，打住！”魏晋伸手，脸上的不耐烦甚至都不藏一下，感情问题从来不是考虑了就能解决的问题，“千万别跟我说恋爱相亲结婚啊——你真不看好电竞这个行业？”

　　打开天窗说亮话。

　　魏爸也沉思一般，手指点了点桌面，知道在感情问题上，这小子也不会多听别人说什么，索性也不继续。

　　半晌，魏晋坐在椅子上把书房都打量个遍，没什么变化。

　　“据说你姜叔叔也在看电竞这个行业。”
　　魏晋终于笑了，开口：“四舍五入，你直接说是你们都在关注不就好了。”

　　意思是老爸也看上这个行业结果老妈有偏见不准入，所以，让儿子来？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这么羞涩呢。”

　　“臭小子！”
　　魏晋挑眉，只要不叫“臭臭”他都受得住。

　　“我现在进入，不管赢不赢都有好处，你们俩既然都关注了，我不用说你也明白的。而且，挂牌出售的战队错过这家就没有了。”
　　魏晋也不弯弯绕绕，姜爸和魏爸这从青年就相爱相杀的老友，看上同一个行业？倒不如说是两个老朋友赛马。

　　“率先进入占领市场啊。”他又补充了一句，倒是半点没提自己收购这家战队的私心。

　　魏爸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他其实并不关心俱乐部在比赛中的胜负。
　　到底还是个孩子，碰壁才知道哪里是比赛这么简单。
　　这行业藏在比赛这个冰山尖儿下面的东西，多了去了，不然哪里能让商人的眼光停驻。

　　不过到底是自家孩子。

　　魏爸静了两秒，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能赢过自己老朋友兼老对手或者也只是当做一个借口，“想好了？”
　　他拿起书桌上的笔，和魏晋之前如出一辙的动作，老烟枪本质暴露无遗。

　　“想好了，去年生日老妈送的那辆车都被我卖了砸进去了。”魏晋瞄了一眼他的动作，“你都戒烟多少年了，还有烟瘾？”

　　“臭小子。”魏爸皱眉，“多给你打一份钱，记得再重新买一辆一模一样的。”

　　魏晋随意抬了一下手，起身，“得嘞。”
　　走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转过头：“我带烟了，要不出去偷偷吸一口？”

　　“滚蛋。”魏爸把桌上崭新的打火机扔向魏晋，被后者轻松接住。
　　他起身走到魏晋身边，拍了拍儿子已经越显宽厚稳重的肩膀，“你李叔叔送的，我不吸烟了，你用着吧。”

　　“少惹你妈生气！”
　　也不知道说的是他卖掉了魏妈给他的礼物，还说刚刚诱惑自己吸烟。

　　魏晋也不问是哪个“李叔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神淡淡，轻声道，“会还你的。”

　　气氛开始走向温馨。
　　魏晋还有些不自在。

　　结果屁股上猝然挨了一脚。
　　“老子要你还个屁。”

　　明白了。
　　气氛破坏者是学了谁。

　　“别忘了到分公司报道，别乱搞。”
　　这是父子早就约定好的事情，魏晋看着吊儿郎当，但魏爸对自己儿子的斤两还是很了解的，这小子磨练几年必然要回来接班——当然，这次突然的战队收购算是他的意料之外。

　　“乱搞——什么？”
　　魏晋笑着用拇指擦了擦打火机，被魏爸瞪了一眼才收敛了下来。

　　“知道了。”魏晋轻笑一声，抬眼，“爹，你现在身体不错啊，这筋骨。”

　　“边儿去。”

　　魏爸关了书房的门，没有跟魏晋一起走向楼梯，转向洗漱间的位置，魏晋也没有多问，只笑着，自己漫不经心地晃下楼，但是勾起嘴角显然是心情极好。

　　楼下有说话声，带着少女特有的喜悦时上扬的美妙语气。
　　魏晋无端就觉得心情更加轻松起来，或许这就是回家的最欢喜之处。

　　他放轻脚步，看到站在门边笑着聊天的姜姜和魏笑，姜姜的侧脸看起来可比和他在一起时更红润和自然。
　　魏笑大概是刚进门，姜姜一只手臂搀着她的手臂，而她正笑着仰脸看着姜姜，半歪着身子倾向姜姜，另一只手解着自己的鞋带。

　　魏晋看到自己妹妹小声说了句什么，两个女孩相视笑开。
　　魏笑的棕色长发打着卷儿，羽绒服裹着短裙，嘴角的小痣远远看去仍旧明显，她还是一样的气势满满。
　　但是有了对比才发现，姜姜在这样的她面前也没有输了气场。

　　有趣。
　　魏晋微微歪头，视线停留在姜姜的侧脸，这姑娘笑起来一直挺好看的，很干净。

　　笑就是笑，恼就是恼，沉默就是沉默。
　　每一个小表情都干脆。

　　先注意到他的是魏笑。
　　魏晋甚至想，他的目光存在感已经低到盯着这小姑娘结果人家毫无察觉了吗？

　　“哟，回来啦。”
　　没大没小。
　　魏晋收回自己停在姜姜身上的视线，自己好歹比魏笑先来到这世界几分钟，但这丫头倒是从来不客气。

　　这要是个双胞胎弟弟，自己估计能和他从小打到大。

　　“再不回来你不是把我们姜姜带坏了？”
　　魏晋走向两人，笑得十分惹眼，他看到小姑娘从注意到自己时就收敛了表情，此刻被自己提起也只是轻轻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姜姜想掩饰不知有没有红的侧脸。

　　魏晋却挑了挑眉挑眉。
　　虽然以前也各自有学业，他又是在国外读研究生不是那么常见面，也不至于这过了一年多小姑娘就这么对他了吧？

　　追溯到她刚上小学的时候他还接送过她，那个时候姜妈出事，拜托魏家照顾她，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再追溯到她高中的时候，他可还帮她假扮男朋友拒绝过别人呢。

　　哎呀，怎么感觉还是小时候好呢。
　　他越发觉得小姑娘让人无奈的很，站在两人旁边，漫不经心地勾了一下小姑娘的马尾，柔顺的发丝从虎口处绕过滑落。

　　姜姜愣住，魏笑瞥了他一眼。
　　“老男人别动手动脚的，不小了。”

　　魏晋耸肩，收回手，摊手做了个十分绅士的动作，说话却不着调儿，轻笑了一声，“是不小了。”

　　魏笑猛地伸手，在看到他的笑时就准备捂住姜姜耳朵，她还是习惯把姜姜当做那个小自己七岁的小闺蜜或者没长大的妹妹更多一些。
　　双胞胎可太了解对方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老流氓啊你。”

　　姜姜自然反应过来两人的对话，她红着脸抓过魏笑的手，“吃石榴吗？”
　　“魏晋哥在你回来前洗好的。”

　　魏笑狐疑地瞄了一眼魏晋，“他？这么勤快？你确定？——哈，我知道了，我妈叫他臭臭了吧，臭臭哥？”

　　“那你别吃。”魏晋转头离开，“什么时候结婚了再吃，多子多福，单身狗。”

　　“那怎么行！洗了不能白洗！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个单身老男人似的。”魏笑笑道，还不忘伸手抓住姜姜的衣袖，“走走走，我记得你最喜欢石榴？”

　　她在姜姜面前的这样，不像是学校里沉着冷静的博士学姐，倒看着比旁边的小丫头还活泼几分。

　　魏晋走在前面，微微垂眸，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