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升职记》月非娆

6、006

　　清莲是柳秀妍的贴身丫鬟之一，平日里极得上头的喜爱，对底下像穗儿与玉儿这般的小丫鬟，也向来盛气凌人、颐指气使，何曾见过像今日这般狼狈。
　　而钱嬷嬷对他们这些小丫鬟，虽然私底下苛刻，可她并非是不知分寸之人，对于柳秀妍身边的贴身丫鬟们，也向来都是客客气气，便是她们犯了点错误，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按理而言，钱嬷嬷便是要拿人开刀，也决计寻不到清莲这些人身上去。
　　清莲，这是犯了什么大错，才撞到钱嬷嬷的枪口上去了？
　　穗儿心中默默思考着，不过屋里二人，心中再是好奇，却也没有想要出去探听的想法，毕竟方才与钱嬷嬷的那一遭事儿，已经让二人心有余悸。

　　门外钱嬷嬷一路拉扯着清莲往柳秀妍所在的正房里走去。
　　清莲一开始被钱嬷嬷抓到的时候，还想挣扎，嘴上只拿自己是柳秀妍身边得脸丫鬟的身份去威胁钱嬷嬷，可谁知钱嬷嬷只是冷笑，拉扯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清莲无法，此刻也没了法子，只好绞尽脑汁想要塞给钱嬷嬷一些好处让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完全没有想到，惯常都是最爱贪点小便宜的钱嬷嬷，这次面对她几乎是放了血的利诱，竟然丝毫不动心。

　　而等到人被拉到了柳秀妍的院子里时，清莲脑子里打了一个机灵，这才知晓怕了。
　　若是旁的错误，清莲还是有把握让柳秀妍绕过她这一遭，可偏偏是这样的事情，尤其是柳秀妍还已经明确与她和清荷表明过意思，等着她们一入晋国公府，便会提了她们二人做姑爷的身边人。
　　清莲心中暗暗叫苦，其实若是她早知晓她家小姐的打算，说什么她也不会和顺儿扯上关系，一个管事的儿子，不过是在爷身边当了个跑腿的小厮，哪里比得上晋国公府的二爷！尤其顺儿那胆小家伙，一瞧见事情败露，竟然撇下她就跑了。

　　“嬷嬷，我真的是清白的，你且绕过我这一遭吧！”
　　虽外人都道柳秀妍是个宽厚仁善的性子，柳家更是积善的人家，可清莲在柳秀妍身边当了这许多年的差，如何会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性子，此事若是闹到她跟前，自己定然讨不得好。
　　她理亏心虚，又惊又怕，死死抓着钱嬷嬷的衣袖，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嘴上软软哀求，“嬷嬷，只要你帮我这一回，我日后什么都听你的，真的！”

　　“清白与否，你还是到小姐面前去辩说吧！”
　　钱嬷嬷就既然已经将人带到了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清莲，否则她的脸面往哪里搁，她虽是爱贪便宜，但对于大事小事上，脑子还是分得清楚的。

　　她干脆加大了力气，直接一把将清莲提了起来。
　　可怜清莲身材虽不算娇小，却也被钱嬷嬷一路拖着进了正房。待到进了屋里，看到正蹙着眉头看着她和钱嬷嬷的柳秀妍时，清莲吓得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嬷嬷，你这吵吵嚷嚷的，是做什么，不是说去厨房里瞧瞧吗？”柳秀妍这几日心情并不好，说话的语气也没了往日的耐心，她又是点了点跪倒在地上的清莲，没好气道，“清莲这是犯了什么错？”
　　“小姐，您且绕过我这一遭吧！”
　　清莲眼泪鼻涕流成了一遭，想要上前抱住柳秀妍的大腿求饶。
　　钱嬷嬷却是直接上前一脚，将人踢倒在一侧，然后正气凌然冲着柳秀妍回道：“小姐，您都不知道这小浪蹄子背着您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小姐您有意提拔她……可是她竟然与人私通，被奴婢抓了个正着！”

　　“私通？”
　　柳秀妍闻言，面上愣了一下，眉头蹙的更紧了些。她有意先提拔清荷与清莲之事，在她屋里不算是什么秘密，当初甚至明明白白便把人叫来给二人说过了。当时，清莲与清荷一般，也是满口应下的。

　　“这小浪蹄子，早早便与人有了往来，竟然还敢欺瞒着小姐，实在过分，今日若非被奴婢撞了个正着，只怕还想继续欺瞒下去，若是日后发现，岂不是还要牵累到小姐身上。”
　　钱嬷嬷说这话，自是有表功的意思。
　　柳秀妍倒是没想到牵累不牵累这一遭，只是她心底里还是拎的清楚，虽她没那般好心真的给顾衍之寻美妾，但在这些小事上，她也没想过真要给顾衍之难堪。

　　“小姐，奴婢清白的，奴婢虽与顺子是有几分好感，可小姐与奴婢说过，日后要将奴婢给姑爷，奴婢便不敢再起异心，今日寻顺子说话，也不过是想要与他说个清楚……”
　　清莲这话，却是没有再说谎，毕竟姑爷晋国公府里的贵公子，哪怕是去做妾，也比给一个小厮做妻子强。她今日寻了顺子出来，是真的打算说清楚，她哪里知晓顺子会突然拉住她的手，又恰好让钱嬷嬷给撞了个正着！

　　柳秀妍闻言，眉头虽仍皱着，但神色之间，倒是有几分松动。
　　但钱嬷嬷一见，心中却是有些急了。
　　她今日拉着清莲过来，有表功的意思，但也有平日里看不得柳秀妍身边这几个大丫鬟张狂的意思，存了心想要治一治。若是今日不能让清莲定罪，她只怕还要与她结下仇怨，而且若是她逃过这一遭，日后是要给姑爷做妾的，谁知道她缓过神来，会怎么对付她呢！
　　想到了这里，钱嬷嬷连忙开口道：“小姐，你可别听这丫鬟花言巧语，她和人私通之事可是真真切切，天底下可没什么不透风的墙，若是日后让姑爷知晓了，肯定会带累小姐，不若早早便处置了，也省的日后惹出麻烦来！”

　　钱嬷嬷的话还未说完，清莲“噗通”磕到在地上，哭着哀求：“小姐，求您绕过奴婢这一遭吧！”
　　柳秀妍面有犹难，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慢的走到了清莲边上，蹲下身子。清莲以为柳秀妍心软了，心中一喜，连忙抬起头，继续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了柳秀妍。
　　柳秀妍细细打量着清莲那张脸，不得不说，她之所以会想着先让清荷与清莲二人做顾衍之的人，一来是因为这二人皆是柳家的家生子，好掌控，二来则是，清荷性情稳重，清莲容貌出众的缘故。
　　这会儿清莲哭的狼狈，却仍带着楚楚可人的姿态。
　　只是再好看，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柳秀妍眼里闪过了一丝狠厉，站起了身，冲着钱嬷嬷开口道：“嬷嬷说的有理，只是她到底跟过我这一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柳秀妍正是说着，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些许的动静。

　　柳秀妍抬头望去，看到清荷走了进来，冲着她为难开口道：“小姐，陈家和王家，在门口想要给清莲求情。”
　　“陈家？”
　　王家，柳秀妍自是知晓，是清莲自个儿家，陈家……只怕是与清莲有干系的那家。这个时候陈家还敢往前凑，倒不是那般无情无义之人。
　　“他待你倒是有心啊！”
　　柳秀妍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知怎地，闪过了一丝惆怅。

　　“小姐，可是让那两家进来？”
　　清荷小心翼翼问着，柳秀妍摆了摆手，只没精打采回道：“罢罢罢，人我不见了，清莲这事儿，我也只当给自己积福，成全他们这一遭，毕竟难得有情人。”
　　柳秀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自顾自说着，却是没有注意到清莲挣扎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清荷上前一把抓住清莲的手，面上笑着：“小姐仁厚，奴婢替清莲谢过小姐。”

　　清莲的事情，风声大、雨点小，就这么过去了。
　　而坐在屋内的柳秀妍，怔怔出神，清荷在外头安排好了事情，走进屋里的时候，柳秀妍突然一把抓住清荷的手，红了眼眶开口道：“清荷，我好想他！”
　　清荷并不惊慌，只拍了拍柳秀妍的肩膀，轻声安抚道：“小姐，爷心中也是记挂着您的，只是如今您要成亲了，到底不合适见面。”
　　“那你帮我传个口信……连清莲这样的丫鬟，都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为什么不行，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还要看着自己所爱的男人，娶别的女子？”
　　柳秀妍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清荷继续安抚的拍着柳秀妍的肩膀，柔声安抚：“小姐，爷心里也是有您的，但都是为了爷的大业，等爷坐上那个位置，您还害怕日后不能和爷眷守在一起吗？”
　　顿了顿，清荷仿佛是心软一般，又是轻声道：“若是小姐真的想念爷，那奴婢替您传个口信过去，只是小姐您千万要忍耐，为了爷的大业！怪只怪您与爷，相遇太晚，但只要爷能坐上那个位置，您和他还是有机会的！”

　　“好。”
　　柳秀妍擦干了面上的泪水，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她嘴角抿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满脸深情道：“嫁给顾衍之也好，日后哪怕我能常远远看着他，便是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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