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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秦尚登基才半年,朝政一直都被政事堂把持,他不知道今年夏收收上来的税金有多少,他只知道,就算有,他也动不了。他唯一能够动的是自己的私库。
      皇帝的私库被太后保管。

      先帝怕儿子玩不过朝臣和母妃,更怕儿子过早的放飞自我把皇位给玩没了,病床上最后设置了一个门槛,要皇帝成年后才能动用私库。
      秦尚和太后没矛盾,他从太后的肚子里出来,是太后荣华富贵的依仗。可他又不能找太后开私库,这就跟孩子找父母拿钱救外面的猫崽子一样,父母会直接劝你家里不养猫,我们不花冤枉钱。

      可是,有钱才能大量的购买药材,太医署已经开出了需要的药材单子,单子不长,数额庞大,花费的银钱根本不是小数目。太医署的动作根本没法瞒住政事堂,老奸巨猾的几位权臣压根没来找皇帝。
      他们无视皇帝,户部尚书更是病假了。反正除非天塌了,否则别想从他口袋里挖到钱。

      满朝文武都诡异的静默,在静默中默默的关注着皇帝的行动。
      少年天子动了。

      这一天,内侍省和殿内省迎来了开朝以来最大的震动。由大理寺主持,审查两省内侍内监们贪腐、渎职、盗窃、监管不力、欺上瞒下等等罪名。
      朝廷大臣用来管理一国大小事,内侍省和殿内省就掌管宫廷杂务和皇帝身边所有的生活大小事,简单区分就是外臣和家仆。

      皇宫内院一个鸡蛋,一根针线,一盆花都有无数文章可以做,无数把柄可以拿。
      秦尚直接从镇国将军府要了账本,跟内廷账本对账。鸡蛋将军府三文可以买一斤,到了宫里就变成三百文买一斤;同样的针线,出自同一个皇商,为什么金额相差十倍;一盆花,都是同一个品种,差不多的品相,为什么相差百贯之多?

      秦尚简单粗暴快刀斩乱麻,一天之内就把两省给血洗了一遍,砍掉的脑袋可以堆成宝塔,负责去抓人的将军府侍卫把有名的千岁一条街从街头抓到结尾。大理寺的负责审问的官员不够,刑部被临时抽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皇帝看上,被选中的人都有一份被审问之人的问罪单。
      审问的时辰也不长,基本一个内侍压进去,官员拿着账本和问罪书,审得最长的也不过一个时辰,最短的,内侍刚刚进去磕个头就全部交代了。

      这么快的问罪过程让权臣们坐不住了。

      别看这只是管理皇帝杂务的两个部门,牵扯的利益涉及整个朝廷,爬到高处的内监哪个没背景?没背景的都用来扫地洗碗了。何况,真要出个什么事,扫地洗碗的都是第一批被清查的炮灰,好方便外面的人再安排新的眼睛。

      皇帝只动了两省的高品阶内侍,三天之内就抄没了近五六百万贯银子。郑国去年两季户税都只有两百万贯,一刀切下去,别说是禹城的疫病了,就连边军所有伤员的医药都有了着落。
      政事堂的各位实权大臣们上午还在悠哉悠哉说起皇帝小时候的趣事,下午就被第抄没的银子给震惊了;第二天六部官员踩着宫门口渗透着血迹的石板路上班,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一样;第三天,三省六部手握实权的大臣们终于主动踏入了勤政殿。

      秦尚熬了三天不敢歇息,眼下一片青黑,眼睛却亮得吓人,桌上的奏折少得可怜。
      第一次使用生杀大权,让他对兵权,对朝廷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他发现,只要用好、用对于肃这把刀,他就可以在朝堂中做很多事。这把刀可以放在边关用来守卫疆土,也可以把他供在朝堂里威慑群臣。

      权臣们在勤政殿里喷着唾沫星子,用各种方法说服小皇帝内务不能擅动,牵一发动全身的危害时,禁军已经将掌管内务的主管,副主管的姻亲们府邸陆续封锁。大理寺特选出来的臣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宣布了众人同流合污的罪状,用最快的速度抄没了家产。

      秦尚坐在宝座上,洗耳恭听每一位大臣们的想法,让秘书省的官员仔细记录他们的每一条建议,他姿态摆得非常的低,十足的贤君,即能够听取朝臣们的意见,也愿意相信大家拳拳爱国忠君之心。他请大臣们一起用午膳,一起喝茶追忆先帝,感叹郑国国泰民安蒸蒸日上之余,再联袂喝骂周边诸国国君的骄淫奢侈。
      吃好喝好后,餐桌一撤,臣子们撸起袖子又是一场舌战。

      秦尚听得头眼昏花,频频点头后,大手一挥:“既然民间如此艰难,那就减税吧!”

      瞬间,统一战线的大臣们分为两派。一派吃了皇帝的嘴软,觉得减税是好事;一派头脑勉强清醒,说现在打仗要钱,赈灾要钱,国库还空虚,减税的话,稍微出点岔子,就容易引起民乱。两边文臣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直接在殿内动起手来。
      于肃稳稳的坐在左下手,闭着眼睛听小皇帝左一句劝导,右一句挑拨,把一群文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天之内,宫内口沫横飞群臣激昂,宫外,两省罪臣三族之内的姻亲们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石板缝的血凝成了深褐色。
      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在小皇帝面前忠心耿耿的权臣们看着通风报信都寻不到人的门人们,才明白为时已晚。一时之间,精神恍惚的有之,醍醐灌顶的有之,痛恨暗骂的有之,最后,具都化为了一声叹息。
      皇帝,终究还是长大了!

      尘埃落定之时,秦尚将一张郑国山川图摆在了龙案上,上面有一处被朱砂笔圈了起来。
      “这里确定有铁矿?”
      秦尚斟酌着开口:“有。只是,我不知道埋了多深,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一切只能等你派人去挖才能知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铁矿足够保证边防军五十年内的军资和兵器打造。”

      于肃波澜不惊,低头看了眼被圈下的地盘。他默默的将山川图与脑中的行兵图对比了一番。铁矿地处山脉深处,与急行军的大路相隔三百里,周围村庄寥寥无几。最主要的是,山脉距离边境只有千里,是绝佳的补给地。若是在山林间造一座城,再放下驻扎的军队,有山有水,再开出万亩良田,完全就可以完成自给自足的军事重镇。

      “皇上……”于肃抬起头来。
      “什么?”秦尚下意识绷紧身体。他靠对方太近了,明明没有穿铠甲,却能从对方身上嗅到隐隐的血腥气,皮肤能够感受到兵器在空中挥动时的冷风。
      俯视的角度,于肃清晰的看到小皇帝打了个哆嗦,似乎在惧怕着什么。于肃的视线在对方还带着稚嫩的脸颊上一扫而过,收起地图:“没什么事的话,臣先告退。”

      秦尚暗暗的吁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于大将军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否则,他实在不好解释自己怎么知道铁矿的所在。在梦中所见,这种话对方会信吗?

      拖到黄昏,秦尚疲惫至极的身体终于躺在了龙床上,闭上眼睛之前他偏头看了起居舍人一眼,对方捧着绢布和笔跪坐在不远处,察觉到皇帝的目光后,轻微的点了点头。
      秦尚长长的吁了一口郁结之气,双手交叠,很快昏睡过去。

      苦撑三天三夜,度过登基后第一次大变革后,秦尚又要迎接另一种人生。
      *
      梁煦发现主卧的灯亮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敲了敲门。半响,都没人应声。
      “以宸,你在家吗?”
      房门打开,秦尚睡眼惺忪从床上爬起来。

      梁煦神色自若告诉对方:“等会你们班主任要来家访,你知道吧?”

      秦尚下意识的看了眼身上,很好,那位‘学子’这一次衣衫整齐的穿在了身上。不像第一次,他醒来的时候身上只一块刚好遮掩胯部的破布料。
      一回生二回熟的秦尚从床上下来,直接打开了电脑开关。这具身体对很多常用的东西有记忆,走到电脑旁边就下意识的打开了电脑。

      他知道这户人家还有一位长辈。不过,第一晚他忙着适应‘仙境’,并没有主动去打扰对方。第二次来到这里,最初的慌乱和忐忑已经没了。他少年登基,哪怕一直受到先皇的保护,该有的帝王心性他都有。他很快接受了自己身上的变化,庄生蝴蝶梦,他夜夜入梦到了另外一个朝代,没什么稀奇。

      秦尚面上不动声色:“什么家访?”
      梁煦语气中都是纵容和无奈:“你的班主任说要来谈谈你的学习情况。”
      秦尚的视线瞥向桌上的几张考卷,上面赤红的36格外醒目。作为过目不忘的神童,秦尚实在理解不了怎么有人当堂考卷能得这么低的分数。
      梁煦见他不说话,以为不愿意:“如果你累的话就在房间里休息,我去跟班主任谈。”
      见这个朝代的太傅而已,秦尚还没怕过:“不用,孤……我来谈。”

      实际上,秦尚低估高压教育下班主任对学生的严厉程度。这里不是封建王朝,班主任也不是赵太傅。
      班主任抖着双下巴上的肥肉,把高以宸入学以后的‘丰功伟绩’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遍,最后总结:他到底还要不要读书?再逃课下去,直接退学好了。
      秦尚眨眨眼,梁煦满脑袋的冷汗:“退学会不会太严重了?”

      班主任气势万千,把心理评估手册往桌上一摊:“知道你家孩子开学心理评估是多少吗?”
      梁煦艰难的解释:“他开学那段时间家里有事……”
      “那构不成逃学的理由!你是他家长,你得替他负责。没有不会读书的孩子,只有不负责任的家长。”班主任雷达一样把梁煦从头发丝扫描到脚板底,“你多大生的他?孩子出生的时候你满20了吗?”
      家长梁煦脸色爆红:“我……”
      班主任手一栏:“你不想对他负责吗!”

      在大学历史系高材生、留校任教、梁煦梁老师,在拼升学率的中学班主任面前完全毫无招架之力,和秦尚一起两眼放空的听着班主任关于家长,关于责任,关于素质教育等等问题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教导和指正’。

      高级分子梁煦,还是第一次因为学习不及格而被教育工作者点名重点批评,一时之间,满脸的我是谁,我在哪?

      秦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学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梁煦:“对啊,学习太容易了。”
      班主任胖嘟嘟的手指差点捏碎了成绩单。

      秦尚斟酌着开口:“老师您是教哪一门课程?”
      梁煦面如死灰:他教哪一门你都不知道吗?
      班主任冷笑:“语文。”

      秦尚点头:“老师您可能对我……的学习方向有点误解,不过,我会证明我会是个好学生。一个月后,我会在语文课上拿到令您满意的成绩。”
      班主任刷得站起来,庞大的身躯泰山压顶似的笼罩着班上最大的问题学生:“口说无凭。”

      秦尚:“要不,立个军令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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