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倒V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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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冻住了一样，所有人都定格不动。
叶霜河第一个反应过来，身影几个闪现跟到江枫身旁：“枫儿，你没事吧？”
江枫摇头：“害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叶霜河微怔，自己从前与他亲昵，他不是煞风景就是顾左右言他，这么坦率的关怀言语，江枫似乎从未有过吧？奇怪……
然而不待他想清楚，整个蜃楼便开始摇摇欲坠，丛林枯萎下去，雾泽迅速干涸，岛屿也裂成一块一块，很快就站不住人。
在众人惊慌的叫喊声中，江枫扬手将无心送上空中，铮铮剑鸣之后，一道闪亮的大网洒将下来。
他们脚下本已消失殆尽的土地上，竟生出一朵灿如晨星的金莲，柔软芬芳的花瓣舒展开，温存地抚住人们过速的心跳。
莲瓣与光网相连，大漠长空之间，像会发光的蒲公英，在无风的环境中一寸一寸向下飘落。
来时二百众之多，现在只剩下寥寥三四十人。
没御过剑，行过万里浮云的普通人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们土生土长在这里，却从未在这么高的地方欣赏过自己的故乡。
金白如银的沙岭，静谧幽然的月亮河，头顶的星空先是深黑色，然后渐渐转变为暗蓝色，上面铺满了雪白色的繁星，有亮如永恒的明灯北斗，有……好像广袤天地间就只剩自己，那种孤寂却充满了征服感的情绪填满整个胸腔。
这些沙山灵河的儿女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家园究竟有多美……
江枫拉着叶霜河到莲座一角，揽着他肩在自己身边坐下，看到其腹间被红色染得更加暗沉的黑衣，手放上去以元神之力滋养，感觉到他挣扎，微愠：“叶霜河，你再骗我一个试试？”
被训的委屈到不行，受伤的是他，担心的是他，最后挨骂的还是他，索性眼睫一颤，身子特别明显地抖了一下，“枫儿，你凶我。”
江枫：“……”
这种无处着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这种明明他做错了自己还要乖哄的情绪又是怎么回事？江枫终于发现，眼前这个人，自己弱时他就强，自己强时他就弱，简直……就是一根踩不倒的墙头草。
即使知道他在装蒜，该心疼的还是要心疼：“感觉如何，无心对你的伤害还如此大吗？”江枫指的是他还装作是承影小弟子的时候，被无心挨了一下寒刺就发作的事。
“还好，洗髓之后基本就和寒刺再见了。”叶霜河看着他面上不加掩饰的关切，心里爽得飞起，假装可怜道，“枫儿，你不知道，我好惨的，从小流浪狗一个，没人疼没人爱，好容易遇着个好人，还……哎不提了，总之就是什么东西缺的时间长了，一旦抓到就不舍得放开，只要我还有一天能喘气，就要黏着你一天，那个，你不会嫌我烦吧？”
他说到最后，满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憋不回去的希冀，江枫渡了些自己的元神给他，两人挨得太近，看他一脸幼兽求关爱的模样，心底软得一塌糊涂：“怎么会，你想太多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怕……”
“什么？”
“……”江枫想了想，还是觉得这里人多，与他坦白那件事并不合适，扫一眼人群正看到夏霖在那专心致志地打坐练气，想起她在有中生无阵里的出色表现，笑道，“小霖心思简纯，是块修道的好材料。”
？怎么突然扯到她身上去了？叶霜河觉得奇怪，记下他有事瞒着自己这一条，自然接续道：“能得你这严师的夸奖不容易，小妮子又在阵中出什么洋相了，说出来高兴高兴？”
“我说真的，不是洋相。”面对他黑夏霖黑成习惯的信口胡言，江枫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她心海极宽，韧性也极好，剑道修为不浅，只是差一个机缘。日后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可以一步登上中阶元神境，赶超许多在她之前的修士。”
“嗯是，我师姐么，当然厉害。”经历了这么多终于平定下来，叶霜河哪里有心思和他讨论夏霖的修为进展问题，身上被他清凉润泽的元神滋养着，没有一处不舒坦，心道这么好的一个人，不拐回家去怎么行？
嗯对，说拐就拐，绝不含糊。这会儿江枫境界再提，元神之力如不朽之浪潮，很快就将他身上的创伤修补了七七八八，有了精神，他又活蹦乱跳地环上对方腰肢，腻歪道：“枫儿，和我回家。”
江枫没想到话题转这么快，轻微的讶然后，便记起在蜃楼幻境里，他拉着自己手，乞求自己不要去杀人，和他回家……
也是，无枫谷，应该已不算是家了吧，下次再去八成就是刀兵相见，说起来，自己早已成了飘蓬，无家可归了。
“好。”他微笑道。
“真的？！”叶霜河惊喜，曾经想过这人可能会排斥寂月境，自己少不了得软磨硬泡一阵，谁知，当下情不自禁地抱住他，脸埋在他颈窝里磨蹭，“哼哼，让星天谷那群小崽子嘚瑟他们有人陪，总是嘲笑老大我万年单身狗，这一次，保证闪瞎他们眼。”
……这小子今年满五岁了吗？顶多四岁吧！江枫为人低调，被他这攀比炫耀的心态搞得无奈，再加上颈边被他呼吸弄得好痒，忍不住轻叹一声。
叶霜河下巴搁在他肩上，歪着头正好能欣赏到自己肖想了许多年的侧颜，一时被那莹白的耳垂诱惑地不愿自持，抬起点头张口含住，模糊道：“怎么了，叹什么气？”
“没什么。”江枫嘴上这么说，眉弯眼角的笑意却一圈比一圈深，也不在意这样万一被人看了去会如何，低声说，“我从前只觉得，自己对谁都冷硬得起来，只是对我那废柴师父没半点脾气，虽然看不得他软骨头，心里也总是有气，但出了事却除了护着他，别的想法半点没有，现在……”
“现在？”他一说话，牙齿就轻轻碰在耳垂的敏感处，像不经意的针扎一样，惹人颤栗。
江枫强忍住冲动，才想起来，自己这个人本是心里想十分，能说的有五分，再精简精简就剩了两分，那中间的八分，不知道是被狗啃了还是被风卷了，总之就是不招人待见。而这时候，面对叶霜河，他却已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这可能就是一种解脱吧……
金莲离地只剩几丈之遥，王城的渺小的阴影在远处若隐若现，江枫笑笑：“好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你也懂，就别逼我了，好好想想怎么拔魂钉吧。”
“嗯……晏祁老儿又要开始表演了，他绝不会放心只设虚无之魔这一个障碍，苏生咒祭坛中，一定也养了什么魔物在里边……贪婪又愚蠢。”叶霜河以极尽缠绵的语气讲着正事，十二分的恋恋不舍，“枫儿，不管他怎么着，明天你必须和我回星天谷，逃不了的。”
……
数个时辰前，白日。
面目诡异的老者跪在距王城十里远的一处地宫内，匕首插入心口半寸，珍贵的心头血不停地流入他手中的青铜觞。
他为这一日已经筹谋了太久，即使耗尽生命也要将破咒人拉入深渊。
地宫走廊里传来矫健有力的步伐声，古诺手中捧着一只浑浊的血囊，俯身敬礼：“王上，千份不同的血引已经融合好了。”
“嗯，辛苦。”晏祁接过，他的嗓音呈现一种模糊的黏腻感，仿佛喉咙经历了什么变故，再回不到从前的清朗。
——最后一份千血引已经备好，只需等明日的太阳升起，苏生咒这一箍了沙罗近千年的绳索，就要不复存在。
——曾施与我一国之源的半面妖仙，对不住了。
晏祁按下权杖隐蔽处的机关，他四周的地面开始下沉，以他为中心形成一圈圆形的裂缝，裂缝中是任何光亮都照不进的漆黑，里面有微弱的声音传来。
听着，像某种猛兽沉睡时粗重的呼吸。
他将那囊中千血引倒在杖头空空如也的凹槽中，千种血液汇集形成的膏油样的流体，灌满凹槽后自八方溢出，一股股细流沿着蜿蜒如蛇的木头权杖缓缓滑下。
晏祁合着双眼，轻念咒文，一时间空旷的地宫里面只剩他的念诵声和那地狱深处魔兽的呼吸声。
咒毕，他拾起盛着自己心头血的青铜觞，把它一点点倾斜，再倾斜，直到红色的血流与凹槽中积满的千血引水乳交融。
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本细如牛毛的血线，突然间翻涌，像是大坝坍塌后崩溃的洪流，以权杖为源头，先是将晏祁脚下的那片孤岛浸没，而后喷泉一样哗哗散入下面漆黑的空洞。
过不多久，黑暗中平稳的呼吸变得动荡而烦躁，声声嘶吼入耳，仿佛来自远古的咆哮。
沙罗国驯养最久的一只沙奴，醒来了。
……
这已经是葛木腿到天乾宗做客的第六十一天，这段时间，他在天下第一大派的照顾下，享受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衣食无忧。
他坐在后山的一棵迎客松下，闭目养神。
老头知道，来来往往的那些个天乾宗弟子，看自己的目光都是不屑而鄙夷的，但只要他睁眼望过去，必然又是一片笑颜和“葛真人早上好”式的虚假问候。
“哎，亏得贫道脸皮厚，否则承影这个掌门后继无人呐。”他笑呵呵地自嘲一句，取下腰间酒葫芦，拔下木头塞，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正换了个姿势准备继续睡着，头顶的空气传来焦糊的味道。
葛木腿狗一样的鼻子轻轻嗅了嗅，立刻发觉不对，伸手一抓，是一张被布满灼烧痕迹的羊皮纸，上面写着：第二盏命火明日见光时出世，沙罗国告急，望师父出面调停。
落款，叶。
“嘿，这小子，终于忍不住了。”他曲指一弹，那信件便化成一缕灰烟，老头打挺跃起，瘦巴巴的身子像根老当益壮的甘蔗枝，快步朝天乾宗主的理事堂走去了。
彼时方延年正与一帮子宗内长老布置事务，门响了三下，不请自开。
看清来人，守门弟子与堂内长老纷纷发怒，唯方延年一人肃然起身，惊喜道：“葛真人有何赐教？”
一身老旧道袍，与此间雅致全然不合的葛木腿微微一笑：“那事有眉目了，请方宗主借一步说话。”
……
当日夤夜，严防密守的沙罗城墙下，一道道黑影如雨后春笋悄然冒出，林林总总算起来有三四百个。
猫妖曲墨站在最前，看了看身前高逾三丈的城墙，低声道：“今晨星天谷主与破咒人有难，请诸位随我一起杀入王城，拿下晏祁老儿的狗头。”
他声音虽低，密密麻麻的黑影却全都明白，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颇有默契地从各个方向散入王城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倒V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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