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只是朱颜改》步步莲

56、第 56 章

　　之后和姬无夜争斗的无数年里，他陆续失去了很多，紫女、焰灵姬、弄玉、韩非···于此同时，也有新人加入进来，白凤、无双、红莲···
　　韩非去的那一年，他终于连建立一个新的、强盛的韩国的梦想也失去了。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国家已经肮脏腐朽到了骨子里，无药可救！他彻底除掉了夜幕，杀了姬无夜，也将韩非最宠爱的妹妹，红莲，从那样一段注定不幸的婚姻中解救了出来。
　　可这一切，还是太迟，太迟了。
　　灰衣剑客的嗓音多年如一日的淡漠“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半年前韩非死在廷狱，李夫人动手打了嬴政，如今还在禁足”
　　“他怎么死的，你也不知道吗？”卫庄不信，作为深受宠信的秦国首席剑术教师，他不信盖聂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对方摇头“秦王的事，我也不是全都知道”
　　“那李浅桑应该知道吧？”
　　“你进不去的”师兄弟十数年，他很了解卫庄到底想干些什么。
　　他有些恼火道“那就等她自己出来”
　　寒冬，红莲惊讶又心疼的看着这个已经变成了废墟的，以往他们练剑的地方。
　　听到身后隐隐传来的冰雪被踩塌的声音，除了他，这里不会再有别的人过来。她欣喜的回头看去，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笑来，却又想起他似乎不喜欢和人说笑，又强压下来“庄，大人，难得你还记得这个地方”
　　“我从出生之日起就在这座冷宫里了，忘不了的”
　　“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红莲看着那倒塌的树，不免一阵感慨“昨夜的风雨好大，连这树都···”
　　“树是我斩断的”卫庄心中冰冷，最深、最隐秘的那一处还带着些许怨愤，在少女惊讶的目光中淡漠道“这个地方我不会再来，我会命人拆了它”
　　果然，从那日以后，这座僻静的冷宫中再也没有这棵见证了他一切过往的古老樱花树存在过的影子。
　　不久，秦国大兵压境，在新郑城破的前一天晚上，他亲手毁掉了这个承载了他全部或美好或痛苦记忆的国家
　　“你，杀死了我的父王？”分明是疑问句，却被这个小公主硬生生说成了平铺直述。
　　卫庄走到她身边，一同看着下方火光冲天的新郑。
　　“我说过，任何挡住我去路的人都只有一种结局”
　　炽热的火焰将夜空点亮，也让周围的空气扭曲起来“至于你，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从今以后跟着我，我会还给你一个更好的韩国，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的韩国。第二个选择····”
　　“我选一”红莲连第二个选择是什么都没听，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你不想知道第二个选择吗？”
　　“我已经做了选择”红莲再次拒绝了，说完却又有些迟疑“事实上，我有另外一个问题”
　　他动了动嘴唇“说”
　　“···你选择在我出嫁的那天回来是为了让我下定决心杀死姬无夜，还是因为我这样做会使他分心，而你可以有机会杀死他”
　　“你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不想见我，我肯定见不到你。所以，那天出嫁的路上，你是故意让我看到你的”她的猜测很笃定。
　　“你嫁给姬无夜，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就如同，她嫁给嬴政，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而回来”
　　想起从那个人口中得知的消息，他心情更不好了“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去问为什么”
　　于是，她成为了一把剑，那把他赠送给她的，原本属于紫女的赤练剑。
　　他总能从她身上看到那些曾经并肩而战的故人的影子，她的爱情、她的剑术、她的医毒两全、她惯用的火魅术···每一样，都代表了一段挥之不去、刻入灵魂的故梦。
　　荆轲刺秦，他终于在驿馆中再次见到了她。
　　剑依然是当初他送她的那把承影，剑术修为却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再也不是那个会被他嫌弱的小姑娘了。
　　可她此时看着他的神采，还如记忆中一般无二。时隔多年以后，他终于明白了她整夜守候的坚持，明白了笑闹时她接触到他目光后羞怯躲避的目光，也明白了每每行动她看着他时眼中的担忧惊惧。有些爱，直白而热烈，有时候，却也沉默隐晦。
　　他，终究是错过了。
　　他，终究是明白的太迟了。
　　“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问我了吗？”
　　他在她不甘的追问中停下脚步微微回头，问什么？问嬴政对她好不好？问她愿不愿意抛下一切跟他远走高飞？明知不可能，他这样骄傲的人，又怎么会问？
　　之后的无数年，他远在江湖，却总能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她的一切。
　　比如她和嬴政无休止的争吵冷战，她从王后变成皇后，她奋不顾身的去照顾得了疫病的宫人和百姓···有他早知道会这么做的，也有他没想到的。
　　最让他吃惊的，还是她竟然离开咸阳王宫远游。
　　听到这个消息，他毫不犹豫的答应子房的建议，与墨家联手。
　　他站在舜华院的琼树下，望着窗户上透出的她伏案学习的剪影，优美的让人心醉。年少时的她，也是这样在韩非和荀夫子的敦促下努力学习的吧？
　　夜凉如水，四周静寂的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
　　“···他现在不能再受刺激了，尤其与我有关”他第一次听她说起嬴政，却是满心的忧虑恐惧，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以那样强硬自私的手段将她从家人朋友身边抢走，却毫不珍惜！
　　于是他带她去噬牙狱散心，生硬别扭的尝试着表达自己的心意。甚至，不管不顾的怂恿她冒险杀了嬴政，以便重获自由···
　　他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心，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十年里嬴政确实在许多方面对她造成的影响。
　　她没有似少年时那般对他言听计从，反而一直陪伴在嬴政身边，直到他去世。就在他以为她会为公子扶苏和赵高胡亥争夺王位时，却又选择了急流勇退，拖家带口的回归平凡。
　　这些做法矛盾又令他意外，却也正是因为这些矛盾，给了他一丝希望。这希望并不大，但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她亲自照顾并送年迈的师尊最后一程，她凭借一手医术得到神医之名，生活精彩而有意义，和少年时幻想的没什么两样。她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却像忘了一样一直没有来找他，没关系，这一次换他去找她。
　　蹉跎半生，兜兜转转，彼此都经历了太多风雨，被残酷的现实推着向截然不同的方向成长。可最终，他们还是淌过岁月的长河回到了彼此身边。
　　即便两人接下来还会因为种种原因产生矛盾，他相信，他和她都已经有足够的智慧去化解。
　　自此天高云阔，仗剑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