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白虎成精啦》暮落曦瑶

6、老人与信［四］

　　饴糖有一个秘密，她能看到她接触过的“物”的片段式记忆，生者、亡者亦或是灵魂，以梦境的形式。

　　至今遇到的唯一一个例外是钏钰。

　　她看不到钏钰的记忆，有关钏钰的记忆就好像蒙上了一层纱，朦胧的不可思议。

　　今晚，饴糖发现她好像梦到了那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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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头四十多岁了，喜得一子。

　　可也正因为这样，与他年岁差不多的妻子，他的小妇人生下了孩子就离开了他。

　　早了他好几年就离开了他，也因为这个儿子的珍贵，他对这个儿子几乎算得上是百依百顺。

　　但还好这个孩子皮是皮了点，可是被姚老头教养的很好，知理，通透。

　　“姚老头，你福气可好了！仙君说你家儿子是稀有的单灵根，要带他回门派重点栽培呢！”还没等姚老头的儿子回到家，坐在门口编草墩的姚老头就收到了消息。

　　今天是十年一次的仙门大选，选有天赋的小孩入门派跟随着修炼。

　　凤凰城并不荒，甚至是四大神兽城之一，有数不清的人和生灵精怪想要来到这座有凤凰庇护的城镇。

　　这次的仙门大选姚老头本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参与进去，可经不住那小子祈求的目光，只好随他了。

　　姚老头和他过世的妻子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没有任何天赋，不识几个大字，考不起功名，没有经商能力，也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想要的只是现世静好，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

　　所以这一次的仙门大选本也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可没想到那小子真的有这个福气。

　　姚老头愣愣的看着手中还未完成的草墩，悲喜交加。

　　喜的是那小子有机会走上一条前途似锦的大道，走上与夫妻两人截然不同的路，孑然一身。

　　悲的是他现在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小妇人，连儿子也要离开了。

　　姚老头重新开始编织着草墩，只是手下的速度慢了许多。

　　——罢了罢了，既然小皮猴选择了这条路就放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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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皮猴离开前夕，姚老头帮他准备行囊。

　　自从小妇人离开了之后，家里的一切都是他担着。

　　也亏得最后留下的不是小妇人，而是他这个老头，承担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很轻松。

　　也因此，整理行囊这种东西他熟门熟路。

　　馅饼、干粮、还有一壶清水，加一些简单的衣物。

　　这些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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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小皮猴离开的时候，姚老头喜滋滋的，看不出有没有难过。

　　直到小皮猴和仙君坐在法器上离远了之后，才恍恍惚惚的意识到：

　　——接下来的日子，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走了。

　　后来有人问他，你后悔让你孩子独自一人去闯，去走一条你没走过，也不知道结果的路吗？就算他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回过头看你一眼，你也不后悔吗？

　　他沉吟了一下，爽朗的笑道：“当然不，孩子嘛，自然是要放手让他大干一场，体会一下生活的艰辛与幸福，他才会懂得更多，才会更坚强，也更勇敢。就算他不回头，只要他知道，我永远在他身后等着他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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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生活很清闲，也很自由。

　　没有小妇人的唠唠叨叨，不用帮喜欢惹祸的小皮猴收拾烂摊子。

　　一个人捕鱼、捉虾，收拾屋子，也不用再担心领里街坊明里暗里的议论纷纷会不会影响到小皮猴身心健康，个人成长。

　　他一个人过的十分自在。

　　只是偶尔，就那么一小会，他会愣愣的看着小皮猴离去的方向发呆。

　　好像下一秒小皮猴就会喜滋滋的蹦出来，告诉他：“爹，我回来看你了！你开不开心！”

　　从小皮猴离开之后，他每月都会给小皮猴寄一封信，信里内容不多，大多都是问问小屁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认真修炼，有没有新的小伙伴。

　　凤凰城虽然向往的人多，但代笔的人称得上稀有。

　　会写字会读书的人都是想要考取功名，做大事的人，诸多都去了京城或者临近的地方，亦或是人皇统治的城市而不是凤凰城。

　　凤凰城再怎么好，毕竟还是一座凤凰统治的城镇，大多以武为尊。

　　不过虽是这样，凤凰城里也因想要城中百姓文武双全而设立了几个学堂。

　　也因此代笔比学堂里的学生少的多得多。

　　有时候他找不到代笔的人，他就跑去学堂或者书院，请下了学堂的学生为他写一封信，然后给他们四五个铜板或者一下瓜果蔬菜。

　　他穷，钱不多，有些学生不稀罕那几个铜板，对他爱理不理的。

　　有些学生性情比较温和，会停下步伐回到书院给他写上一封书信再递给他，也没让他为难，收下了那几个铜板。

　　这次遇到钏钰，也是临近好心的邻居跟他说这附近来了一个代笔，让他过去看看，他才赶忙过去。

　　他身上带了铜板，可当他看到钏钰一身月白色长袍怀里抱着一只奶白色小老虎时，他却步了。

　　钏钰脸上表情一直都很淡，艳丽的红色泪痣也阻挡不了他通身的清冽。

　　这样的人一看就和妄想做大官、考取功名，结果只能落寞的来凤凰城做一个代笔的人不一样。

　　他身上没有考取功名失败的颓靡，也没有看不起商户和平民的“书生”的清高，显得与整个集市都格格不入。

　　——那是一个修真者。

　　姚老头这么想着。
　　修真者是什么呢？挥一挥手，山崩地裂，跺一跺脚，天都会塌下来。只看你不顺眼，就能把你掐死在眼前，轻而易举。

　　姚老头从未和修真者相处过，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修真者会不会喜怒不定的在帮他写完信之后把他拍死。

　　可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他有些抖的走上前去。

　　他觉得修真者可能一点都不稀罕金钱，于是他才战战兢兢的把那几个铜板换成了他觉得可能仙君用的到的烙饼，于是他才会选择送一些种类丰富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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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头来他才发现，他很幸运的遇到了一个温和的仙君，和一个乖巧的白虎。他们的温柔从不说出口，却很轻易就能体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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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姚老头：我觉得仙君一点都不需要庸俗的金钱。
钏钰：……
饴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