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梦里花》白色云

11、世上再无花蕊心。

　　酉时已到，天还未尽黑但宫殿内的烛灯已将长长的殿栏点亮。
　　站在殿栏外，我定定的打量着这华美的宫殿，越看越讨厌。
　　我早晚要从这里出去。
　　独自在宫殿的深处徘徊，幽静的烛光下皇宫绝美得像是人间仙境。
　　眼前出现一池荷花，荷花硕大，荷叶上晶莹的露珠闪烁着清冷的银光。
　　来了兴致想一亲荷的芳泽。
　　我脱了鞋袜下了池子。
　　空气静谧，月色清淡，花香随风而来。
　　我坐在池边，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随手摘了一朵粉红的荷花把玩。
　　“咦？这荷花如此可爱，姑娘怎舍得折断。”
　　身后一道深沉诧异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我立即将手中的荷花丢弃惊慌失措的抬起眸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衣着华贵长相清俊的少年，他面如冠玉，气质雍容。
　　仿佛被电击一般！
　　我有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幽黑的双眸紧紧盯着那熟悉的脸！
　　冰良！
　　我激动地上了岸也不管双脚裸露，兴奋地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冰良！你怎会在这里！”
　　少年惊愣片刻，定下神，扬起一抹笑容。
　　“姑娘你认错人了，在下不叫冰良。”
　　我傻在那。
　　“姑娘，在下月清，月亮的月，清澈的清。”
　　“月清？”
　　他姓月？那他是……
　　我怔住，迟疑地说。
　　“你不会是皇上吧……”
　　少年露出一排灿烂而晶亮的牙齿。
　　“不是。”
　　我卸了口气，还好还好……
　　少年扬起兽畜无害的甜笑。
　　“本王是皇上的五皇弟。”
　　我的大脑轰地一响！
　　看着他邪媚的笑，我突然觉得无比尴尬，有些恼羞成怒。
　　我一把推开他。
　　“我管你是谁，扰我清静就是你不对！”
　　还顶着一张这样的脸！
　　阴风乍起，花香四溢，少年变了脸。
　　他的眼角狭长，语气不容反驳。
　　“你竟敢对本王如此无礼。”
　　我一呆。
　　糟糕，忘记这个朝代的规则了。
　　少年见我失神，嘴角勾起一抹邪美的笑，眼中欺诈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几步走进，故意在我的耳边轻柔软语。
　　“本王会让你知道惹恼本王的下场。”
　　这人的样貌和冰良长的一样，可脾气性格却真是差太多。
　　我心里烦躁不想睬他，拎起鞋袜就走。
　　少年长手一挡。
　　“想走？”
　　我皱眉。
　　是王爷了不起啊，我还是花神转世呢，自从来到这个朝代真是一件顺心的事也没有。
　　少年半眯着眼看我。
　　我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趁他不备我猛地把他推入荷花池。
　　“澎！”
　　一时水花溅起，荷花荷叶摇晃，流光异彩。
　　少年挣扎地从水中站起，水搅动的哗哗做响，一时之间水波月影晃动。
　　他狼狈不堪的在水中叫嚣。
　　“咳咳……你竟敢这样对本王！”
　　我冷哼。
　　“这是你自大的后果！”
　　“你给本王等着，本王会叫你后悔的！”
　　呵呵，不再理他，我拍拍裙子，走人。
　　原来人和人还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可没想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在这里我还是孤身一人，不知何时才能回去，我的漫漫回家路啊，叹……
　　清晨起了大雾，雾气萦绕伴着绝美的宫殿，勾画出一副旖旎而绝色的风景。
　　北玲珑突然把我带到一处华美的宫殿。
　　宫殿内点了数盏长明灯，耀眼夺目，大殿呈四方形四个角各放了铜鼎，铜鼎丝丝冒着烟，大殿中央有黄金做的祭台，华贵逼人。
　　我震惊于这个宫殿的宏伟。
　　“这什么地方？”
　　北玲珑浅浅地牵动嘴角。
　　“神殿。”
　　“神殿？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北玲珑笑着。
　　“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不是花蕊心嘛，这里就是证明你到底是还是不是的地方。”
　　“……”
　　“走上去。”
　　“你还没死心？这有这么重要？”
　　北玲珑嘴角的笑叫人沉醉，可她的眼里却含着数不清的情绪。
　　“重要，当然重要，本宫是要你知道，不管你是生是死，承不承认，你都是皇家的人，都是他的人，花蕊心，你休想逃！”
　　“……”
　　北玲珑命令我。
　　“走上去！”
　　我犹豫不前。
　　我心里明白我当然是花蕊心，她可是我的前生，更何况花蕊心的灵魂还残留在这个身子里，我不能冒险。
　　“怎么？害怕了。”
　　看到我止步不前的样子，北玲珑讽刺地微笑。
　　“你不是说你不是花蕊心，你怕什么，给本宫上去！”
　　身体猛地一阵颤栗，有种莫名的力量在身体里横行，有个奇怪的声音在诱惑我上前。
　　怕什么，有何可怕。
　　鬼使神差，我踏上了祭台。
　　乍起一阵狂风，不知从哪卷起了金沙，金沙飞舞令人目眩神迷。
　　蓦然衣袂纷扬，狂风肆虐。
　　流动的金沙越来越庞大，飞舞的金沙以我为中心盘旋，美轮美奂。
　　我一惊。
　　这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金沙发亮，亮光中是她艳美绝伦的脸，一袭红衣妖娆，眉心一颗红痣，眸光璀璨如星。
　　长睫轻扇像是蝴蝶张开了轻盈的翅膀，她轻轻一笑。
　　“终于又回到这里……”
　　我的耳鼓在嗡嗡作响，心中突地一跳。
　　“花、花蕊心？”
　　花蕊心的嘴角漫出一丝淡笑。
　　“谢谢你让我回到这里。”
　　那嗓音在这幽静的宫殿中传出阵阵回音。
　　我忙收敛起心神。
　　“你怎么了？”
　　花蕊心的笑似溪水潺潺，若清月皎皎。
　　“我来向你告别……”
　　胸口像是被重锤击过，那种闷闷的痛感竟令我无法呼吸。
　　“什么意思？！你……”
　　“我要走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
　　“我的灵魂已经破烂不堪，再不愿意离去也要离去……”
　　我的内心如擂鼓一般敲个不停，一张脸立即褪去了血色。
　　“你要走？你要去哪？你不是还要见他吗？”
　　花蕊心的眼角湿润，嗓音温润如脉脉泉水。
　　“我想见他，可我没有办法……我因为这个神殿才能又一次出现……可也是最后一次……”
　　“……”
　　“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花蕊心……”
　　我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花蕊心！你别走！还有很多人想要见你！”
　　花蕊心摇了摇头。
　　“那年，我用最后的灵力把自己封存在仙天洞里等转世花神归来，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惊愕害怕地说不出话。
　　“这破破烂烂的灵魂我撑了太久太久，实在撑不住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这个朝代太危险，去找梦神，他会护你……”
　　“我不要！你不是神吗？神会死吗？你不能复活吗？”
　　花蕊心的美目中珠泪涟涟。
　　“生命只有一次，神也是一样，更何况我早已不是真正的神……”
　　我激动地大喊。
　　“那我呢？我还能回去吗？”
　　“你要代替我守护这个地方，只到下一代花神出现，若你阳寿未尽也许你还可以回去，至于用什么办法我不知道……”
　　还可以回去！太好了！只要能回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一想到这个代价，我的声音里又满是心疼。
　　“花蕊心，你不想见他了？”
　　花蕊心的眸光微闪。
　　“我想……可恐怕我见不到……”
　　“……”
　　她的唇侧浮出一抹飘渺凄凉的微笑。
　　“……等他百年后……也许我能见他最后一面……”
　　她的眸底有浓到化不开的痛楚，她的声音颤动起来，眼眶里蓄满了泪。
　　“小小，好好陪着他，我不想他这辈子孤单一生……”
　　“……”
　　“……都说我们是神，受万人敬仰，可当神有什么好……”
　　“……”
　　她已泣不成声。
　　一抹金光在花蕊心的眉心隐隐闪动，金光大开，她的身影在光中若隐若现。
　　双眸惊恐地瞪大，我伸手想抓住她。
　　“花蕊心！”
　　花蕊心的身子宛如沐浴着金之光华，一点一点的消失。
　　耳边传来一道道痛彻心扉地呼唤，是她叫人心碎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响彻云霄。
　　“洛——洛——”
　　金光散去，我蹲在祭台上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越哭越凄惨，我为我自己哭，更多的是为花蕊心。
　　一连好多天，我都沉浸在这种悲伤里无法自拔。
　　不是不相信生死相许的爱情，只是觉得这样的爱情太过可怜，爱情最悲是在于无法长相厮守阴阳相隔，就像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可这悲剧又是谁的错，我和花蕊心是同貌却是不同的人不同的灵魂，我没她那么伟大也没她那无奈，我不会爱上这个朝代的谁，我发誓我要回现代，我一定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