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我也是》夏灵素

2、表白

　　（二）
　　周末，林臻拿着手链去商场珠宝柜台换了手绳，柜台的人见她上次来过，就免费给她串了一次，林臻执意要付钱，对方说什么也不肯要。林臻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哪怕只有一点点，心里也会觉得不舒服。正好妈妈生日快到了，就给妈妈买了一个手镯和几根手绳，打算下次手链要是再坏了自己串。出商场的时候，遇见了刚从健身馆里出来的林慕易。林臻想装作没看见，对方先打了个招呼。
　　因为健完身后洗了个澡，林慕易整个人显得很清爽，头发蓬松，让人很想摸一摸。
　　“吃饭了么？”林慕易问。
　　“还没有，我回学校附近吃点就行”
　　于是林慕易提议一起吃个饭，两个人去了学校旁边的一家米线店，点完餐后，林慕易问林臻：“还是不能吃辣？”
　　林臻点头。她想起以前和林慕易去一家新开的麻辣香锅店吃饭，她点了一份变态辣的套餐，刚吃了一口就辣出了眼泪，还一直咳嗽，林慕易问她：“你不能吃辣，为什么要点这么辣的套餐？”
　　林臻边咳咳边和他解释说她以前没吃过，想试试变态辣到底有多辣
　　林慕易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牛奶，给了林臻，说：“把牛奶喝了，你别吃了，我替你尝尝”
　　然后，林臻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慕易面不改色地吃完了一整份变态辣套餐，吃完还说了一句：“还行啊，没那么辣”
　　通过这件事，林臻明白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说得相当有道理。

　　“你大学学的什么？”林慕易问
　　“西班牙语”
　　林慕易笑了，“因为巴萨？”
　　林臻说：“其实学西语完全是计划之外的。当时高考报志愿的时候语言类被划到提前批里，我就顺手报了一个，没想到就被录取了。”
　　“哦，那你毕业要出国么？”林慕易又问
　　林臻握着茶杯，笑了笑说：“家里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已经把合同签好了，毕业就回去”
　　林慕易眼神里带点不解：“你以前不是说想出国留学？而且你学的是语言，出一趟国会比较好吧。”
　　林臻避开对方的目光，低下头盯着茶杯里的水，说：“小时候说的话听听就行了，现在我觉得找一个离家近一点的工作，陪在家人身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挺好的。”
　　林慕易没再说话。店里切到了皇后乐队的《radio gaga》，林臻轻声跟着哼起来。
　　林慕易有点意外：“没想到你还喜欢听摇滚”
　　“有些习惯养成了没办法改掉，你呢？还听么？”
　　“偶尔，上大学之后天天泡在实验室里，没什么时间听了”
　　林臻那天从电话里听赵默说林慕易好像学的专业跟生物有关。她听自己同宿舍的人提起过，这类专业就是要基本上一天24小时待在实验室里不间断的记录观察对象的变化。比起他们，林臻觉得还是学语言要轻松一些。直到吃完饭，两人都没再交流。
　　饭后，林慕易提议要林臻陪他逛逛校园，林臻勉强答应。此时天气开始回暖，校园一片生机勃勃，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带给林臻些许的愉悦。她嘴里说着这是什么教学楼、那是什么体育馆，心里却想着快点逛完好脱身。林慕易却不着急，慢悠悠的走着，还时不时问两句，停下来照照相。一圈走下来，两个人都出了点汗。林臻把校园介绍完，想说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林慕易声音响起来：“林臻，你现在有男朋友了么？”
　　林臻微怔，心想从国外回来就变这么直接的么？资本主义世界的教育果然还是有一套。
　　她趁着把滑下去的单肩包往上提了提的空当，大脑里搜索到了一个合适的回答
　　“你觉得我有么？”以前林臻上课老师说过，当你不知道如何回应的时候，就选择反问。但一问出口林臻觉得这个回答就像是酒吧里一个独自饮酒的女人被男人搭讪问今晚可以陪你喝杯酒么，女人反问男人可以么，然后两个人天雷勾动地火……
　　林臻打住了胡思乱想。
　　林慕易交叉双臂，答道：“你没有经常低头看手机，回微信，和我一起吃饭也没有表现得不自然，所以我觉得你没有。”
　　资本主义教育还带教推理的？林臻蒙了。她不服气的说：“我有没有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慕易上前一步，对林臻郑重的说道：“当然有关系。林臻，我和你认识了十年。可能我现在和你说十年你觉得没什么。但你看看这世界，十年的时间，叫嚣的本拉登已经美国政府被击毙了、手机从小灵通发展到iPhone X、就连朝鲜和韩国的领导人都在板门店亲切握手一笑泯恩仇了，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呢？
　　他顿了顿，接着说：“林臻，我和你共同度过了少不更事的童年、蠢蠢欲动的青春期、然后我们又再次相逢，在国外的时候我认识了很多人，但是我发现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才是最有趣的。对于你，我希望你可以将快乐与我分享，痛苦与我诉说，怎么吵怎么闹都无所谓。所以，我想你现在要是没有男朋友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
　　林臻从来没听过林慕易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而且还是一段极具冲击力的表白。林臻抬头望着他脑子里确是一片空白，想发出一点声音却不能。憋了半天问了一句：“我最喜欢灌篮高手里的哪一集？”
　　林慕易哭笑不得，刚刚那么正式的表白居然被她忽略了？但他还是照实回答“第13集，那集仙道彰第一次登场，你最喜欢他了。”
　　“我讨厌吃什么？”
　　“芹菜和香菜，你一闻到味道就受不了”
　　“我最喜欢哪个足球明星？”
　　“梅西。10年世界杯开始的”
　　林臻皱着眉说：“看来你是真的林慕易”
　　林慕易忍俊不禁，给林臻看了看自己胳膊上月牙形的胎记，说：“这下你相信了么？”紧接着又说：“林臻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对了，在国外想你的时候我才发现连你的一张照片都没有，这样吧，今天天气这么好，就在这儿照张相，以后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还没等林臻缓过神来，她就照下了有生以来最举手无措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林臻就像干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一样，表情惊恐无比。

　　林臻第一次被表白，是在初二。彼时林臻和林慕易升入了本校的初中，被分到了同班，班主任本着自由民主的原则，让大家自由选同桌。林臻在新班级里只认识林慕易一个人，于是和他商量看能不能做同桌，鉴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林臻没抱多大期望，没想到林慕易居然同意了。最开始做同桌的时候，林臻不太敢和林慕易讲话，后来有一次林臻有个数学题实在不会，斗胆问了林慕易，他拿了一张草稿纸写下了两种算法，清楚明了，林臻一看就明白了。之后林臻就和林慕易熟络起来，没事儿还相互开开玩笑。有一次林臻起晚了没吃早饭，早读的时候饿的不行，肚子一直在叫，林臻看见林慕易给了她一个眼神，又瞅了一眼他书包，她马上会意，从林慕易书包里找到一盒牛奶和面包。后来只要林臻起晚了没吃饭，从林慕易书包里总能找到吃的。当然林臻也知道吃人家嘴短，她看林慕易历史成绩不行，就自告奋勇帮他补历史。林臻凭借着小时候看百家讲坛的记忆，给林慕易讲历史的时候总会加些小故事，比老师按课本讲得有意思多了。就这样，两个人互帮互助，成绩在班里都保持在前十，还被老师当做模范在全班表扬。
　　林臻的个子也在这时候窜了起来，长相虽算不上漂亮但看着让人非常舒服，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浮现两个小小的梨涡。但她除了在林慕易面前表现的活泼一些，在其他男生面前还是比较安静的，因此吸引了一些男生的注意。其中有一个叫黎里的男生给林臻写了一封情书，在那篇充斥着各种烂俗情话的情书结尾，黎里写到“林臻，做我女朋友吧”
　　一开始林臻收到这篇情书吓了一跳，她生平第一次被表白，而且还如此直接。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黎里这个人，在他们年级还是小有名气的，因为拒绝剪头发被年级通报了好几次，校服拉链永远都没拉起来过，总是用前脚掌擦着地走路，还常常装作一副很忧郁的感觉。
　　“和林慕易比差好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臻会把其他的男生和林慕易作比较。
　　林臻决定还是当面和黎里说清楚比较好。她挑了一个午休的时间把黎里叫出来，对他说我们现在还是学生，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要努力加油之类的话。也不知道这哥是不是琼瑶剧看多了，听到这番话之后，一个劲儿地一边摇林臻的肩膀，一边说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林臻被他摇的都快要散架了，正好看到林慕易从广播室出来，她急忙喊了一声：“林慕易！”
　　林慕易回头，看见林臻被一个男生抓着肩膀，表情十分痛苦。林臻朝林慕易使了个眼色，林慕易有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走过来二话没说就把林臻拉走了。留下黎里一个人在原地不明所以。
　　第一次见面，林慕易给林臻递纸的时候林臻就夸过他的手好看。林臻后来知道他从小就学钢琴，每一根手指骨节分明且修长，小拇指都比林臻的无名指都要长上一截。每次林慕易给他讲题的时候她都会走神盯着他的手看好久。刚刚林慕易把她从黎里那里带走的时候，她注意到他的胳膊上还有一块小小的月牙形胎记。她盯着那块胎记，觉着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林慕易的小秘密，这秘密蔓延进了她的心里，她感到全身上下暖洋洋的。
　　下午上课之前，林臻跟林慕易讲了事情的经过，末了，林慕易对她说：“以后别接情书了，也别找他们，你越这样，他们越以为你喜欢他”
　　林臻有点委屈：“我也不是有意要接的，我看到情书的时候就在我桌子上了，而且，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跟我说，我来解决”林慕易说这话时明显有了怒意。
　　林臻觉察到他的不对劲，识趣地闭上嘴巴。上课的时候偷偷给他塞了个纸条，上面写着谢谢，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林慕易看到纸条，转头看见林臻隔着课本冒出来的笑眼。林慕易也笑了笑，把纸条叠好，放进笔袋里。默默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以后要好好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