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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流 ...


  •   “林家家主收了一只废掉的妖做星使!”

      消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却像裹挟在黑云里闪电,随时会在白虎星野上丢一个惊雷。

      整个白虎星野的星魂师势力开始涌动。一些零散势力开始剥离林家,寻求新的出路;很多组织势力则收拢势力范围盘踞一方作壁上观;还有的家族势力开始挑战林家的盟主地位。汹涌的势力如同地下的暗流,白天悄无声息,却在人们看不见的夜晚掀起血雨腥风。

      与外界的风起云涌相对的是林家的家祠。

      林家现任家主林夕一身素白,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落日的余晖从身后将她的影子拉长映在面前挂满红绸与铃铛的架子上。每一个铃铛都代表一个曾逝去的先祖。而再往上则是他们在一整块木板上刻下的一条条家训。这些家训被香火围绕着,告诫着每一位林家子孙林家繁荣的原因。

      每一代人的字迹虽不同,有些落后的家训也会被涂改,但是刻在一起却并不凌乱,这是她从小犯错后面壁的地方,也是最初识字的地方。

      “......夕自幼苦修,谨遵祖训,功力日精进而不敢稍加倦怠,终不负众望继承家业。然幼时所犯之罪孽始终积压于心,夕夙夜难寐。幸得苍天垂怜,赎罪之契机,特来告知先祖。夕之所为确有不顾大局之嫌,故一切罪责夕一人承担,绝无半句怨言。但求......”

      有风从外面涌进来,摇动了满架的铃铛。霎时间,寂静的祠堂里满是“叮当叮当”的脆响。

      林夕睁开眼,仰头看着跳动的铃铛。

      “无愧于心。”

      橘红的光芒洒进祠堂,与满屋子的烟火融成祥和。林夕抬头随着烟气向上看,觉得刻在面前木板上的家训不再森严,反而那么亲近。

      林夕第一次将家训看到三条以后。

      突然,她笑出来声。

      那是父亲林铮熟悉的字迹,跟在祖父“不得寻衅滋事”,写道“凡事谨遵夫人教诲”。真不愧是白虎星野出了名的妻管严。

      .

      林家,林铮的书房。

      林夕的母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说:“你这又是何苦,夕儿的脾气和你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跪祠堂要是真有用,我能嫁到你家吗?这都跪一天了你看......”

      啪!

      回答她的是一部古籍被摔在地上的声音。心疼的拾起来擦了擦并不存在灰女人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林家上任家主林铮从书架暗格里拿出一桶竹简,终于从呆了一天的书架上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叹了口气:“唉,早知道这么不方便,当初就不应该修的这么高!”

      “乌。”林铮挥手。

      一片阴影从林铮的影子钻出来渐渐升起汇聚成人型。

      “老爷。”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管家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切身,“有何吩咐?”

      “叫夕儿回来吧。”

      “是。”

      阴影浮动,管家消失在书房。

      林铮的书房是半圆形,打通了两层楼,顶部是钢化玻璃,书架贴着墙直通到书房的房顶,装着林家全部藏书。

      可以灵活移动的梯子只为没有继承林家空间【天赋】的林铮使用。

      林铮长舒一口气摩挲着古朴的书卷说:“应该就是这一本了。对了夫人,你见过夕儿的星使了吗?”

      林夫人摇头。

      “还没有呢,夕儿将那星使藏宝贝似的护在身边,我都不让见。”

      林铮来了兴趣,开始怂恿夫人:“要不......咱俩偷偷去看一下?”

      林夫人抽回被林铮拉着的手不满的说到:“我才不见呢!也不知道是什么狐狸魅子能让夕儿失了心智一头扎进去,为她做出这种荒唐事!”

      林铮看着妻子,偶然瞥见女人鬓间的白发,一点暖意涌上心头,冲淡了一下午的疲劳。重新挽住妻子的手,林铮淡淡的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夕儿若命中注定有此劫,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说罢,林铮攥紧了手中的竹简。

      “走吧夫人,我们去看看夕儿和她的星使。”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夫人语气坚定。

      “走嘛,一起去看看嘛。”林铮拉着妻子的手晃了晃。

      林夫人握着丈夫的手,“哼”了一声道:“这可是你让我去的哦。”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并不是太想去,虽说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将她藏起来的期待掀开一角。

      林铮意会,将自己的妻子扶起来,脸上挂着孩子气的笑。

      林夕从祠堂回来,穿过竹林走到沿湖的小道上,远远地看见自己的父母在前面走。两人丝毫没有发现林夕在身后还在互相打趣。

      “长不大呀你!”

      “还不是夫人太年轻,让我有了自己也十八岁的错觉!”

      “去去去,我年轻我的,关你这个老头子什么事哦。”

      “怎么不关我这个老头子的事!再年轻你还不是嫁给我这个老头。”

      林夕想了想踏出一步却出现在林夫人身侧,下一刻又立刻向后跳了一步,原本站着的地方留下一片烧黑的颜色。

      林夫人回头,看清楚是林夕后立马上前拉住女儿的手说:“哎呀乖乖,你吓了妈妈一跳。”

      “妈妈准备要去哪里?”林夕问。

      “还不是你爸,想要去看看你的星使。”林夫人果断甩开丈夫的手并给了他一口锅。

      林铮立马乖乖把锅顶到头上,面不改色的说:“是啊,你宝贝的什么似的,我好奇嘛就把你妈妈拉过来一起看看。”

      .

      凛芷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林夕,陌生的环境让她很不适应。

      它是一只虫妖,虫妖和父母的关系淡薄,而凛芷本体又是一只蝴蝶,原本应该是最自由,最无牵挂的。但她在破茧的时候被小孩子撕裂了翅膀,凛芷至今还忘不了那个夏夜,翅膀被撕裂的痛,以及被甩在地上那沁骨的冰冷时常钻进她的梦里直到......遇到林夕。

      那天林夕穿过雨幕和她并肩站在檐廊下,黑色的伞收起来立在一旁。一人一妖长久的沉默着,但彼此的气息浮动,不断试探着对方。凛芷稍微向旁边站了站,为了驱散心底的不自然就抬起头看着天上浮动的雾气。

      雨渐渐小了。

      旁边的人终于将视线投在了她身上,凛芷突然被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轮罩,只听那人缓缓的说道:

      “你叫凛芷对吧?愿意做我的星使吗?”

      凛芷惊讶的抬头,对方却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嗯?还不会说话吗?”见她迟迟没有回答,林夕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试图用手去碰一下她的脖子。

      凛芷立马推开一步,用力摇了摇头。

      林夕突然笑了,但那笑隔着雨中升腾起的雾气变得朦胧,空气中泛着苦涩的青草气。

      当时的凛芷住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宅子里,宅子的主人一个月前将她从妖灵市场买回来,叫她照看一间杂乱破败的后院。凛芷不知道这个冒雨前来拜访的客人为什么会和自己站这么久,又为什么提出要收自己为星使。

      那天凛芷始终没有回答林夕的问题,但林夕离开时,凛芷当时的主人将她交给了林夕。接着,林夕单方面宣布,凛芷是她的星使。

      作为一只失去力量,身躯残破的妖,凛芷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星使。签订契约会使星使的命格与星魂师捆绑在一起,在妖族没有族群势力却有强大力量的【大妖怪】都希望能够追随星魂师,签订契约建立最亲密无间的关系,同生共死。不仅可以依靠星魂师的力量自保,还可以进入更高等级文明的人间生活繁衍。

      遇到林夕之前,她连与人接触都讨厌,她非常怀疑自己——一个没有力量,身躯残缺还不讨人喜欢的妖怪,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星使。

      凛芷拉起自己的袖子,看着自己苍白皮肤下血管的纹路,几天之前,自己的右手还是和身体粘连的,上面是没有长出的薄薄的,枯木皮一样的翅膀。

      叩叩——

      有人敲门,凛芷慌忙将袖子放下。

      “凛芷在里面吗?”门外是林夕的声音,“我们方便进来吗?”

      凛芷张了张嘴,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她急忙起身开门。

      凛芷第一次见到林夕的父母,她的目光在林铮身上稍作停留,但在看到林夕的母亲是惊讶的长大了嘴。

      林夫人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凛芷的头,另一只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林夕牵起凛芷的手向父母介绍道:“这就是我的星使,凛芷。她是一只蝴蝶。”

      “虫妖?”林铮推了一下眼镜说,“很罕见呢。”

      这是管家过来通知晚餐已经做好了,一行人又下楼一起吃了顿晚饭。林夫人也了解到,凛芷是因为破解时受伤才导致了身体羸弱,其实凛芷的能力和林夕互补,两人非常契合。期间凛芷努力试了几次,但依旧没有发出声音。好在林夕的父母并没有介意,反而安慰她让她慢慢来。

      晚饭后凛芷随林夕来到了林家的书房。

      林夕的母亲在里面等着她们。

      凛芷关上门,回头就对上了两道直直的视线。

      只听林夕说:“凛芷,把上衣脱掉。”

      .

      【关于林家】

      林家崛起于宋初,当时祖上在外以风水师自称,后有缘为皇室修建园林。林家人的【天赋】原本就和空间有关,对空间格局的把控优于常人,所以一切布景设计让皇帝赞不绝口。林家因此得了许多封地,加之宋朝国策不抑兼并,林家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逐渐壮大。

      尤其是宋钦宗时期,林家的星魂师中出现了一位天资卓越者,创造了一套配合空间能力实施阵法星术,林家一夜之间崛起。在与当时白虎星野星魂师联盟中最大的白家争夺盟主之位获胜后,白虎星野的星魂师联盟盟主一直在林、白两家交替。

      林家到今天,只有林铮和哥哥林嵘兄弟两个执掌林家。林嵘有一子,名渊,年仅十一岁。林铮有一女,便是林夕。

      林夕天资聪颖,不仅精通林家的星术,还对人间的学问颇有研究。但林夕并不是作为继承人被培养的,虽然她的【天赋】是林家几百年来最强的,但她终究是女子,林铮希望她能像普通女孩子一样,读个大学,学个和林家【天赋】有关的专业,毕业出来找找工作,听说现在就业压力大,那没关系,找不到就啃啃老,然后找个喜欢的男孩结婚生子就够了。

      可惜,林夕毕业后选择回到林家研究古籍钻研星术,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家主之位。还收了一个半吊子的星使。

      这些都无所谓,林家自二战结束后除了偶尔做一做本职工作,完全不参与任何势力的角逐,仅仅靠着恐怖的空间【天赋】和几代积攒的声望才暂时坐了白虎星野盟主,林铮觉得子女有自己的路可以走,并不一定要争盟主之位。

      【星魂师的发展】

      星魂师原本是为了守护人类不受妖族侵扰,并且除掉堕入魔道的妖或人(后者很少)而出现的。

      在人类文明还不如现在发达的时候,人族经常被妖魔残害,一部分人参悟了星空的奥秘,慢慢的成了现在的星魂师。但当人类文明发展到十九世纪,一切都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人类交通工具的变革打破了天道对人类不同人种的隔绝,新的政治制度将星魂师排挤出人类的政治领域,新的武器让星魂师难以介入人类的战争。人类逐渐强大。原本强于人的妖都无法与人类抗衡。

      人类的生活方式更文明,在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后,人类更加珍惜和平。更有趣的是,人类的生活更舒适,不仅居住、医疗、交通等方面的创造力高于妖,连娱乐方式也更加丰富。这些也吸引着妖选择伪装成人类在人类制定的规则下存在。

      星魂师,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一些星魂师为了生计被迫放弃身份,学习人类的知识,向人类一样找工作。但是失去了对外的目标后一些大家族们却开始了内斗,同一星野不同家族的暗斗也更严重。一些崛起,一些衰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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