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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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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已经熄灭的油灯,心里一瞬间出现了犹疑,打更声又响起来,恰在酒楼周围,只是孙兄并没有继续呼喊。
孙兄...今夜依然平静,可是这样的平静,不过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银光城里涉及权势的斗争,一直都暗涌下的波涛汹涌,可如今太子之位将定,却将卷起无尽风波。
你我都是浮萍般的人,偶然相遇,意气相投,可过了今夜,或再也不会有把酒谈欢之时。
握着油灯,细细长长的手指紧了紧,又松开来。
他迈步向打更声传来的偏门走去。
打开那扇偏门,果然见着外面游离的孙兄,孙兄高健个子,见着他开门,忙忙的提着锣鼓过来。
“你不是要离开银光城了,怎的还在打更?”凤彭郎虽然过来开门,却是站在门前,没有如往常让孙兄进去。
孙兄到了他面前,明明高出他许多,却是垂着头,底气不甚足。
“我,我的确要走了,只是一时没有人交接...便得再做几日。”他有些结巴的解释。
今夜本不该来,便是要敲更,也该避开凤彭郎做事的酒楼,可他却神使鬼差的经过了酒楼,还在外面敲了更,连声音都没有稍加掩饰。
只是他见着凤彭郎出来,心里的一点懊悔也立刻就消失了。
再也不能见面的人,既然已经相见,又何来矫情。
凤彭郎听了他的话,却是不言不语,既不请他进去,也不叫他离去。
他眉眼低垂,沉寂不语,倒叫孙兄想起曾经于夏日里经过一处碧池,映入眼帘的一朵荷花,那荷花清清白白掩于翠绿的荷叶下,酷热之中都给人舒爽之感。
“阿欢,你...还记得我们两人一起去过的那位王家公子的别庄吗?”也许是这一低眉的迷茫,孙兄突然聊起了往事。
王家公子的别庄。
“当然记得,那时你可凶了,差点就把我掐死。”凤彭郎自然忘不掉那个地方,被掐后他想着一定要弄死孙兄。
因为他的话,孙兄的眼神也随着移到了他的脖颈处。
并不华贵的布领子忒服帖在那细细的脖颈,孙兄竟然抬手,摸上了曾被他狠狠掐住的地方:“还疼吗?”
他手摸得很轻柔,明明是过去年许的事情,便是当时用了再狠的劲道,如今总不能再疼。
那处细腻的肌肤突然被触摸,甚至还能感受到孙兄手上的茧子,凤彭郎立刻侧开头去。
那只如同铁石一般坚硬的手在空中顿了下,又慢慢的缩回去。
他们都是男儿,又是至交好友,在孙兄突兀伸出手后却有了更久的沉默。
“阿欢,我有位友人,这几日会经过那处,你可否帮我带封信予他。”他明明是凤彭郎,孙兄却一直唤他阿欢,阿欢阿欢,若是叫旁人听见,一定困惑不解,打更的孙兄,全名孙若欢,如何又叫他为阿欢。
若说阿欢是凤彭郎的小字,却又觉无可能。
凤彭郎在酒楼做事,大伙都唤他小凤哥。
小凤哥长得一双玲珑目,常是突闪突闪,光是看着就舒心。
“你为何不自己予他,却要我转交?”凤彭郎不解,转而又是话题一转:“你那友人我又不识得,都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怎的帮你。”
这便是要拒绝了,若是以往,一点小事,又是孙兄托付,凤彭郎毕定会帮。
只是如今他有事要做,如何能答应帮忙送信。
“阿欢,那人我不好相见,总之这信我便交给你,你若愿意便帮我送去给他,若是不方便,你就不去送这信,我也不介意。”孙兄今夜却强人所难,从怀里掏出封信,就往他手里塞。
不容他拒绝。
凤彭郎一手拿着灯,犟不过他,手里被强行塞进了信。
“孙兄,你这...我真帮不了你,你这信还是拿回去。”他简直哭笑不得,孙兄这是做甚?哪里有这样托人送信的道理。
“阿欢,我和这位朋友之间有些事不得当面说,也不得再当面见。”孙兄明明是在说那位朋友,但眼睛盯的是眼前之人。
“有些事情,无法万全,只看天命,天若有情,自当两全,天若注定,那也是命。”他话迷迷茫茫,并不像平日所言。
“我即将离开这里,而阿欢你是我最信得过的兄弟,这封信或是注定该到你手里,我便顺命。”他话里均是惆怅,孙若欢手里的信好像变得重起来。
“你何时竟信起命来?我识得的孙兄可最是不信命啊天啊。”他半开玩笑般的扬扬手中信:“我可真没法帮你等人送信,你还要将这信交予我不成?”
看孙兄并不言语,而是继续用那种惆怅的眼神盯着他,只得又道:“莺儿呢,你不如让她帮你送这封信,我想以你们的关系,她应当很乐意帮忙。”
莺儿是一个歌女,凤彭郎来到银光城后,很快与此女相识。
“莺儿,她...并不合适,这信我便交给了你,我这朋友从明日起,虽不知何时到达王家公子的别庄,但算算时间,最多近些日子后,他便该过了此处。”孙兄对莺儿的话一带而过。
近些日子?孙兄的朋友莫不也为此次盛事而来?孙若欢对这事极为看重,一提到近些日子的时间,就联想到了此。
“那你朋友姓甚名谁,是男是女,有何特点,我若是遇见了,总不能直接拿着信就问可是你的朋友。”孙兄讲到那位友人,表情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虽然凤彭郎不可能去王家公子的别庄等他的那位友人,却不介意多问一句,若是有缘碰上,这信便可以交出去。
“他...他,他会自行寻找拿着信的人,你只要等着就好。”孙兄犹豫了下,阿欢要问名姓,他从哪里给阿欢弄个名姓来。
若是真要坐实,的确该告诉阿欢名姓。
可是他并不要落到实处,这样等事过后,以阿欢的聪慧,或是会拆开此信。
阿欢,若你去了王家公子的别庄附近等待,我若有法子,到时便去与你当面解释。
若是我不能与你再见,不论你去与不去,只愿你拆了此信,设法离开银光城。
拿了封送不出去的信,凤彭郎取了热水回来,却见到二楼的影子已经只剩下一个。
老板的朋友走了。
他心里欣喜,赶紧将洗净的大青花瓷杯里放入早已准备好的药粉。
药粉是洁洁白色,放入之后他又将特意买来的好茶叶抓了一点放进去,再用热水一泡,均是茶叶清香。
茶杯有些烫手,又赶紧又凉水震了,他便去给老板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