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的他》闪光澄橙

2、谁的错？

　　小巷尽头便是曾经的家，只不过换了个女主人。她喊那个女人一声阿姨，叶檀嘲讽地想起父亲曾经请人写得唯家二字，那时母亲还健在怀着弟弟，一家人都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可是到了后来，一切都变了，父亲的生意做得愈发大了，弟弟因她而受了重伤，母亲终日憔悴不堪而父亲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与母亲争吵，母亲向来身子弱终是去了，而弟弟也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却不想一年后父亲竟带着一个怀了孕的女人进了家门，与那女人一起言语辱骂她，她成了亲戚口中的灾星。她哭过执拗过，却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能看见这世上本不该存在的东西，她恐惧过，却发现这世上最可怖的其实是人心。
　　那些飘荡的灵魂皆是友善的，都是一些
　　执念，为了爱为了洗刷冤屈，只不过他们早已忘记了自己来自何方，随时有可能消散。
　　父亲早已在数年前就离开了小城，住进了所谓的繁华里，祖母与祖父终是对这小城有一丝眷恋，留下来，住进了这栋老房子里。铁皮门框上挂着祖母新买的艾叶果子沾染着别样的芳香。叶檀敲了敲门，过了良久祖父打开门来依旧是那么慈祥，只是头发愈发地花白了。“木木回来了，好久没来看爷爷啦。”祖父拍了拍她的肩，眼前这个婷婷玉立的小姑娘长大了，他好不容易和老伴一起培养起来的好孩子，却没有人疼爱。年纪大的人总是会多几分感慨，叶檀看见祖父眼眶中的湿润。小时候每每和堂妹在祖父家玩耍，祖父总是会耐心地陪她们玩，教导他们。甚至在快乐地花季她和妹妹一直说要找和爷爷一样开朗乐观挺拔的人。
　　“爷爷，我回来啦！”叶檀笑了起来如同孩子一般，只有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好嘞，去看看你奶奶在烧什么好吃的。”爷爷挤了挤眼。
　　整个客厅里都弥漫着一股菜香奶奶总能炮制出一桌好菜来，叶檀帮着祖母把菜端上桌台，香气袅袅氤氲了双眼。
　　“木木快吃吧，奶奶烧得都是你爱吃的。”祖母不停地往叶檀碗上夹着菜堆得像小山般，叶檀埋头吃着。
　　“木木最近要忙着找工作了哇，以后打算怎么办。”祖父问道，他这个孙女家里一直没人引着，又是个内向的，心里有话也不会对他们说一声。
　　“嗯唔，最近在做项目，又一个校友开了一家研究所看重了我们的项目，想招我们进去，待遇还是不错的。”叶檀停下筷来，略微迟疑了一会。
　　“对了，爷爷我们这儿有哪家的孩子不见了吗？”
　　“哎呦那老王家的孩子哦，也不知是什么人造得孽，这么狠的心，把好好的一孩子撞了还逃逸，不得治啦！也就老王他夫妻两疼着孩子，父母是过了几天才回来的。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祖母痛心道，祖母平时是个不爱聊八卦的，今日这幅神态定是街上都传遍了。
　　“那问责呢？”叶檀有些紧张，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难不成一直让他困在这巷子里。
　　“那司机后来被抓了，也是赔不出钱，被关进去了。孩子的父母是开公司的，为了几千万的订单居然没事人一样赶回去了，感觉孩子就不是他们家的！那个健健啊平时是多乖的孩子哦，就是开窍晚了些，小学嘛看得出什么。”祖父咭了口茶叹息起来。
　　今夜无法入眠，吃完了晚饭，叶檀在祖父祖母的劝说下留宿了，也无事可做便问清了王家所在的地方打算去拜访一下。
　　过了转角那小哭包木愣愣地蹲在树下见了她先是一喜又哭丧起脸来：“姐姐，我想爸爸妈妈了，我还能变回来吗？我不想做妖怪？”
　　“那，我想办法让他们来见你？先去一趟你奶奶家里？”
　　没想到过了那棵槐树没多久就到了王家，门口躲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向屋内张望着，此时的屋内吵得不可开交，隔着大门叶檀远远便听见女人之间的吵闹声。
　　“是你们催着让我们生的孩子，我的大好前途都被这个孩子毁了，还不够吗？”年轻的女声带着奔溃尖锐无比。
　　“遭天谴啊，我们家阿捷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媳妇，结婚生孩子不是大事吗？健健那么好一个孩子，你做母亲的不护着宠着，像没事人似的，老天爷啊，你还我孙子！”苍老的声音颤抖着。
　　黑夜里叶檀仔细一看那个小小的影子竟也是个孩子和小哭包一般大。孩子紧缩着眉头手里拿着什么。遂忽得上前拍了他的肩打算骗骗他，果不其然孩子吓了一条。
　　“哪来的小贼，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叶檀压低了嗓子，看着那惊魂不定的孩子。
　　孩子打了个哆嗦：“你，你是？王子健的姐姐？”小手颤颤地，男孩下定了决心。“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听他们的话把小健的成绩单藏起来，他们说小健是个笨孩子，不该考得那么好的，还受老师表扬。可我想和他做朋友啊，但是我不敢。”小孩突然哭起来眼眶红红的；“如果不是我，小健就不会被他们骗了，也不会出事，唔。”
　　孩子哭喊着颤抖着把皱巴巴的成绩单塞到叶檀手心，孩子哭起来总是撕心裂肺，还是把王家一家人给引来了。
　　“呦，这不是小宇吗？健健的好朋友，你是来看他吗？你又是？”老妇人双眼通红面容憔悴不解得看向叶檀。
　　“健健的成绩单，他之前丢了，我帮他一起找的，他说一定要给爸妈看，我回来找不到他了，就问了路寻来了，健健在家吗？”叶檀编道，看见那年轻女子出来径直走向她，递上成绩单去。
　　女子一脸惊愕，“这是健健的成绩单，他说一定要给你们看的，健健之前说他想在槐树下等爸爸妈妈回来，给他们看他真得考到第一了。”
　　女人的面色本就略显苍白，她颤颤地接过成绩单来，两眼空洞，仰起头来泪水终是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了。
　　“她的孩子啊，她怎能不爱，她一直是个女强人，父母对她充满了期望。但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又惊又喜，她的生产让她丢了饭碗，小捷家条件又不好，有这么多老人要赡养，为了孩子她们没日没夜的加班，却不被老人待见，她不悔因为孩子而消失的青春，却愈期望孩子能成才，继承她的理想，可是健健并不是个太聪明的孩子，最终还是他们逼了他。我的孩子啊，妈妈对不起你。”女人抹泪点开手机来：“小捷，你回来吧，我们再去看看健健，儿子想我们了。”
　　女人缓缓走到树下蹲下，也不管地面的泥泞，握起一土来，泥水染脏了大衣：“健健爸爸妈妈回来了，你一定在等爸爸妈妈是不是？我们家健健真棒，考了全班第一。”
　　雨水打在女人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什么了。
　　叶檀静静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惊喜地在女人身边转着圈，想要扑入母亲怀中，确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了，最后灵魂变得逐渐稀薄，终是消散了。
　　叶檀拉着那孩子缓缓走开，终是母子连心，再怨终是骨肉，只是这爱终是被人感知得太晚，多为悔恨。
　　“姐姐你是？”孩子还没缓过神来。
　　“嘘！我是恶鬼，专吃没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