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醉中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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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中告白
岁月走的从容，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月之期就要到了。
纪晓芙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壶，走到竹亭中，轻轻的给自己倒了杯酒，月光映照着琥珀似的美酒，静夜里，说不出的美丽与幽静。
纪晓芙轻轻的抿了一口，啧，辛酸干辣，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怎的那厮正日介手不离杯，杯不离酒？撇撇嘴，仍旧把一杯喝下去了。
喝完又斟了一杯，这次也不喝，只用两根手指轻轻拈起，轻轻一晃，看酒杯里细碎的月光。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纪晓芙抬头一看，见是杨逍，又低下头来，把玩着酒杯。
“明天雁儿要走，不高兴嘛？”他坐在她旁边的竹凳上，问道。
明天雁儿走了，她也就自由了，照理说她应当是很高兴的，她也的确有些高兴，可是寻根究底，她似乎又不那么高兴。但问她为什么不高兴，她也实在说不上来。于是被这两股情绪裹挟着，起伏难安，着实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有些舍不得。”她答道。
“人间别久不成悲，这种事情，习惯就好了。”他道，给自己也斟了杯酒。
“谁准你喝了？以后只许你瞧着我喝。”纪晓芙用一招“兰花拂穴手”，轻轻一拂，酒杯把到了自家手里，纪晓芙微微一笑，仰头饮尽。
“你不是说大夫不让你喝酒嘛？”明知故问，这是杨逍。
“骗你的啊！”理直气壮，这是晓芙。
“名门正派也会骗人吗？”杨逍道。
“孟夫子谓，事急从权。”纪晓芙道。
“怎么就事急了？”杨逍问道。
“我不爱喝酒，你非逼我喝，强人所难，就是事急。”纪晓芙答道。
“我爱喝酒，你非不让我喝，强人所难，算不算事急？”杨逍道。
“自然不算！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刚刀，我替你尝了毒，你不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说我强人说难呢？”说着又饮了一杯。
月夜之下，纪晓芙连饮三杯，已有了丝丝醉意，那酒气将她粉颊一蒸，脸上渐渐晕红，比之平常的温柔秀美，多了丝妖娆风情，加上那小小的刁蛮，愈发显得她娇艳万状。杨逍往她脸上轻轻一看，呼吸不禁为之一窒。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久久不闻答话，纪晓芙道。
“唉！天下的女人啊，凭她怎么贤良淑德，不讲起理来都是一样的。我还有什么好说？”杨逍撑着下巴，看着纪晓芙道。
“那你是不服咯？”纪晓芙也撑着下巴，看着杨逍道。
四目相对，两人脸蛋相距不过数寸，呼吸之间，皆可相闻，一时之间相对无言，但这气氛似乎有些变了。
察觉到这微妙，纪晓芙首先败下阵来，她流转目光，往桌上一瞧，忙自斟一杯，起身坐到竹亭栏杆座上，抱膝仰看天边月色，初时不过因为害羞才瞧，渐渐看的入神，愈发觉得宇宙无垠，浩渺无际，不由得吟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她这么一念，越发觉的天地悠远，人生在世，实为蝼蚁，兴致不由得低沉下来。但此时，忽听到一阵歌声飘来，其歌唱道：
“世情推物理，人生贵适意，想人间造物搬兴废。吉藏凶，凶藏吉。”
“富贵那能长富贵？日盈昃，月满亏蚀。地下东南，天高西北，天地尚无完体。”
“展放愁眉，休争闲气。今日容颜，老于昨日。古往今来，尽须如此，管他贤的愚的，贫的和富的。”
“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岁光阴，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
这歌声低沉，带着怅惘，带着感慨，带着希冀，悠悠散在这月夜之间，纪晓芙一时听得痴了，良久才笑道：“你唱的真好！”，又缓缓道：“‘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啊！杨逍，这歌谁教你唱的？”
杨逍道：“这是我一个好兄弟教我的。”
纪晓芙想到这歌儿小昭唱给张无忌听过，殷离也唱过，黛绮丝唱过，连金毛狮王谢逊也会唱，不由笑道：“想不到你们明教的人，各个都这么厉害！连曲儿都唱的这么好听。”
杨逍也笑，道：“有你这样的姑娘，想必峨嵋也不错。”
纪晓芙笑道：“峨嵋的师姐妹们自然各个不错，不过可别提我，我是我们峨嵋最不值一提的！”
杨逍道：“哦？峨眉派竟如此藏龙卧虎？”
纪晓芙道：“你这张嘴巴真坏，没得就讽刺人取乐，若不是你武功高，估计早就被人给害了。不过你也别得意，一山更比一山高，若是哪日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到时总有你受的！”
杨逍佯装拍了一下嘴巴，口中不住道：“你这臭嘴，听见纪姑娘的话没？以后再不许说话了！要是惹得纪姑娘生气，再不理我，那时让我难受，我可要把你拔出来酿酒喝！”
纪晓芙“扑哧”一笑，又正经道：“快拔出来罢！免得以后给你主人惹祸。”
杨逍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现在我还得替它请姑娘饶一命。”
纪晓芙道：“这张嘴巴就会惹我生气，我为什么要饶它？”
杨逍笑道：“姑娘容禀：当此良夜，月不解饮，影徒傍身，姑娘一人独斟独酌，已为孤独，若只有清风明月相伴，岂不凄凉？红妆佳人，难道要对花照影，对水惜春不成？浪费！浪费！”
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纪晓芙身边，笑道：“若姑娘且容我留在身旁，也不消多的，只是说说话，若姑娘生气了，恼我两句，我也不气；若姑娘难受了，我在身边，也算求个安慰；若是姑娘不高兴，我也能说些笑话，逗她开心；若是姑娘高兴了，想起我来，多跟我说两句，也叫我高兴高兴。不好么？再若，姑娘嫌我烦，我不说话便是，但姑娘做的一手好菜，不叫我这个老饕品尝夸赞两句，岂不残忍？”
他瞧着纪晓芙，说的愈发情深。
纪晓芙有些醉醺醺的，显然不胜酒力。她也晓得杨逍看她，但她脑子里晕晕的，她的脸也热热的，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可她还晓得害羞，于是低下头来，躲过他眼睛，嫣然一笑。杨逍见她秋波流转，双颊酡红，更觉千娇百媚，无限娇羞，禁不住胸前一热，便蹲在她身前，轻轻摇了摇她手。
纪晓芙回转半边身子，低头看着他眼睛，但觉他眼睛藏着星辉灿烂，湛然有神。
她轻轻道：“你蹲着累不累？快起来罢。”说着拉着他起来，自己也把脚放在地上。
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道：“你坐过来罢。”杨逍依言坐下。
纪晓芙软软一笑，两只手抱住他胳膊，头轻轻靠向他肩膀，轻轻道：“杨逍，我也教你唱首歌好不好？”
杨逍低头道：“好。”这一声“好”字里藏着无限欢喜，无限宠溺，就像是纪晓芙要全世界，他也会低声应好，然后拱手奉上。斩钉截铁又温柔无限，让人安心极了。
纪晓芙两眼一弯，悠悠唱道：“
深夜花园里
四处静悄悄
树叶也不再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
令我心神往
在这迷人的晚上”
她唱完一拍，看着杨逍，笑道：“该你了！”
杨逍眯着眼睛，将这一拍低低的唱起，调子优雅又迷人。
纪晓芙接着唱道：“
小河静静流
微微泛波浪
明月照水面闪银光
依稀听的到
有人轻轻唱
多么迷人的晚上”
杨逍依调哼唱，纪晓芙又唱：“
我的心上人
坐在我身旁
偷偷看着我不声响
我想开口讲
不知怎样讲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我想开口讲
不知怎样讲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杨逍听到她唱“我的心上人”时，胸中一热，心中不禁怦然而动，不禁低下头去看她，眸中温柔似水。待她此拍唱完，他即扳过她身子，笑道：“我是你的心上人吗？”
纪晓芙也不答他，眼波往他身上轻轻一转，随即低下头去，露出一截白玉似的颈子。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杨逍将纪晓芙搂入怀中，低低笑道：“傻丫头。”
纪晓芙轻轻捶了他胸膛，娇声道：“你还没唱呢！”这声音又软又媚，叫杨逍心为之折。
他依旧把她搂在怀里，嘴巴靠近她耳朵，轻声唱道：“
我的心上人
坐在我身旁
偷偷看着我不声响
我想开口讲
不知怎样讲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我想开口讲
不知怎样讲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纪晓芙听着，又欢喜，又害羞，她渐渐从他怀里放开，轻声道：“我还没唱完呐！”
说罢唱道：“
长夜快过去
天色蒙蒙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
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但愿从今后
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
杨逍半揽她入怀，半抚弄着她手，在月光下，将这首歌完完整整的唱给她听。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长乐未央，长勿相忘。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醉中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