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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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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值休沐,徐峤褪下官服,换上一袭白袍,领着两个小厮,一大早便往倚香楼的方向走去。他如今在大理寺任职,按理说不该总是出入这些风月场所,只是听说那倚香楼来了个出尘绝美的花魁,今日便是那花魁挂牌之日,他应了好友之邀,便跟着也去凑凑热闹。
刚走到离倚香楼不远之处,徐峤便见那满是鲜花装饰的大门处里里外外站满了人,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少爷,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若是被老爷知道了……”旁边一个小厮苦着一张脸,劝道。他也想一睹花魁的芳容,只是若是被老爷知道了,届时受皮肉之苦的还是自己。
徐峤轻哼一声,他生了张比女人还要精致几分的脸,皮肤光滑白皙,一双略微上挑的凤眼清亮有神,微粉的双唇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竟是让周围的人频频侧目,恍惚了心神。这样的容貌,比起倚香楼的花魁也不枉多让了吧?只是他身姿挺拔高大,胸前亦是一马平川,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男子。
“不回去,我倒要看看,这花魁到底有多好看。”那浑厚坚硬的嗓音一出现,众人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声音……与脸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其实徐峤厌极了众人那略带探究的眼神,他打小便生得这番模样,幼时常常被别人认成小姑娘,幸好长大之后,除了这张脸,其他该有的男性特征都十分显著,这才略微纾解了些。只是若有人当面说他长得比女子还要好看,徐峤定然会在心里狠狠记下一笔。
这花魁倒是排场极大,徐峤粗略扫了几眼,便见到了几个熟人。礼部尚书、左将军、崇远侯家的二公子,还有些面熟却叫不上名字的同僚。这些人在朝堂上个个道貌岸然,美色当前,倒是显出了原形。他看了看四周,直到被倚香楼的姑娘半推半就拉了进去,还是没见着该来赴约的友人。
“公子,是奴家不够好吗?您为何总是瞧着别的姑娘?”一个身材火辣的姑娘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徐峤低下头看着这姑娘脸上浓艳的妆容,下意识地伸出手将自己的胳膊拯救出来,然后朝着后面两个正在憋笑的小厮使了使眼色。一个小厮立马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递给徐峤。
徐峤一根食指勾过钱袋上的带子,在这姑娘面前晃了晃胀鼓鼓的钱袋,道:“一间雅间,别让人进来。”
姑娘瞧着这银子,心里头掂量了一下轻重,立马笑盈盈地接过钱袋,点头哈腰:“公子随奴家来。”说完便牵起徐峤衣袖的一角,拉着他往楼上走去。
这倚香楼离脂粉味混杂,徐峤下意识地就想捂住鼻子,可瞧着周围的人皆是放纵肆意,又觉得自己这样未免显得有些没见识,因此皱了皱好看的眉,任由着这姑娘拉着自己。
进了雅间,空气总算清新了不少,屋子里熏着淡淡的薄荷香,陈设雅致,前方一扇珠帘将之与外面隔绝开。徐峤抬起手撩起珠帘,往下方望去,便见一个圆形的舞台,底下是乌泱泱的人,从他的视线看去,每个人的脸都栩栩如生。果真是极佳的观赏处,这钱倒是花的值。
他朝着姑娘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
这姑娘原本见他生得好看,出手也极为阔绰,便想留下来捞些油水,哪想却碰上了个不通情理的,便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朝着徐峤福了福身子,声音娇媚:“公子若是有何吩咐,只管叫奴家便好。”说完,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这刘公子怎么还没来?”小厮瞅了瞅下方,问道。
徐峤轻哼一声,转身坐在软席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怕是又被嫂夫人困在家里了吧。”刘元有贼心却没贼胆,只怕是被嫂夫人发现了,如今困在家里出不来了。所以说,成亲有什么好的?成了亲,想出来听个小曲儿都难。
就在这时,门却被人一下子推开了。徐峤还以为是哪个人走错了房间,正欲让小厮上前将人赶出去,哪想偏头一瞧,却见一个身穿浅红色绣金桃花裙的姑娘站在门外,一双桃花眼弯弯,正看着自己。只可惜她脸上戴着面纱,再也瞧不见其他无关,只是从那双露出的眼睛,也能看出了是个美人。
徐峤下意识地开口:“不是说了别让人进来吗?”这倚香楼的姑娘收了钱却不做事,居然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哪想这姑娘却好似未听到他的话,径自走了进来,旁边的两个小厮一时呆住了,竟毫无动作。
徐峤眼睁睁瞧着这姑娘走到自己跟前,然后轻轻拂起裙摆,款款坐在了对面。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三尺宽的矮桌,杯中的茶水微微泛起水纹,整个房间安静得不像话。
徐峤一双凤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总觉得她与这倚香楼的其他姑娘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虽然身上的衣裳艳丽不已,但是气质却出挑得截然不同,身上的脂粉味也是并不熏人,反而温和绵长。
重点是,他莫名觉得这女子有些熟悉!
“姑娘是?”徐峤开口问道。
对面的女子拢了拢发间的朱钗,那双宛若柔荑的手白皙柔腻得不像话,甚至一举一动间,都拂动着阵阵沁香。
“徐峤,你说……我是谁呢?”女子的声音婉转轻柔,像是清晨山林里的黄莺。
徐峤听了这声音,身子却猛地一抖,差点连握在手中的茶杯都脱手了。
这冤家!
徐峤一下子将手中茶杯掷在桌上,一只手撑着桌子,急忙捂住对面女子的嘴,然后朝着那两个小厮道:“你们俩去外头守着。”
两个小厮相视一笑,似是明白了什么,恭恭敬敬地退下了。就说嘛,公子哪有表面上那么正经,这不,这就遇见瞧上眼的姑娘了。
若是徐峤知道这二人心中的想法,定然会啐上一口唾沫,骂上一句:“谁看上她了!”
这突然出现在倚香楼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林玉琅。
她一把拍开徐峤捂住自己嘴的手,嫌弃地皱了皱眉,然后解开了脸上的面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这面纱虽轻薄,到底呼吸起来还是没那么畅快。
“你怎么进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徐峤亦是嫌弃地将手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然后看向林玉琅。
林玉琅今日这身装束,和倚香楼内的女子无异,看得出来,她今日是故意混进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女人收了我三两黄金,便让我进来了。”她说这话时,眼睛微微弯起,红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一双桃花眼中秋水盈盈,整个人看上去有种摄人心魄的美丽。
可惜徐峤一见着她这表情,便觉得大事不妙。林玉琅今日来这,怕是就是来见自己的。至于因何事而来,徐峤虽然不知,却也猜得出不是什么好事。
“你倒是有钱,怎的不接济接济我呢?”徐峤这是在拿那三两黄金的事做文章呢。
林玉琅听了他这话,心里想着这小子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毫无长进,给个坑便往下跳。不过这个坑倒是跳得好,她颇为满意。
“徐峤,你若是答应帮姐姐办件事,便是一千两黄金,也不再话下啊。”林玉琅眨了眨眼,露出了自认为最为和蔼可亲的笑容。
徐峤见她这笑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搓手求饶:“好姐姐,我哪敢收您的银子啊。”这姑奶奶肯定没什么好事,他要是答应了,只怕是这一千两黄金有命赚没命花。
“那行,原来不用银子你也肯,早说嘛!”
徐峤苦着张脸,他的话里话外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谁能想到林玉琅的脸皮居然有如此之厚,竟然顺着杆就能往上爬。
“其实吧……这事儿我说出来之后,你肯定求着答应帮忙。”林玉琅左手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瞧着桌子,另一只手撑着下颌,看着徐峤。
徐峤道:“你先说吧,说了我也不一定答应啊。”这话确实让他心生好奇了,反正听一听也不会少一块肉。
“最近定江王是不是将一个案子扔给了你们大理寺?”
徐峤想了想,倒是有这么一回事。
“前两日王爷倒是来过一趟,那个案子他只交给了朱大人,没让我们插手。”朱隆便是他的顶头上司,如今的大理寺卿。
林玉琅也料到了秦澜会这么做,于是点了点头,道:“嗯……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去朱大人那看看案件进展,然后将所有的细节告诉我便好啦!”她的语气十分松快,徐峤听在耳中,却惊讶不已!
林玉琅居然让他去打听案情!既然是定江王派给朱隆的案子,定然是不希望别人插手的,若是被发现了,他可能头上的乌纱帽都没了。这官职保不住,他爹非得打死他不可!
林玉琅见他神色犹豫,只好使出杀手锏:“哎!我也不愿如此,只是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了。”说完假模假样地抬起手擦了擦眼中并不存在的泪水,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徐峤知道她在假哭,面上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心里却有些动摇了。
“绡姐如今还昏迷不醒,我只恨自己抓不住凶手,不能帮她报仇。”
徐峤听了这话,只觉得脑子“轰隆”一响,霎时什么也听不清了。
“你……你说,贵妃娘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