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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Chapter 79 黄油啤酒 ...

  •   “走走走,贾斯廷,我们去找韦恩。”
      “等等,别——”
      “梅林的胡子,厄尼!你独立一点好不好!”
      汉娜艾博和贾斯廷芬列里一个叉着腰一个抱着手臂,站在三把扫帚门口一起瞪着厄尼麦克米兰。三把扫帚里坐着莎莉安珀克斯和苏珊博恩斯,她们根本就没往这里看。
      “你们——你们就陪我一下不行吗?今天是圣诞节!”厄尼手足无措地说道。他可不敢独自面对莎莉安;她一个锐利的眼神看过来,他就站不稳了。
      “你谈恋爱也要带上我们吗?”贾斯廷嬉皮笑脸地说道,“走,汉娜,找韦恩请客去。”
      “不是——为什么非得是韦恩?”厄尼气呼呼地问道。自从韦恩霍普金斯请了莎莉安去舞会后,厄尼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从尽量公正客观的角度看,韦恩没有厄尼帅,学习也中规中矩,还不支持查理火炮队——就算莎莉安当初是嫌麻烦随便答应的,她也不可能看上韦恩!退一步讲,就算是扎卡赖斯史密斯这位毫无眼力见的伙计,也是魁地奇院队的主力……
      “因为——”汉娜居然还收了笑,很认真地说起了原因,“因为他有趣。”
      贾斯廷在一旁使劲地点着头。“是的,韦恩很会讲笑话。等等,这你应该知道啊?”
      厄尼感觉自己的心碎了一地。“……算了,你们太没良心了。”他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踏进了三把扫帚。
      一股热浪向厄尼涌来,他立刻把围巾摘下。三把扫帚里十分热闹,学生倒是不多——大部分都回家过圣诞节去了。厄尼走到莎莉安的桌子旁边时,还看到窗外那两个没有良心的假朋友对着他笑个不停。这俩货一定是皮痒了。
      厄尼又吸了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呛着,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圣诞快乐,莎莉安……”
      莎莉安没有反应。明明是圣诞节这么好的日子,她居然在三把扫帚这么好的地方写论文,还写得很认真。之前邓布利多军集会的时候,莎莉安也从不跟人说话,只是自顾自练咒语,有时候甚至连哈利说话都不听。说来也怪,莎莉安这样品学兼优的一个人,居然没有当上级长。
      倒是苏珊博恩斯先打了个招呼,“什么风把级长大人吹来了?”
      苏珊古怪的语气让厄尼皱了皱鼻子。她其实还算是个好姑娘,待人处事都挺和气的,可她一跟莎莉安待在一起就莫名其妙地变得尖锐起来。厄尼至今还记得去年的圣诞舞会,当他第一次发现在他印象里一直阴阳怪气哼哼哈哈一副被欠了钱模样的姑娘居然还会对他和善地笑的时候,他的心情有多么复杂。
      事实上,厄尼在理智的时候是知道莎莉安对他没什么好感的;但作为莎莉安的朋友,苏珊对厄尼那股没来由的敌意就有点奇怪了。
      厄尼直接无视了苏珊的阴阳怪气,继续对着莎莉安说话。“圣诞快乐。”
      莎莉安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母,如刚睡醒般抬起头来,双眼无神地看了厄尼一眼,“噢,你好。”
      厄尼不知道第几次感叹莎莉安真的应该到拉文克劳去,拉文克劳的书呆子们都比她开朗。唉,算了,谁让厄尼喜欢她呢。
      “我可以跟你们拼桌吗?”厄尼小心翼翼地问。
      苏珊似乎要说“不可以”,但莎莉安却揉了揉脑门说道,“你坐吧。”
      厄尼顿时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他坐下时甚至有点觉得椅子烫屁股,让他如坐针毡。他本想在说话前再吸口气,可这样大概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像是他的肺出了什么毛病,就只好在心里默数了三下。
      一,二,三。
      “莎莉安,今天是圣诞节,你不休息吗?”
      厄尼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莎莉安原本因过度劳累而涣散无神的眼睛忽然有了神气——还是鄙视与愤怒的神气。
      “麦克米兰,不要拿你的标准来要求我。”莎莉安冷冷地说道。她严肃时比笑起来时好看,但厄尼实在有点怕。他好像并没有拿自己的标准要求她——他只是问了一句而已。
      坐在厄尼旁边的苏珊哼了一声,点头附和,“厄尼,你又不知道莎莉安有什么追求,她可是要为——”
      “苏珊!”莎莉安以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粗鲁的口气打断了苏珊,后者撇撇嘴,没有再说下去。莎莉安快速地把摊在桌子上的各种羊皮纸和书整理到书包里,站起来直接就走了。
      苏珊腾地站起来,却没有追出去,反而颔首看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厄尼。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苏珊咬着嘴唇,“莎莉的父亲是被那个人的仆人杀死的。”
      “我知道,”他低声说,“他是个英雄。”
      “她想复仇,所以才这么努力。”苏珊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如果换做别的场合和时间,厄尼可能会关切地说一句“可这很危险”,不过他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说,“谢谢你告诉我。”
      其实厄尼刚才真正想说的话是“我的家人也是为了抵抗那个人而死的”。他从未谋面的姑姑和叔叔、在他婴儿时期就死去的生母……厄尼敢说麦克米兰家做出的牺牲比任何一个家庭都大。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罪恶感:他应不应该废寝忘食地努力去复仇呢?他已经加入了邓布利多军,可这是不是不够呢?厄尼又想起父亲总是说的话:“人不能活在仇恨里。”
      他只觉得脑子乱得很。
      “不用谢。”苏珊飞跑了出去。
      桌上的黄油啤酒还剩下最后一点点,那些气泡莫名让厄尼联想到苏珊脸上的雀斑。
      噢,这可真是个不怎么好的圣诞节。

      “看来小厄尼的圣诞节被毁了呢。”
      李素举杯喝了一口黄油啤酒,然后托着腮目送着刚刚受了气的厄尼麦克米兰失魂落魄地走出酒吧。她的头发已经长得可以扎起来了,只在鬓角处掉下几缕来。尽管在生着炉火还人头攒动的室内,她也没有摘下她的围巾,越发衬得她的脸红扑扑的。
      “你是不是喝醉了?”西奥多问。
      “啊!”李素满意地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笑起来,“大冬天喝冰啤酒就是舒服……啊?我没醉!”她双手捧着脸,像只大鹅一样啊啊地叫,看着西奥多笑得傻里傻气。
      西奥多被李素看得心里发毛。她一看就是喝多了,清醒的她不可能看着他傻笑——尽管他对此有那么一点点的高兴。“别喝了,你现在看起来很傻。”
      “噢,梅林的黑丝透光连裤袜,你知道你长得很好看吗?”
      西奥多只想钻到桌底去。他被李素的高声发问搞得手足无措,只好硬着头皮小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别问了——”
      “不!你不应该知道!”李素更加起劲,一拍桌子,做出一副人生导师的姿态,“我妈……不是,是我爸……不对,啊反正我家里人跟我说过的,美而不自知的人才最好看!你不能知道!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我不知道,这样总好了吧?”
      西奥多赶紧把李素的杯子抢下来,把里面剩余的黄油啤酒一股脑倒进自己杯子里,然后“咕咚咕咚”几下把那些酒都喝完了。
      “唔……西奥多诺特,我觉得你肯定有点病。”李素趴倒在桌子上,手指把桌子上的水印子划来划去。
      “什么病?”西奥多无奈地问道。他刚才忘记了他酒杯里装的是火焰威士忌,跟黄油啤酒一兑、一喝,就好像有一股浑浊不清的气直直往头盖骨冲去,冲得他发晕。
      “你干嘛长那么好看!这不是有病吗?”李素鼓着嘴,委屈极了,“你这么好看,我会忍不住想泡你的!你知道在你面前装深沉很难吗?偏偏你也这么能装……”
      后面的话西奥多没有听清,但这些已经足够让他的脸红到耳根了。虽然脑子晕乎乎的,但西奥多感知到了危险的信号:此刻他本不应该脸红。
      为了不那么引人瞩目,西奥多只好站起来把李素拖出了三把扫帚。寒冷的空气扑到他脸上,让他清醒了一点。李素则打了个寒战,对着西奥多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我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你刚才说——你刚才说——”西奥多飞快地在脑子里搜寻着合适的答案,却越想越乱,“你刚才说我长的好看……不对,你说我有病……不对……你说你想——算了,你自己想吧。”
      李素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没忘记把嘴遮上——虽然已经太迟了。
      “可是我都忘了。”
      “忘了就忘了,我们聊点别的——你想去哪里?”
      李素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回去喝酒!”
      她倒是把这茬记得很牢。西奥多无奈地摇了摇头,“除了三把扫帚,哪里都行。”
      “那就猪头酒吧?”
      李素作势拔腿就要走,西奥多连忙拉住她,“你别喝了,你要是醉倒了我可扛不动你。”
      “你看我是那种需要别人扛的人吗?”李素气势汹汹地插起腰。
      她话音刚落还不到三秒钟,她就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去了。李素的鼻尖被冻得通红,她吸了一下鼻子之后就变得更红。
      西奥多环顾了一下四周,拖着李素向有长椅的方向走去。她发出了一阵铃铛般的笑声,边走路还要一蹦一跳。西奥多尴尬得直笑,只怕自己用力过度把她的手臂拉脱臼。
      “坐下,坐下,你冷静一下。”
      李素一坐下就安静了许多。她呆呆地望着被白雪覆盖的街道,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开脚边的积雪。西奥多过了没一会儿转头看她,她已经支在长椅扶手上打起了盹。
      丝丝缕缕的失望从西奥多心头划过,有些许停留在他心上萦绕着。虽然他不愿这样想,但他必须承认如果李素靠到他肩上的话他会更高兴。
      “素,你醒一醒,”西奥多拍了拍李素的肩膀,“别在这里睡觉。”
      李素今天没穿斗篷,而是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外套。它过于宽大又过于厚实,李素个子不高,穿着它好像一只长了头和四肢的气球。她还围了拉文克劳的围巾,星星状的耳坠懒洋洋地倚靠在围巾上,更衬得她脸颊通红,像一幅儿童书里的插画。
      但是这样美好的画面只在李素打盹的时候存在。她一睁眼,又变成那副傻兮兮的样子。
      “我没睡觉,”她争辩道,“我在思考人生。”
      西奥多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换个话题,“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坐着吗?”
      “你想吗?”李素问。
      “我不想。”
      “那就走吧,”李素眯着眼发笑,“我想去尖叫棚屋看看。”
      “你确定?”话虽这么说,但西奥多已经站起身来。
      “走走走!怕什么!”
      李素气势汹汹地抓住西奥多的手臂,星星的耳坠在她耳朵下面跳着快乐的舞。他们在高街上莫名其妙地奔跑,西奥多莫名其妙地跟着李素一起笑。她把围巾甩到身后,几次差点在雪地上滑倒。西奥多忽然想起,她和她的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曾这样开心。
      尖叫棚屋被大雪覆盖,看起来没那么恐怖了。李素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进去吗?”
      “你进去我就进去。”
      “我就是怕——啊!”
      李素脚底一滑,终于滑倒了。西奥多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的,随后笑得更加狡黠。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你真的喝醉了。”西奥多低声说。
      天色有些暗了,不远处的村庄点起圣诞节的灯火。李素这一次没有反驳,她把手臂从西奥多的手中抽出来,眼睛映着各色的灯光,越发像两颗玻璃珠了。她被风吹得干裂的嘴唇上有一块痂,显然是被她撕破过的。
      “早知道不来了,”李素用更小的声音嘀咕道,“要是房梁塌下来把我们压死,怎么办?”
      西奥多微微平复过来,哭笑不得地说,“明明是你说要来的。你怕了?”
      李素又打了个哈欠,重重地点了两下头。西奥多正想笑话她几句,她就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高声叫起来。
      “看——檞寄生!”
      她欢快地跑过去,像是见到什么稀罕物似的,高兴得又蹦又跳。西奥多的脸立刻红了。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决定把眼前撒酒疯的女孩的样子赶紧记下来,等她酒醒了拿她寻开心。
      李素不可能不知道凭空长出来的檞寄生代表什么,不过她现在喝醉了,一切都变得情有可原。李素绕着那棵树一圈一圈地转,西奥多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他显然是无法阻止她的,干站着似乎很蠢,可他又没有醉到和她一起转圈的程度。
      “你——你不晕吗?”
      “我们来迟啦!”李素终于停止了旋转,气愤地捶了一下树干,疼得龇牙咧嘴,“要是来早点,搞不好能见证一对情侣的诞生……”
      西奥多努力憋着笑,但他的脸红并不是因为想笑。“我提醒你一句,它是刚长的。”
      真刺激,西奥多想。他就只说这一句,其他的以后再说。反正李素现在喝成了个傻子,她的大脑目前不允许她听出他的潜台词。
      “刚长的就刚长的,怎么——”
      李素的所有动作戛然而止。她撇了撇嘴,跳起来一把把那株檞寄生折了下来。西奥多后知后觉地想帮个忙,却发现自己好像也有些晕头转向。
      很遗憾,李素好像听懂了。她背过身抖掉那些翠绿的叶子上的雪,再说话时已经没有了醉意。
      “你别吓我,”她哑着嗓子说,“那封信早就不作数了,别误会。”
      失望瞬间将西奥多淹没,理智在脑海里捶胸顿足地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刚才他没有确切的感觉,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的感情了。如果布雷司此刻在这里,他肯定会笑得上不来气。两年前的玩笑话最终一语成谶,西奥多和自己打赌输了。他最终还是喜欢上了那个急匆匆地把羽毛笔塞进他手里又跑开的来自异乡的女孩。
      这份喜欢是不需要假设的。她来自万里之外,她远在高塔之上,她的过去与未来都不会与他相同,可是她就站在那里摆弄着她刚刚掰下来的檞寄生,他注视着她的画一般的背影,一切都刚刚好。
      这大约是西奥多画地为牢之后唯一能够感到快乐的时刻,不过这快乐转瞬即逝。他不敢有太多的自信,他只能相信李素的善良。
      “我——我开玩笑的,你该不会信了吧?”
      李素没有转回头来,她似乎在发呆。就在西奥多犹豫是否应该向她道歉的时候,她——
      她扶着树一弯腰,吐了。
      方才的患得患失刹那间消失殆尽。“你……你没事吧?我带你去医疗翼。”
      西奥多伸手去拍李素的背,这显然无济于事。她一手扶着树,一手把檞寄生举得远远的,等吐完了还没忘记拍一拍树干以示安慰。
      “噢,梅林的胡子,”李素的脸色从绯红转为铁青,“我还以为我喝死了呢。”
      西奥多早已手足无措得连头好好地放在脖子上都有些碍事,索性一横心把李素架起来往回走。
      “谢谢你,谢谢你……我冲这株檞寄生发誓,你是我在霍格沃茨遇到的最帅——我是说最善良的人。”李素还没彻底醒酒,还在胡言乱语,“我不能说你帅,你一膨胀起来就不好看了……可是你一不高兴我就不高兴了,算了,你随便吧!还好莉莎和安东尼不在这里,他们要是听到我说这话肯定要笑话我……”
      西奥多尴尬地笑了笑,“下次别喝那么多酒,你看你吐的时候多难受。”
      李素听到“喝酒”一词立刻一惊一乍起来。就算昏昏沉沉的,她试图上窜下跳的力量还是很强大。“我酒量明明很好的!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说实话,西奥多诺特,在你面前保持清醒很难——或者说很累……请注意,我现在不是在——”李素打了个空嗝,“——不是在夸你,虽然你真的很帅,我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最大的梦想是泡你。”
      既然如此,那西奥多就不能以道谢作答了。他选择保持沉默并努力使自己的脸不那么通红,等待着李素的下文。
      “当然啦,当然啦,我们都长大啦,世界也变得令人讨厌啦,”李素用歌唱的调调说道,“不过我还是想劝你别在不开心的时候找朋友,我——我是说他或者她会觉得自己只是个乐子。”她的声音也很尖细,像极了画像中永远年轻的卡佩拉姑姑。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们回到了高街上。天已经全黑了,街上只剩下零星的行人,因此他们并不怎么引人瞩目。
      “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啦!”李素又发出傻兮兮的笑声,又因为肚子疼佝偻起来,“你想从我身上找乐子,我也可以从你身上找乐子,很公平。比如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拉文克劳内部暗恋你的人数,然后看着你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想听吗?”
      “噢,不不不,我一点都不想听。”
      西奥多立刻作出窘迫的样子,努力掩饰住自己的窃喜。他想,李素大概还没有戒备到就算喝醉了也不说真话的程度。

      他们成功地错过了圣诞节晚宴,不过西奥多并不觉得可惜。与其跟乌姆里奇在一个空间里待着,他宁愿现在就去跳黑湖。
      “如果我把这瓶药全喝完,我能得到一颗圣诞节糖果吗,庞弗雷夫人?”
      “不,李小姐,你以为我把魔药做得这么苦的原因是什么?”
      “噢,庞弗雷夫人!”
      “我以为你已经长到能意识到过度饮酒的危害的年纪了,李小姐,”庞弗雷夫人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李素,“还有,你的手怎么样了?”
      “好像快好了。”李素撸起病号服宽大的袖子,露出一片痂,依稀能辨认出一句“我必须尊重师长”。西奥多心疼地看着她,她又笑弯了眼。
      庞弗雷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再给你拿点药膏,留疤就不好了。”
      “谢谢您,您真好!”李素笑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不知道她这样开心是为了什么。
      “药必须喝完,没得商量。”
      庞弗雷夫人转身掀开帘子去里面的办公室拿药膏,李素迅速苦下脸,晃了晃药瓶里颜色令人不快的药剂。
      “快对我说圣诞节快乐,西奥多。”她低声说。
      西奥多不明所以,但还是说道,“圣诞节快乐。”
      李素捏住鼻子,猛地一仰头一口气灌下了整瓶药剂。“我再也不喝酒了。”喝完之后,她扭曲着脸说道。
      “这不就对了,嗯?”庞弗雷夫人回来把一小盒药膏放在床头柜上,“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好吧……”
      李素瘪着嘴的样子有点可爱,把西奥多逗笑了。
      “庞弗雷夫人,”他微笑着说,“她喝醉了。”
      “我当然知道,这傻姑娘……照顾好她。”
      庞弗雷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西奥多一眼,收走药瓶掀开帘子出去了。后者又开始脸红起来,只得转移目光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檞寄生和药膏。
      “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
      李素不假思索的拒绝让西奥多清醒了一些。她不再咧着嘴笑,而是换成了平时内敛的抿嘴微笑,脸上的青白在暖黄的灯光下逐渐消退。她手指上有未洗去的墨迹,常年写字磨出的茧有些起皮了。距离李素被乌姆里奇关禁闭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她手上的伤还未消退,可见这伤有多重。
      “你以后离乌姆里奇远一点吧,”西奥多说,“你那样捉弄她是得不偿失。”
      “嗯,我知道。”
      李素盖上了药膏的盖子,顺带着摘下了耳朵上的耳坠。西奥多伸手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她没有躲开,而是用那双玻璃珠般的眼睛直视着他。
      “你一直有心事,对吧?你为什么跟我做朋友?”
      那样清醒的眼神分明不是一个喝酒喝进医疗翼的女孩该有的。但她是个拉文克劳,西奥多差点忘记了。或许她知道许多事情,只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
      西奥多差一点就要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幸好他还有残存的理智。有些真话不能说,那么他就说些能说的真话。
      “因为我觉得你很——你很可爱。”
      李素没有笑。他们离得那么近,只要再近一些就能拥抱对方了。漫长的凝视里,西奥多甚至怀疑李素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果她再笑一次,他想,他就把他的心声告诉她。
      “今天……谢谢你。很晚了,你回去吧,小心乌姆里奇出来抓你。”李素还是没有笑。她似乎有心事,西奥多不敢问。
      “我回去也无事可做,何况——”
      最后西奥多还是没说出“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毕竟李素没有笑。他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同时开始的还有后悔——有许多话他本可以说得更令人喜欢。
      “那随你便,我要睡觉了。”李素仰头躺倒在病床上,用毯子蒙住了头,又露出两只玻璃珠般的眼睛,“西奥多,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那檞寄生好像真的是刚长出来的。”
      西奥多差点蹦上天花板。李素又蒙住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有空去搞副眼镜吧,诺特先生,难为你一直以来都这么瞎。祝你圣诞快乐。”
      “你——说什么?”
      李素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毯子从她脸上滑落,那双美丽的眼睛紧闭着。这次她是真的睡着了,又变成了一幅画。西奥多望着她,不自觉地为她哼起迟到的摇篮曲。
      “叫她为我买一亩地,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在咸水与海沙之间,
      然后她将成为我的真爱。
      叫她用公羊角犁这块地,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然后用一粒胡椒籽将其撒遍,
      然后她将成为我的真爱。”
      谈恋爱真麻烦,西奥多迷迷糊糊地想。找到那个人很难,确定心意很难,修成正果更难。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是最不应该有什么劳什子爱情的,他的父母之间就只有那诡异的朋友情怀。
      无非就是做个不该存在的选择而已。算了……算了,到底是圣诞节,矛盾与纠结留给明天吧。现在西奥多只想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货。
      “谢谢你……不管是为了羽毛笔、那封信还是坩埚蛋糕……这些已经足够了,谢谢你。”
      他们依然离得很近。西奥多拂开李素额前的刘海,发现她淡黑的双眉微微皱着,不知在梦里看到了什么。他慢慢探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柔的吻,她紧皱的眉头就松开了。
      “圣诞快乐,李小姐。”
      西奥多觉得自己彻底完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来两针胰岛素,我要齁死了……
    众所周知,当两只戏精同时飙戏,你就无法知道到底谁是先开始套路的那一个。
    对了,请读者老爷们多多关注隔壁《诺特先生说他不想结婚》,文中会时不时掉落一些中老年夫妇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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