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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Chapter 74 彷徨 ...

  •   斐克达在里德尔府一直被扣到1995年七月初,对外间的轩然大波有所预感,但还是一无所知。黑魔王没再叫她做什么,只是命虫尾巴收走了她的魔杖,把她锁在里德尔府的一个破败的房间里,每日送水和食物。
      哈利波特成功逃脱后的第三天,黑魔王召见了西弗勒斯斯内普。黑魔王容许斯内普见了她一面。
      斯内普看起来憔悴不堪,想必是挨过钻心咒了。还没等斐克达叫他回去喝点药,他就先开口了:
      “小巴蒂克劳奇死了。”
      “死了?”斐克达皱眉,“他露馅了?”
      “比赛结束后他试图杀了波特,没成功。福吉气得失去了理智,叫来摄魂怪吻了他。”
      “这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忙。”斐克达冷笑,“波特那孩子怎么样了?”
      斯内普本想继续说话,却愣了一下。“他好得不得了。”他打量了一下斐克达,过了几秒才说道,“我以前从来没见你关心过他。”
      “就当我是在学你做慈善吧。”斐克达揉了揉几天来绷得紧紧的头皮,竟落下来几根花白的头发。“西奥多还好吗?”
      斯内普又愣了一下,这次他是在迟疑。
      “他怎么了?”斐克达的眉头拧得更紧。
      “诺特还是和往常一样,最近我没怎么看见他。”
      “是不是莱斯特兰奇又做什么了?”斐克达焦急地问。
      “不清楚。我联系了曼卡利南诺特,让他把他儿子提早接回家了。”
      “该死的!”斐克达在房间里绕着圈踱步,“那个小姑娘已经疯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看住——”
      “我当时跟邓布利多在一起,斐克达罗齐尔!如果他真的出了事,你觉得我作为院长不会知道吗?”这还是斯内普第一次用训学生的语气跟斐克达说话。
      “抱歉,抱歉——”斐克达捂住快要炸开的头,“我太紧张了——至少西奥多现在跟他父亲在一起,他还是安全的……”
      “我认为我有必要提醒你,罗齐尔小姐,”斯内普严肃道,“你应该清楚地知道,他是曼卡利南和阿斯特罗珀诺特的儿子,跟你哥哥没有半分关系——”
      “我当然知道!”斐克达差一点就情绪失控了。她已经焦虑了两天,此刻却突然冷静下来。她其实很清楚自己把西奥多当成了半个侄子半个儿子,她甚至都快骗过自己了。
      “罗齐尔,”斯内普的语气有了微微的缓和,像去年春天让她少抽烟时那样说道,“你对西奥多诺特抱有亲情,这我可以理解,但拯救了他并不代表他姑姑或者你哥哥就能活过来——”
      “可我想救他,我得救他。他是个好孩子,他什么都没做错。”
      “你没必要为了救一个小男孩而豁出性命,他说不定根本不需要你来救……说不定那样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
      “西奥多不想要那样的生活,我知道。”斐克达站起身,倚在墙上闭上了眼睛,想起快两年来跟西奥多的相处。她很清醒,她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是太善良,她只是看不得。如果换做是别的孩子——甚至是德拉科,斐克达都不会这样难受。可是太迟了,她已经把西奥多当作自己的孩子了。“再说了,斯内普先生,我迟早要死,你也不是不知道。”
      斯内普还想说点别的——他大约是想安慰斐克达,可他没有说出来。“算了……你好自为之。”斯内普伸出手力道不大地拍了拍斐克达的肩膀。说来有趣,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产生肢体接触。

      “爸爸,你要跟我说什么?”
      海浪爬上沙滩又坠落回原地,就连沙滩上的贝壳也没有带走。西奥多诺特盯着父亲手里没有点上的烟,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
      “我想……向你道歉。”
      香烟在曼卡利南手指间转来转去,最后被他放回了口袋里。西奥多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他并不觉得新奇。
      “没关系,爸爸,我理解你。”
      西奥多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生气了。他已经长大,已经学会理解那些大人成天挂在嘴边的苦衷了。他只是没想到父亲也会是那些大人们的一员。如果他早点想到,现在他或许就会轻松很多。
      “谢谢你,小兔崽子。”曼卡利南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后者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比父亲高了。
      “你不应该感到荣耀吗?”
      曼卡利南回头望向悬崖上光秃秃的花圃,摇摇头苦笑开来。“你感到荣耀了吗?”
      “……没有。”
      西奥多感到程度最轻的情绪就是烦躁——平静生活被打破的烦躁。至于那些程度更深的东西,他现在还不愿去想。
      “这些事情很复杂,”曼卡利南叹了口气,“你以后或许需要自己经历。我……”
      “怎么了,爸爸?”
      “我得出一趟远门,去法国找巨人。你已经长大了,所以我不会对你说任何善意的谎言——我可能会回不来。”
      西奥多这时确实不能理解事情的严重性。他从来没见过父亲像现在这样严肃的样子,但他知道父亲是可信的,尽管前不久他还以为父亲把他彻底抛弃了。
      “那么……我想我会被托付给斐克达?”
      “是的,你很聪明,”曼卡利南把脚边一块陷在沙滩上的贝壳踢开,“她现在住在马尔福庄园,也就是她表姐的家里。你过几天搬到那里去,或许你需要在那里一直住到十七岁。”
      “我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曼卡利南突然笑了,他的笑声和1993年万圣节第二天寄来的吼叫信里的笑声别无二致。
      “儿子,你知道怎么做一个废物吗?”
      西奥多不由得也笑了。“我最擅长这个。”
      “那就好。我并不是真的要求你荒废自己,你只需要变得平庸一些就好了。开学之后你适当地离你的斯莱特林同学们远一些,多跟别的学院的人交交朋友——但是不要找小狮子,除非你想找死。”
      “我懂了。”
      西奥多其实并没有懂,但他不需要更多的解释。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难,他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曼卡利南最后还是点起了那根烟。海风吹过来,很快把充满焦油味的烟雾吹得烟消云散。西奥多很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是他的家。
      “以后……如果你有机会回来,记得种点紫玫瑰。”
      “爸爸,你会没事的。”西奥多像真正的朋友那样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西奥多,我对不住你。”
      西奥多看到了曼卡利南的憔悴和他鬓边的斑白,这是才想起来父亲再过几年就四十岁了。曼卡利南一直充满活力,西奥多总是忘记他的年龄。
      西奥多最后没能说出那句“没关系”。那些迟到的悲伤与无奈涌进他的脑海,却没有像海浪一样退去,而是永远定格在了那片沙滩上。

      “喂,西奥多!”德拉科骑着他的光轮2001在马尔福庄园花园的上空对着西奥多大喊。
      西奥多躺在一张长椅上闭目养神。他把扫帚放在地上,并不是很想骑。尽管是阴天,厚厚的云层似乎要把西奥多压成肉饼,他还是觉得光照太亮。他根本不想睡觉,也不想睁开眼睛。
      “喂,西奥多!”
      德拉科的声音更近了。西奥多听到德拉科落地,正向他走来,就把双眼闭得更紧了。
      “别装了,西奥多诺特。”德拉科推了西奥多一把,后者一动不动,“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你根本就没病。”
      “噢,所以呢?”西奥多翻身转向长椅里面。他不是病了,他是疯了,他自己清楚得很。
      “我以为你爸爸把你带到我家来是想我们两个交朋友的。看在梅林的份上,你能不能坐起来?”
      “扯淡,”西奥多并没有坐起来。他屈起膝盖,腾出了一点位置,“我爸是来找你家里人的。再说了,你想跟我做朋友吗?”他越来越觉得骂人能够排解内心的压抑,于是在短短几天内就把自己变成了言语粗鲁的小流氓,果然舒服多了。
      “为什么不呢?”德拉科把扫帚放在一边,在西奥多留出的空当坐下,“你看起来还挺顺眼的。”
      西奥多冷笑。他睁开眼睛,看见德拉科光滑锃亮的脑袋在透过云层的紫外线下闪闪发光。“你什么都不知道,德拉科马尔福。”
      “那你知道什么?”德拉科居然好奇起来。
      “像你这种大少爷不适合知道的事。”西奥多又闭上眼,想起了第三个项目那晚他目睹的恐怖画面,又是一阵的后悔。他算是明白了,就算特拉蒙塔娜死得透透的,他也迟早会疯掉。
      “少跟我扯那些,”德拉科皱起同样闪闪发光的眉毛,“你跟我说了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万一你告诉你爸爸就没意思了。”西奥多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倒是有点好奇了,如果想德拉科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知道了他经历过什么,会是什么反应?
      “我不会的,”德拉科撇撇嘴,“我还能说给谁听?”
      “你的宝贝潘西、克拉布、高尔……噢,说不定还有布雷司——他可瞒不住秘密,然后布雷司会告诉达芙妮,达芙妮会告诉她妹妹和伯斯德……对了,你还会在跟波特打嘴仗的时候炫耀给他听,最后整个霍格沃茨都会知道西奥多诺特是个心理阴暗重口味的神经病。”西奥多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数数。
      德拉科的脸绿了,想必是因为西奥多提到了波特。“你的想象力是不是过于丰富了?”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不用我告诉你。”西奥多坐起身,把地上自己的扫帚拿起来。
      “……那我们就来说点别的。”
      “你想说什么?”
      “我的斐克达姨妈……居然是之前猪头酒吧里的那个女巫!”
      西奥多不需要听完,就听出来德拉科是在炫耀。德拉科总是炫耀无聊的东西,这次终于炫耀了一个有点意思的。
      “我早就知道了。”虽然有意思,但早就知道了也变得没意思了。
      “你怎么会知道?噢……是了,你去年总去找她来着。”
      “她还好吗?”西奥多问。斐克达住进了马尔福庄园,西奥多来时却没有看见她。
      “挺好的。”德拉科若有所思。
      “那她对你怎么样?”西奥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
      “一个姨妈对外甥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呗,没什么特别的。”
      西奥多知道了。尽管他不愿承认,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吃醋了。斐克达再怎么关心西奥多,她现在也是别人的姨妈。幸好她对德拉科并不是特别好,起码没有像对西奥多那样。
      于是西奥多轻蔑地哼了一声。
      “怎么,你生气了?”德拉科一脸嘲讽地看着西奥多。
      “关你什么事?”
      西奥多拿着扫帚走向对面的另一张长椅,继续他的闭目养神。他已经失眠了好几天,马尔福庄园的长椅怪舒服的,说不定在紫外线的光辉下他能好好睡一觉。
      “对了,还有件奇怪的事——”
      “不要跟我说话,德拉科马尔福。”
      西奥多捂住了耳朵。对德拉科态度不好的感觉真是太棒了,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德拉科吃瘪的表情。西奥多之前居然还会为了一杯德拉科递过来的朗姆酒而紧张,现在他倒是不用了。看来经历那些破事还是有点好处的。西奥多不用再为社交烦心了。他差不多预见到了德拉科的将来,所以他再没什么可顾虑的。
      德拉科迟早会跟他一样。想想就有意思极了。

      曼卡利南递给斐克达一根烟。
      “好久没抽了吧。”
      “快一年了。”斐克达接下烟,迫不及待地施了个火焰咒点火。
      “那早知道不给你了,早戒早安生。”曼卡利南说着,自己也点上一根烟。
      “得了吧,曼卡利南,”斐克达翘起腿,狠狠吸了一口烟,“下次讲这种话之前,你自己先戒烟。”熟悉的呛人味道充满了她的肺,让她暂时忘却了眼前的困境。
      斐克达的房间外有一个正对着花园的小露台,从这里可以看到骑着扫帚练魁地奇的德拉科和躺在长椅上的西奥多。
      “戒不掉了。”曼卡利南没有坐下,他倚在栏杆边低低地笑,不知又是忆起了哪段往事。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斐克达吐出一个烟圈。烟圈的颜色跟天空的颜色一样。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法国。”曼卡利南本想直接把烟灰抖到地上,却惊喜地在斐克达身边的小几上发现了一个烟灰缸。“黑魔王需要巨人的帮助,我么……‘贯会耍滑头’,比较适合谈判。”
      “你一个人去?”斐克达从椅子上直起身子。
      “当然不可能,我是需要被人看着的那种人。啊,真讨厌,”曼卡利南把烟咬在嘴里,用召唤咒折了一只远处花坛里的紫玫瑰拿到手上,“麦克尼尔当年连格林格拉斯家的桌子都上不了,我跟这种人一起去真是太掉价了。”
      曼卡利南把这件事说得很轻快。他把烟从嘴里拿下来,然后重重闻了一下那朵娇艳欲滴的紫玫瑰,好像故意想让自己打个喷嚏似的。他这么做的时候很像卡佩拉。
      “什么时候能回来?”
      曼卡利南置若罔闻。“不得不说,你表姐种花很有一手。这紫玫瑰闻起来很像我家以前种过的,现在全死了。”他又微微地勾起嘴角,“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能两个月,可能半年,可能永远回不来。”曼卡利南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所以我把我们家的败家小子带到这里来给你照顾了。这孩子好的不学,偏偏学他姑姑的败家……不过,西奥多虽然现在脑子不太好使了,但还是明事理的;我要是客死异乡,他知道该怎么活。”
      斐克达笑了。尽管她不应该对这样的事情露出笑容,不过她觉得曼卡利南一定希望她笑。“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曼卡利南此时却不笑了。“我以为远离西奥多会让他免受灾难,但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看向下面花园里挤着坐在一起的西奥多和德拉科——两个男孩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对方。“我总觉得,”曼卡利南压低了声音,“黑魔王对卡佩拉有着神经质的迷恋,他总觉得卡佩拉十四岁就能为他杀人放火,她的侄子也能。西奥多连话都不知道好好讲,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斐克达想起了圣诞节时在图书馆和西奥多的对话。“是莱斯特兰奇家的女孩逼迫他。”
      “啊,说到莱斯特兰奇,你那天可能没注意到,那个疯狂的小姑娘也加入食死徒了。”曼卡利南把抽完的烟头摁进烟灰缸,又点上一根烟。
      斐克达只是冷笑。对于莱斯特兰奇小姐,她已经无话可说。
      “对了,我还有件事忘了问你。”曼卡利南终于坐下了。
      “什么事?”
      “那天西尔玛伯斯德对你说了什么?”曼卡利南双手支在小几上,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用西尔玛出嫁前的姓氏称呼她。
      “她认为黑魔王可以采取更加明智的举动。”斐克达回答。
      曼卡利南发出一声短暂而尖利的嗤笑,“她还在做她的春秋大梦。”
      斐克达想起那天西尔玛的平静,“她或许只是想找个棋子来利用吧。”
      “能活到今天的都不是傻子。她——”
      曼卡利南嘲讽的声音戛然而止。斐克达感到左手小臂传来熟悉的灼热感,她不需要查看就能确认。她把目光放回曼卡利南身上,后者露出一个狡黠得不符合年龄的笑容。
      “如果我死在法国,你为我做一件事吧,斐克达。”
      “什么?”斐克达站起身。
      “很简单,”曼卡利南也站起来,伸手握住了斐克达的手,“杀了西尔玛伯斯德。如果条件允许,请把她碎尸万段。”
      斐克达还没来得及问明原因,他们就一同幻影移形去了里德尔府。
      ——从眩晕中平复过来之前,斐克达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那个声音不会属于别人,只会属于西尔玛格林格拉斯。
      西尔玛就跪在墓碑前放声号哭,她失态的样子与十几年前一模一样——或许是真情实感,不过以她的狠心程度来看也可能是做戏。她面前是满意地吐着信子的纳吉尼,还有一具被啃食得七零八落的尸体,只有头颅依旧完整。那是一颗男人的头颅,脸上还保留着死前惊愕恐惧到扭曲的表情。
      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西尔玛的丈夫,两个女孩的父亲,埃文曾经最好的朋友,最蠢的拉文克劳。
      “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叛徒的下场。”黑魔王的表情恢复了十余年前懒洋洋的样子。
      斐克达一点都不觉得后背发冷,她甚至觉得有点好笑。波拉里斯还没有可悲到让她觉得可怜。
      曼卡利南又发出了一声嗤笑。卢修斯马尔福站在不远处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斐克达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你会帮我这个忙吧?”
      曼卡利南再一次握住斐克达的手,不轻不重的力道里带了些威胁的意味,虽然后者没有任何被威胁到的感觉。
      “我需要一个理由,曼卡利南。”斐克达低声说。
      “她杀了卡佩拉。”
      “……她什么?”
      “她杀了卡佩拉。”曼卡利南并不响亮的声音在西尔玛的哭声里格外清晰,“你要相信我。如果我能回来,我就告诉你真相。”
      “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不确定我能做到。”斐克达迟疑道。
      “那么……”曼卡利南戏谑地扬起眉毛,“我只能努力活着,争取回来亲自动手了。”
      但是曼卡利南并没有松开斐克达的手。他好像真的把所有希望寄托到她身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曼卡利南:你以为我在求你办事吗?不,爷只是想牵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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