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弥勒草（卷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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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清？瑜清？你这是？”顾晋玄一睁开眼，看见的不是预想中的深情，而是一双带有怀念，担忧，还有，仇恨的眼睛。
不及顾晋玄多想，眼下，只有先安慰瑜清，莫要再让她哭泣。
“瑜清。”顾晋玄缓缓撑起身子，轻声道：“怎就哭了，是谁欺于你？还是前日刺杀，被吓着了。瑜清莫要担心我，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向卫灵芸表露心迹后，顾晋玄就再也没有在与她私下相处的时候称自己为“孤”了。
“臣女在殿下面前失仪了，请殿下宽恕。”瑜清先是愣了好一会儿，等顾晋玄叫了他许多声，她才猛地一下回过神来。却感自己双颊似有水划过，竟是哭了！
卫灵芸也不懂，为何自己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就仿佛有一种故人晚相逢的感觉，如今又是，明明是担忧太子殿下的伤势，但是在看着床塌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他时，心中竟涌起了不知从何处来的悲哀与愤怒。这样莫名的情感不断地冲击着卫灵芸的内心，让她苦不堪言。
“瑜清也是担忧我，怎需要我来宽恕？”顾晋玄见卫灵芸终于有了反应，泪水也不再从双目中涌出，于是缓和氛围，调笑道：“能得瑜清如此待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殿下又在拿臣女开玩笑了。”经过惊险一战，卫灵芸放下了心中的顾忌，愿意与顾晋玄坦诚相待。就像现在，若是放在几日前，她断不敢说出如此不敬的话来。
“现在还叫我‘殿下’，只怕是太生疏了吧？”顾晋玄彻底坐直身子，从一旁拿起迎枕放于身后。卫灵芸见状忙上前帮忙。只瞬息间，两指擦肩而过，一触即分，只留下指尖微微触感。
顾晋玄慢慢将手放于锦被之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卫灵芸。
这卫灵芸也落落大方，不像一般女子，若是被碰到，定是会尖叫一声。只是她俯下身来为顾晋玄将被子拉上之时露出的青丝后隐隐若现的郝色玲珑耳，昭示着她的害羞。
顾晋玄惊讶于卫灵芸的冷静，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卫灵芸已经对他稍有倾心，还在奇怪，为何她没有显露出茫然失措的样子。
“怎么？殿下开玩笑还不够，还想着看臣女闹笑话吗？”卫灵芸为顾晋玄调整好迎枕的位置，轻轻将锦被拉到他胸口位置，保证不会受风寒，眉眼弯弯地冲顾晋玄咧开小嘴一笑道。
“瑜，瑜清你！”顾晋玄想问，但却又说不出口，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怕眼前的只是南柯一梦，怕眼前这个轻快活泼的卫灵芸只是他虚无梦境中的一缕念想。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一句话，足以让顾晋玄欣喜若狂。他挣扎着想要下床，不顾身上马上就要崩裂的伤口，就要往床边的瑜清那里靠。
卫灵芸一看这还得了！本来看着顾晋玄对自己这么执着深情，情根深种，想着先适时抚慰他一下，好让他先安神养伤，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反倒是让他癫狂了起来。
卫灵芸伸手虚虚按住顾晋玄要起来的身子，没成想却被顾晋玄反手握住。卫灵芸见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由地就生起气来，正想拂开他的手，强将他按回床上之时，顾晋玄突然开口了。
“瑜清，我，我，我待你真的是真心的，你若与我同心，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顾晋玄激动地冲卫灵芸说道。只是说到一般，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愉悦的神情消散了大半，声音也低了一些，“若是你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养病而委屈了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那大可不必。瑜清，我说过，我会等，我会等你彻底爱上我的那一天，在我面前，你永远不必掩饰自己，更不必委屈自己。”
此时的顾晋玄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头狼一般，呜呜地低声喊着，爪子还一直扒着卫灵芸，生怕被她丢下。
听到顾晋玄的话，卫灵芸刚刚升起的怒火也消下了大半，变成了好笑。
“没想到瑜清在殿下心里，竟是这样一副模样。”什么模样？当然是畏惧皇权，处处委曲求全，逢迎做小。
顾晋玄哪儿能听不懂卫灵芸话外的意思，暗道自己嘴笨，想要解释却……
卫灵芸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顾晋玄饱满的双唇之上，靠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知我意，感君怜。不负韶华不负卿。”
两心相通，纵有千言万语，也只默在不言间。顾晋玄得到了卫灵芸肯定的答复，心中一直以来的担忧终于高高升起，缓缓落下。他痴迷地用目光描摹着卫灵芸的面庞，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卫灵芸一开始也大大方方地让他看，可是这太子殿下竟有得寸进尺之态，是一步也不肯放过她，弄得她也开始不自在起来。
“好了殿下，莫要再看臣女了，再看臣女脸上也不会开出花儿来。”
“谁说的，瑜清可比那宫里的花儿好看多了。”
“殿下要再这么取笑臣女，臣女可就立刻离了这东宫去了。”卫灵芸佯装生气要离开。
二人都心知肚明，知晓卫灵芸绝对不可能离开的，可顾晋玄还是先服了软，给瑜清一个台阶下了。
“好瑜清，我不说了，不说了就是了嘛。”顾晋玄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可与平常庄重威严的太子殿下一点儿也不同。
“不过瑜清，你看，我都叫你表字这么长时间了，你却还左一个‘太子殿下’，右一个‘殿下’的，未免也太生分了些吧？”顾晋玄把今天最大的目标定为一定要让瑜清改口，不能再叫他“太子殿下”了，听着多不舒服啊。
“殿下，礼不可废。您身为东宫之主，又是储君，自当以身作则才是。”卫灵芸不是不愿意与顾晋玄更亲密些，只是如今这形势，若是自己逞一时之快，却让顾晋玄落得三皇子手下人的话柄，这可就糟糕了。
“瑜清，是我无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顾晋玄何尝不知道他的瑜清在顾忌着什么，其实说到底，她与身后的镇国公府，也是被自己和母后算计着站到了东宫这一边。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终究是他顾晋玄对不起卫灵芸。
卫灵芸看着低着头，黯然伤神的顾晋玄，心里颇为不忍。
“太子殿下，不如这样吧。”思来想去，卫灵芸还是不愿委屈了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说与顾晋玄听。
“平日若是四下无人，我便唤你爱听的。但只要旁的有人，或是隔墙有耳，殿下断不能再说出像今天这样的话来。”
“好！”顾晋玄像是怕卫灵芸反悔一般，还未等卫灵芸话音落下，就急忙答应了下来。
“那瑜清便唤我表字‘润泽’吧！”
卫灵芸见他答应地这么快，不由得心生疑虑。她板起脸来盯着顾晋玄，顾晋玄也坦然与她对视。良久，二人眼睛都算了，也没见顾晋玄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虚，卫灵芸也只得带着疑问作罢。
要不说顾晋玄是一只老狐狸呢。他瞅准了卫灵芸的心软，又仗着自己千锤百炼的脸皮，愣是骗过了卫灵芸这么精明的女子。
计谋成功，顾晋玄在心里窃喜，瑜清终于要唤他“润泽”了。现在还不是明媒正娶，等过几天，瑜清正式成了自己的太子妃，那还不是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瑜清，现在四下也无人，宫人们也全都遣到殿外院子里候着了……”这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
“润泽。”卫灵芸也不矫情，说叫就叫，一言九鼎。
可顾晋玄就不同了。这一声“润泽”快把他半边身子都叫酥了。他恨不得把瑜清捧在手里，天天就让她一遍一遍地叫自己的表字。
“诶！瑜清！”这爱情疗法着实有用，就看现在顾晋玄的脸色，比刚刚卫灵芸进来探视之时好了太多太多。
“润泽，”卫灵芸软下声音来，坐在床边，反拉住刚刚一直抓着她不放的太子殿下的手，“如今外面不太平，蛮子闹市伤人一事皇上在命各部彻查。也亏的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才让你从‘弥勒草’之事中脱身出来，有片刻的喘息机会。”
见卫灵芸渐渐严肃起来，顾晋玄也收了玩乐的心思，仔细听卫灵芸说着。
“我本想着秉公办案，可现在，我的心却没有从前那么坚定了。润泽，你能实话告诉我，‘弥勒草’一事，到底与你有关吗？”
“有关，却也无关。”事已至此，顾晋玄没必要再向卫灵芸隐瞒真相。及早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她就能尽快与镇国公府制定出计划。
“这‘弥勒草’本是太医张华浓为了陷害我而带入东宫的，但是他没料到，在他还未下手之时，事情就已经败露。为了逃避父皇的追责，他便先声夺人，倒打一耙，说是我宫内出现了‘弥勒草’。父皇听信他与皇贵妃的一面之词，便怀疑上我了。”
“这事竟与皇贵妃也有关？”卫灵芸吃惊道。
“这张华浓就是皇贵妃的人，此事，定与皇贵妃一派脱不了干系。”顾晋玄又仔细地将张华浓来他殿里那日的情景复述与卫灵芸听。
“先前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这件事，皇贵妃会对你不利。而你之前又不愿在我羽翼下多做停留，我也只好作罢。”
“幸得此时，瑜清与我两情相悦，这伤，真是值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弥勒草（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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