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弥勒草（卷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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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用尽全力抵抗，可残废之人又怎能是手脚健全且正值壮年的顾宏昌的敌手。安王终是不敌顾宏昌，毒酒一点一点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就像是喝了二两烧刀子酒一般，立刻在腹中翻腾燃烧起来，接踵而至的则是剜心剖肺的疼痛，这样的大痛，似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搅碎才能安宁。
安王此时已经明白，是顾宏昌要送他上路了。可他并不知道在自己对面坐着的人，给他灌下毒酒的人正是新帝顾宏昌。
荒唐！可笑！
临死前，安王愤怒且不甘。他戎马一生，三珠冠顶，堂堂大朝三皇子，享尽了荣华富贵，到头来却是落得个这般下场。他本无意争权夺势，奈何惠王以……作要挟。罢了！罢了！成也王侯，败也王侯，今世不能与你兑现一双人的诺言，那我与你便来生再聚，莫要让我在奈何桥上等太久……
顾宏昌冷眼看着逐渐失了力气，从桌上滑落到地上，最后没了气息的安王，嘴角扯出一抹快意的笑。
“我母后曾经待你如何好，都比不上秦家那一个女子。仁慈，儿女情长，安王，你输得不亏。只可惜，朕向来看不得背叛，你想同那秦家女做一对地府鸳鸯，我偏不如你意！”顾宏昌似是要在此时，此地，将过往压抑的种种情感都发泄出来。
“我早就命人屠了秦家满门，我毒瞎你的双眼，捅聋你的双耳，就是为这——虚无飘渺的等待与愿望。”
“安王！你们死也不能再团聚！你就跟着惠王一道，下地府去，入了那酆都狱，饱受刑罚之苦，向父皇和母后忏悔去罢！”
顾宏昌发疯似的掀了桌子，碰倒了旁边的小凳，重重地砸在了安王的身上。酒水菜点撒了一地，器物相撞发出叮当响声，惹得殿外一众侍卫太监如火上蝼蚁一般焦急万分。他们生怕这新登基的万岁爷出了什么岔子。
“皇上！”侍卫在门外大喊，询问皇上是否需要护驾。
屋内没有任何应答。
正当侍卫打算强行冲进去之时，门，突然被缓缓打开了。屋外众人屏息凝神，做好了准备。
只见顾宏昌信步走出，龙袍上一丝不苟，没有看出任何打斗争执的痕迹。众人松了一口气，在一旁早就准备好大氅手炉的太监急忙上前给顾宏昌披上，一群人浩浩荡荡拥着顾宏昌离开了正阳宫。
“走水了！走水了！正阳宫走水了！”
夜半，从远处传来之声，是胜者的得意与败者的悲哀。；顾宏昌和着这美妙的乐声，陷入沉睡。
老镇国公一直悬着一口气。虽说他卫家没做一丝一毫叛主作乱之事，但惠王的挑拨离间，难免会在皇上心中留下芥蒂。就算皇上以雷霆之势发落了一干涉事臣子，并没有动镇国公府，但他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卫长风与和丹旋已经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老镇国公却仍没有将他们放出来的意思。
事出虽有因，但作为世子夫人，没有一点警惕，反而让人家拿捏住了把柄，在危急时刻险些险镇国公府于不利之地，实在是该罚。卫长风也是一样，战场瞬息万变，怎能因为外事而先动摇了自己的心，实属兵家战场用兵之大忌。
老镇国公是个聪明人，就算顾宏昌没说，他也明白顾宏昌对他镇国公府的不满。他主动交出了京城内十六卫府的辖制权，又将整个长蛇军的调度令牌上交，以表诚心。
皇宫内，顾宏昌把玩着手里的令牌，漫不经心地问钱公公：“钱公公，你说，父皇生前的心头大患，如今却被这么简单解决了……”
钱公公并不恭维顾宏昌，只是说：“皇上英明神武，镇国公府也是忠心可鉴。逆贼已除，皇上从此可高枕无忧。”
“高枕无忧，吗。”顾宏昌低头笑了，将手上的令牌拍在桌上，“好一个高枕无忧！”
“皇上圣明。皇上，老奴不日便要启程去皇陵为先皇守庙，内务诸事，皆已交付李公公清楚。”
“这么多年你对先帝的忠心，朕也是看在眼里的。去吧，朕会为你备好侍卫，将你安全送至皇陵。”
“皇上与先帝的恩情，老奴永世不忘。”钱公公走下台阶，正跪在顾宏昌面前，三跪九叩。
钱公公退下了，大殿上除了侍女，又只剩了顾宏昌一人。
好，终于焕然一新了。顾宏昌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处理政务。
马车上，卫长风与和丹旋陷入过去的思绪中，均是沉默无言。
“夫人，不要想这么多了。”卫长风轻轻拍了拍和丹旋的手背。
“伴君如伴虎，这天下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只要思源思明和灵儿能过得舒坦，我和你也就放心了。再不济，为父手里还握着几十万的军马……”
听到卫长风越说越离谱，和丹旋赶忙止住他的话头。
“休要胡言。”
“嘿嘿，夫人，咱也就是那么一说。”卫长风虽然嘴上说着这样，但是心里早就有了计较。
“我还不知道你？”和丹旋乜了一眼卫长风，从他怀里脱出，靠在一边闭目养神去了。
卫长风见和丹旋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又是一笑，也没再碰和丹旋，只是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闭目养神。
宫内，顾晋玄已然清醒。时机已到，是时候收网了。
翌日，宫内传出旨意，因太子伤势较重，太医束手无策，仍需镇国公夫人为其治疗。但因着和丹旋有诰命在身，又身为臣妇，不便入宫，故而请其女，镇国公嫡长女卫灵芸入宫为太子医治。
卫长风与卫灵芸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只是他们没想到，太子顾晋玄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说服皇上下了这样一道旨意。太子的手腕，不可小觑。
和丹旋对卫灵芸万般嘱咐，又将治疗的方子一一写下来让她带进宫中。如若有什么变故，必要时可向皇后求助。
皇后欠了和丹旋一个人情，太子更是欠了和丹旋一条命。如果他们有意与镇国公府合作，那么卫灵芸就是他们必须要保护的对象。
卫灵芸不懂宫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此时她最挂念的就是太子殿下的伤势。那日太子殿下舍命护她于身前的英姿，她想，这辈子是忘不掉了。
就算面前等待着她的是刀山火海，但是为了太子如此情谊，她也在所不辞。
第二日清晨，卫灵芸就又从镇国公府内出发了。与之前接她去大理寺所乘坐的轿辇不同，这是宫中皇后娘娘特地派出宫来接卫灵芸的轿辇。高调而又张扬，过街时给足了卫灵芸面子。入了宫，这轿辇就在太监宫女众目睽睽之下去了正阳宫，更是做给宫里的人看，敲打这些奴才们。
“臣女卫灵芸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安好。”卫灵芸不是第一次见皇后了，上一次是顾晋玄偏要拉着她见了皇后娘娘一面。如今在这么庄重的场合，卫灵芸还是第一次。
“好孩子，快起来吧。”
出乎众人意料的举措，却是另有深意。只见方依英竟然走下了凤座，亲自上前去将跪在地上行礼的卫灵芸搀了起来。
“娘娘，这不合礼数。”在一旁的一个小宫女急忙出言道。
一旁的扶柳暗中看了一眼这急切的宫女，记下了她的容貌。
“礼数？规矩？本宫只知道，这规矩，要有命，才能守。”一语双关，顿时吓得那宫女两股战战。
“娘娘饶命，是奴婢失言了。”
“行了！”方依英皱眉止声。卫灵芸才进宫第一日，贵妃那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来打听，还派这么一个愚笨的眼线来坏她的名声。
小宫女听皇后并没有发作她的意图，赶忙退下不再作声。
方依英转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依旧面色和蔼地将卫灵芸再次搀起。卫灵芸也聪明，跟着皇后一起摆出一副寻常样子，受了皇后这一恩典。
“臣女谢皇后娘娘体恤。”恩情受了，却也不能不答谢。卫灵芸看得出皇后今日此举一是对她表示亲和，二是为了提高她在这宫里的地位，好让她在宫里这几日有足够的自由行走。
“卫家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方依英越看越觉得卫灵芸落落大方，若是配上自己的儿子，真是越看越觉得满意。
“你母亲救了太子一命，你在其中也是有功劳的。”方依英回到凤座，卫灵芸也落座在她下手。
平日里，各宫宫妃前来请安，这个位置总是留给皇贵妃李娴月的，如今让卫灵芸坐了，殿内众人皆是各怀心思。
“太子殿下乃是人中之龙，自有上天庇佑。”
“诶，此事功劳就莫再推脱。若不是你母亲妙手回春，太子恐怕现在还不省人事呢。”
“什么？太子殿下竟已经苏醒？”卫灵芸十分诧异。当时太子受的伤有多严重她可是亲眼看见的，就算是母亲去治疗，少说也要昏迷上十天，怎么会这么快就苏醒？
“是啊。”提到这里，方依英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可能真的是有上天庇佑吧。”
“卫小姐，你可想去看看？”方依英看着面前蠢蠢欲动却又鼓作镇定的卫灵芸，不由失笑，还真是个有性情的孩子。
“早去看看也好，这样臣女也能尽早为太子殿下配好适宜的药方。”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弥勒草（卷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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