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弥勒草（卷七） ...
-
意料之外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乍是惊起平地一声雷。
“太子，太子殿下……”从未见过如此架势的卫灵芸不知所措。想要推开太子，却又不敢触碰面前气势全开的他。
“嘘——瑜清，先听我说。”顾晋玄抬起右手，用手指轻轻地点在卫灵芸柔软的唇上，一触即分。手指移开时，顾晋玄还有些惋惜那软软的触感，不自觉地又用拇指摩挲了几下。
这一幕恰好被眼睛正不知道往哪里看的卫灵芸看个正着。她脸色爆红，更加局促了。
看着面前面色比这滴血桃花还要娇嫩艳丽的面庞，顾晋玄先是一喜，接着又起了逗弄的心思。他认识的瑜清，从未有过如此表情，如此，让人蠢蠢欲动。
“瑜清？你在看哪里？”顾晋玄再靠近了一些，低头笑着看着卫灵芸。
“我！”被太子殿下发现，卫灵芸正欲辩解，抬头却望进了顾晋玄那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四目相对，如此近的距离，登时二人皆忘记了呼吸。
从未有人，也不会有人敢这样盯着卫灵芸看，可面前的人是太子殿下。从未有人，也不会有人敢这样盯着顾晋玄看，只因面前的人是卫瑜清。
还是卫灵芸先移开了视线，将头转向一边小声说道：“臣女没有在看哪里。”
顾晋玄也后知后觉，刚刚瑜清居然认真地看着他了！顾晋玄一鼓作气，趁着势头大好，乘胜追击道：“那瑜清猜猜我刚刚在看什么？”
“臣女如何能猜到太子殿下在想什么。”看着面前的太子还是一副眉眼带笑，不打算放开她的样子，卫灵芸终于也起了一些小脾气，抛开了礼仪规矩约束，没什么好气地回答道。
“瑜清猜不到，那我告诉你。”顾晋玄本来就没打算让瑜清回答，他看着那一段暴露在他眼中的白皙的脖颈，有些口干舌燥地接着说道。
“本殿下在看我的‘姜尚’，我的‘伊尹’。”
回想起刚刚二人谈论的“长风破浪”一诗，诗仙李白“垂钓碧溪上”，“乘舟梦日边”，梦到的不就是姜、伊二人。
太子这是说，梦到的是我吗！卫灵芸反应过来，刚刚由小脾气积攒起的气势顿时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殿下，莫要……莫要再戏弄臣女了。”卫灵芸的心绪十分的乱。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与她也只见过两面，他就这么示好，做出甚至可以说是无礼的举动，如果只是为了拉去自己和自己身后镇国公府势力的支持，那……卫灵芸暗骂自己的不争气。就算太子殿下的目的在此，但是自己还是不争气地动了心。
在第一次见到卫灵芸，包括刚刚的见面，顾晋玄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瑜清在上一世到底是为何会对自己死心塌地，情有独钟，就算自己如此苛待于她，她也从没有怨言，甚至在最后关头，也要拼了命去保护他这个不称职的相公。
“瑜清，你且听我说。”顾晋玄一改之前的嬉笑，面色认真，但是仍未放下禁锢卫灵芸的手，“我以我顾晋玄的性命发誓，方才所说之言，无半句虚假，皆是我顾晋玄的肺腑之言。我不求你现在就信我，只是，你不要把那些话都当成是戏弄，默默将它放在心里，等我，好吗？”
“太子殿下，缘何需要如此。若是太子殿下怕臣女执法不公，大可不必如此。”这时候的卫灵芸已然钻入了想当然的牛角尖里，笃定太子不同寻常的举止行为完全是为了“弥勒草”一事。
顾晋玄无奈地放下手，冲卫灵芸苦笑道：“我知道此举必会让你多想，但还是请瑜清信我。”
卫灵芸见太子终于不再锢着自己，正欲放松，远离太子几步，可没曾想变数突生。
顾晋玄不甘，他不甘自己如此真挚的表白被误会成是为了争名夺利的计谋。他伸出手一把揽过正欲退开的卫灵芸，用双手捧住她的双颊，额头相贴说道：“瑜清，吾心悦于你，莫要让我等太久。”说完他的双手便放开了卫灵芸的面颊，转而环住她，紧紧地拥抱着她。
“瑜清，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右耳边传来轻弱的抽气声，肩上似有什么坠落。卫灵芸愣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太子殿下这是，哭了？
想了一会儿，卫灵芸还是慢慢伸出手来回抱住顾晋玄。就算太子别有用心，她卫灵芸也认了。
感受到慢慢环上自己背后的手，顾晋玄微微一颤，双手将卫灵芸锢得更紧了，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一般，再也不分离。
“太子殿下……”卫灵芸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出声提醒道。
顾晋玄如梦方醒，稍稍松了些力道，但还是赖在卫灵芸身上不愿意松开。
“瑜清，叫我‘润泽’，这是我的表字，就同我叫你‘瑜清’一般。”
“这，不合礼数。”卫灵芸可还没有大胆到直呼太子名讳，更别说是表字了。而且，这太子是如何知晓自己的闺名呢？
“无妨，我不会，也不愿让你难做。若有外人时，你便唤我‘太子’，私下无人时，我准你，哦不，是你必须唤我‘润泽’。”顾晋玄蛮不讲理地哼哼道。刚刚实在是太丢人了，回忆起往事竟然没控制住，在瑜清面前哭了。不过好在瑜清看不见自己的脸，应该是没发现他哭了的事。
他放开卫灵芸，改为双手握住她纤纤玉手，认真地看着她。
“太子……”卫灵芸刚一出声就感觉手被太子捏了一下，吓得她就要把手抽出来。无奈顾晋玄抓住她，虽没有用太大力气，但就是怎么挣脱都挣脱不掉。
“太子殿下。”又是一捏。
“太子殿下！”再是一捏，卫灵芸终于生气了。她鼓着脸颊瞪着顾晋玄，手还不忘扭动想要挣脱。
“瑜清，错了，是‘润泽’，不是‘太子殿下’。”顾晋玄趁机又再捏了捏卫灵芸软乎乎的小手。白皙，修长，虽然不胖，很匀称，但是入手之感却是如柔荑。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瑜清之姿，与庄姜相较，平分秋色甚至更胜一筹。
见太子似乎不会善罢甘休，卫灵芸只得红着脸忍着羞怯小声说“……润泽。”
“瑜清，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语调上扬，顾晋玄引着卫灵芸继续说下去。
“……润泽。”
“嗯？”
“润泽！”意识到顾晋玄是在逗他，并不是真的没有听清她的话，卫灵芸大声讲顾晋玄的字喊出来。
“嗯，瑜清，我在。”顾晋玄浅笑。
“娇花配美人，黯一园春色。”顾晋玄放开卫灵芸的手，越过她往探春园更深处走去，边走边吟：“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顾晋玄在一棵开得最盛的桃树下站定，冲着卫灵芸招招手。卫灵芸顺从地走过，只见顾晋玄抬头望着树上随风招摇飞舞的花瓣，嘴里念道：“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二人默契地站在桃树下，抬头，静静地感受着春风的吹拂，桃花的香气，以及流转在二人间微妙的情愫。
二人一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午后，下午二人还在锦鲤池遇到了六皇子顾晋瑜。这顾晋瑜就是将来的齐王。他生母出身低微，又难产早去，所以他自小就被养在皇后方依英的身边。那时遂安公主刚刚远嫁北狄，方依英在宫中步步难行，自身难保。小小的顾晋瑜与亲生儿子顾晋玄便成了她的依靠。虽然顾晋瑜在长大后就被鹂妃要去抚养，但他心里一直没有忘记皇后和太子对他的照顾，才让他得以在这宫中安稳地活下去。
上一世，已经封地称王的顾晋瑜突然接到兄长顾晋玄的密旨，要求他庇佑秘密前往其封地的太傅刘准。一月后，京城危急。顾晋瑜本想发兵勤王，但此时，刘准拿出顾晋玄在临走前交予他的遗诏，当堂宣读：若叛军攻下京城，则立刻拥护齐王顾晋瑜登基，不得有误。无奈，顾晋瑜只得收拾旧山河，为自己的皇兄与皇嫂之族平冤，安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太子殿下。”六皇子向太子打了声招呼，看向一旁的卫灵芸，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
“臣女是镇国公府之子，今次奉旨来宫中查案。”因不知道面前是哪一位皇子，卫灵芸谨慎地没有加称呼。
“原来是卫小姐，失敬。”顾晋瑜在了解到情况后，冲皇兄一挤眼。
顾晋玄瞪了一眼顾晋瑜，转头对卫灵芸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卫小姐是时候回府，莫要太晚免得不安全。”
卫灵芸看了看路旁的沙漏，算一下时辰也差不多了，于是就同太子告别。
“卫小姐，此去多加小心，本殿下就不再相送了。”三人行至玄武门，顾晋玄与顾晋瑜就在这里同卫灵芸分别。
“殿下也是，多注意身体。臣女这就离开了。”卫灵芸冲着顾晋玄一行礼，望了他一眼，就转身钻进了已等候多时的车辇里。
顾晋玄在玄武门一直站着，直到那红色的车辇消失在视线里，才拉着身边的顾晋瑜离开。
“皇兄，那位？皇嫂？”顾晋瑜嬉笑着问自己的皇兄。
“别胡闹。”顾晋瑜呵斥了一声，但也没有太过严厉。“皇嫂”，这称呼不错。
“我不说就是了。”看顾晋玄的样子，此事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顾晋瑜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先不说这个，皇兄，三皇子那边有动作了。”顾晋瑜收起嬉闹，正经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弥勒草（卷七）
，还差 